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讲给你听……”此时,晚霞为天空抹上了琉璃般莹润的橘黄色,蔚蓝临窗而坐,背倚霞光,刚才的游历,一幕幕从脑海中欢快地流出,而从她的叙述中,芳菲宛如身临其境……
他们先去的是武英殿。
“一个传奇男人!”蔚蓝在殿外轻叹道。
“不是在说我吧?”凌远棱角分明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顽皮神色。
“我是在说多尔衮,武英殿是他宣布满清入关和在宫中主理朝政的地方。他三十岁入主中原,四十岁与世长辞,他的人生很短,传说却很长。”
“洗耳恭听。”
“关于他才是努尔哈赤真正继承人的传言,关于他母亲的殉葬之谜,关于他与孝庄的爱情,关于他妻子的神秘死亡,还有那个暧昧的“皇父摄政王”的称号,都让人遐想无限……”说到这里,她蓦然停住了,嫣然一笑,“你是学历史的出身,怎会不知道这些?我班门弄斧了。”
“书本里读来的历史,哪有美人口中的传说动人?”凌远一笑,又说,“其实,关于多尔衮与孝庄的私情,正史里并没有记载。不过,作为男人,我相信这是真的。”
“为什么?”蔚蓝喜欢听凌远谈古论今,只有她知道,他的脑中,除了生意经、御人术,还有秦月汉关,明风清雨……
“就为……他有太多机会做大清的开国之君。在他率领八旗进京时,在他荡平大明天下时,在他权倾朝野时……但他没有,如果他与顺治和睦也罢了,但偏偏他们结怨颇深。在这种情况下,多尔衮能向一个孩子俯首称臣,若说没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情做支撑,就太违背男人本性了,何况,那是个气吞山河的男人。”
蔚蓝听了,半晌才说:“男人,真的会为爱放弃功名吗?”
也许是联想到最近的纷纷扰扰,凌远立刻听出了蔚蓝的弦外之音,含糊地回应道:“也许吧。”
从武英殿出来,他们去了承乾宫。凌远又缓缓地说:“顺治够狠,竟在多尔衮死后将其挫骨扬灰,但他对女人的痴情,却不在叔父之下。”
蔚蓝点点头:“这里就是他最爱的女人董鄂妃的居所了。”
凌远点头说:“据汤若望回忆,董鄂妃是一个王爷的福晋,被顺治抢来。因为她有一半汉人的血统,又是这么个来历,不被孝庄喜欢。而顺治却对她宠爱有加,为了她几乎闹到两度废后的地步。”
蔚蓝接口道:“可惜董鄂妃红颜薄命,二十一岁就与世长辞了。传说在她死前,刚刚回宫的顺治听到她病危的消息,为了见她最后一面,竟不顾老祖宗的禁忌,从宫门口一路骑马奔到承乾宫。这是紫禁城建宫以来,第一次在深宫里听到马蹄声……”说到这里,蔚蓝眼中一片晶莹,泪几乎夺眶而出,“我若是她,死前能听到那马蹄声,也就瞑目了,这足以证明她来过,也爱过。”
凌远突然扭过头望着蔚蓝,眸如海深,那一霎,无数疼惜,在目光中说了个明白。
一下午,他们就徜徉在红墙古韵中,体会着紫禁城的雄壮与斑驳,柔情与沧桑,最后,他们走到了贞顺门。
“当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时,慈禧就是在这里和众嫔妃告别,踏上西行的路,而前一天,珍妃刚被淹死在这口井里。”
蔚蓝望着井口,想象着其中曾掩埋的冤屈与痴情,不禁长叹:“任她貌美多情,又怎敌‘世情薄,人情恶’?”
凌远亦叹:“卿未负我我负卿!”他是在引用光绪帝的感慨,但这七字落在蔚蓝的耳里,却激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凌远似乎也觉察到什么,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兜中掏出一个枣红色丝绒盒递给蔚蓝;“对了,这是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蔚蓝接过精巧的礼盒,小心翼翼地打开,但见一只娇嫩欲滴的羊脂白玉蝴蝶,静静躺在那里。
“你喜欢蝶,所以我每次看到蝴蝶样式的首饰精品,总忍不住要买给你。”
“复此从凤蝶,双双花上飞;寄语相知者,同心终莫违。”蔚蓝拈起玉蝴蝶,不禁诵出了这首古诗。
窗外的霞光逐渐褪尽,夜,不知不觉降临了,室内燃起的烛光,让蔚蓝回过神来:“呦,我只顾自说自话,没留意已经这么晚了。”
芳菲却依然沉浸在蔚蓝的叙述中,痴痴地说:“你们,真幸福!”
蔚蓝摇摇头:“今天,本来是很开心的,可后来,他一连接了几个电话,脸色就变了。”
“是依云在闹?”
“比这更糟。”蔚蓝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