“别紧张,敌明我暗,屋子这么大,又有竹帘隔着,他看不见我们。”阿峰小声说。
芳菲其实并不紧张,相反,她像个追星族,因突然看到了偶像走下华丽舞台后的“原生态”而兴奋。芳菲“贪婪”地打量着素日高高在上的凌远——他穿了一件淡绿色的T恤,脱了西服的他显得更真实、更年轻。他旁边的女人是真正的明星——家喻户晓的主持人依云。芳菲早耳闻凌远的女友是她,所以此刻并没太惊讶。
侍者把茶单递给了依云,她只懒洋洋地用修长的指甲轻轻一拨,对凌远说:“你定。”凌远像个跟班的,急忙接过茶单说:“来一杯‘国色天香’”。然后,凝望着身边的女人。依云本是板着脸,在他的注视下,终于释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国色天香?你就会讨女人欢欣。”她并不特意压低声音,仿佛整个世界只为他们存在。
凌远把她轻轻揽入怀中,用食指缠绕着她的长发,开始喁喁低语。
芳菲再也没想到,这个不久前被自己定性为“刚硬如铁,高贵如玉”的男人的“温柔如水”的一面,就这样了无遮拦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依云和他不般配,虽然很高贵,但霸气十足。”芳菲压低了声音说。
“是,听说脾气大着呢。不过凌远除了哄好她,别无选择。”阿峰也哑着嗓子说。
“为什么?”芳菲无法想象威风八面的凌远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要唯唯诺诺。
阿峰说:“生存需要。”
“你是说,他靠依云才有今天?”
“你以为呢?要是凭聪明、英俊就能当总经理,我还不早上去了?”
外表木讷的阿峰,偏偏很会说俏皮话。芳菲忍俊不禁。
“依云什么来头?”
没等阿峰开口,依云突然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说罢,拎起包要走。
“你不要一言不合,就耍小姐脾气。”凌远一动怒,又成了凌总。
依云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凌远招呼来侍者,结了账,似乎打算追出去,但犹疑了一下,又坐回座位,点燃一根烟。
阿峰偷笑道:“原来他的日子不比我们好过!”
芳菲说:“喂,你还没说完,依云什么来历?”
“这也不是秘密,不少老员工都知道,凌总有今天,全靠她。她父亲是高官,有丰沛的人脉,不但使女儿在电视台成了当家花旦,还把准女婿提携到现在的位置,气得老蔡他们只能背地里骂娘,却束手无策。”
芳菲点点头,想,这年头,漂亮女人多半想嫁入豪门,依云没走此路反而庇佑男友,也算难得,而凌远对女人的魅力也可见一斑。她透过竹帘,再次静静地打量他。烟雾中的他,显得很落寞。在酒店,他是被人仰望的星,在这里,他只是刚受了气的普通男人。
他夹着雪茄,却很少吸,直到红色的烟头离手指越来越近,终于灼痛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抖落它,然后起身,拖着疲倦的步伐走出茶馆。
芳菲望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对阿峰说:“谢谢你今晚约我出来,我再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抱怨了。原来,人活在世,各有烦恼。”
阿峰笑说:“就是,没有完美的人生。不过,烦恼总会过去,明天,一切都会好!”
阿峰是个准确的预言家,第二天,芳菲迎来了她在公关部的第一个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