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读着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她不经意间瞥到镜中的自己，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红晕已染了双颊。她忙发了一张笑脸和“88”，就蹿下了线，在窗前独立了一会儿，直到心情逐渐平复。
第二天早晨，又是财务部例会时间，芳菲赶到会议室时，丹尼斯已落座了。他很疲倦，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昆士兰的代理财务总监，根本少有闲暇来悉尼，弄得他这个总裁对财务部要事必躬亲，这种日子不能再继续了，悉尼区财务总监的正式人选要早日确定，只是，最近面试的几个候选人都不理想，除非……
他正想着，一抬头，发现众人已各就各位了，忙开始了会议。
“首先，我对爱丽丝的离职表示难过，她的勤力、她的贡献，都令我们不忍她离去，但是，我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从今天起，爱丽丝还将在公司供职一个月，我会尽快找到替代人选，让交接能够顺利完成。下面，由大卫说说库房方面的变化。”丹尼斯把球传给了大卫，静静等着他来宣布重大决策。
大卫神采奕奕地说：“众所周知，我们库房的乱账已持续多年，在和丹尼斯商量后，我们决定从下月开始将库房转包给ADGC物流公司……”
会议室里静悄悄地，每个人都在掂量这个决策给自己工作带来的实际影响。
芳菲的脑筋在飞速地运转着：大卫一句话就把这个牵一发，动全身的决定概括了，但事情真这么简单吗？ADGC?他们的系统符合公司业务要求吗？而且，现在离“下个月”只有十天的时间，需要这么急吗？
芳菲看着丹尼斯和大卫，觉得有些话如鲠在喉，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自己再说何益？可她转念一想，连汤姆的事她都不吐不快，何况其他？
“对不起，我有话要说。”芳菲用清脆的声音说，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变了。在帝豪，她学会了隐忍圆滑，在澳洲，她又恢复了锋芒与爽直，是这里的自然与人文环境让人返璞归真？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说吧！”丹尼斯对芳菲的意见很重视。
“大卫，你有测试过新库房的软件系统吗？”芳菲问。
“有。”
“测试了多久？内容是什么？”
“两周，主要测试发货。”
“就是说，只涉及开发票和出货两部分？”
大卫不语。
“我们的销售，牵涉零售、批发两部分，光是零售，一周交易量上万件。除了开发票和出货，我们需要确保库房的系统能准确提供各种信息，包括退货、银行入账、分期付款、在途存货……”
“Fiona，你知道我们现在的系统根本一团糟。”大卫极不愿意和芳菲唱反调，但终于忍不住反击了一句。
芳菲反唇相讥：“所以我们要确保新系统不会重蹈覆辙。大卫，我不反对你换库房，但是，我们可不可以延长测试时间，扩大测试范围？还有，库房交接是何等复杂，我们可不可以多花一点时间，以确保每项都能交隔清楚。”
“Fiona，协议已签，无可更改。”大卫的不悦已写在脸上，目前的库房账目是财务部的乱账之源，他在短期之内，完成重大“变革”，满以为会博得满堂彩，却不料芳菲横空搅局。
丹尼斯静静地听着，他相信大卫选择的库房不会错，但Fiona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这样吧，在我们没招到新库房助理之前，Fiona，你先兼作大卫的副手，协助他做好库房转换工作。”
“什么？”芳菲本来因思索问题而不自觉眯起的眼晴突然睁大了，做大卫的副手？爱丽丝就是前车之鉴。
“对不起，丹尼斯，我现在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再兼一职，只怕不是帮忙，是捣乱……”
丹尼斯眉头深锁，本来是想让她去把把关，谁料她竟然推辞，但Fiona提出的理由也很难拒绝，她的工作量大，是众所周知的。
大卫听到芳菲的说辞，心中竟掠过不易察觉的失落，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与Fiona合作，有一丝盼望。他沉默了一下后，开了腔：“Fiona确实太忙，我还是抓紧招助理吧！”他看着长舒一口气的芳菲，心里突然有了“对付”她的办法，想，“总有一天，我要你主动来帮我。”
芳菲此时也在默默观察大卫，但见他目光毫不遮拦地洒向自己，微笑笑中糅着一丝自信，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