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古代高僧传(中国古代名人传奇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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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玄奘——不畏艰险取经天竺,传播佛教饮誉华夏(1)

冉万里

一 幼年出家

玄奘(600—664),俗名陈袆,河南缑氏县(今河南偃师县)人,生于一个官僚家庭。相传他是后汉时颍川郡许县(今河南许昌市东)人陈仲弓的后裔,其祖上几代都曾在朝廷为官。高祖陈湛,北魏时的清河太守;曾祖陈山,北魏时的征东将军、南阳郡开国公;祖父陈康,北齐时的国子博士;父亲陈惠,也曾为隋王朝的江陵县令,后解职还乡。陈惠一共生有四个儿子,次子陈素,出家后法号长捷,第四子即玄奘。

隋开皇二十年(600),玄奘出生于缑氏县凤凰谷陈村(今为陈河村),那是一个依山临水的小村落,位于著名的少林寺西北的山岭下面。不幸的是,当玄奘五岁之时,他的母亲便离开了人世,这对玄奘幼小的心灵来说,不能不是一个打击。早年出家的二哥,既精通佛教经典,又熟读老庄,人称“释门栋干”。在玄奘十岁之时,其父亲陈惠不幸病故,年幼的玄奘便随二哥一同去了东都洛阳净土寺。

玄奘自幼便聪明过人,自从进了净土寺之后,便在二哥长捷的指导下学习佛经。玄奘不仅聪明,而且十分好学,对佛经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十一岁时便能背诵出《维摩经》、《法华经》,并且能以佛教戒律要求自己。

有一天,净土寺的僧众在诵经做功课,时间长了,僧人中便有人走了神,此时又赶上住持不在,僧众中便有人放下手中的佛经,谈论起一些与佛经内容无关的有趣事情。正当他们谈得兴致浓厚之时,忽然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佛经上不是说过,出家要远离世俗吗?你们怎能不追求佛法,做这种无聊的游戏呢?这真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众位僧人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他们面前站着一个神色凛然、面容清俊的男孩。此情此景,让那些僧人羞愧不已,谈笑之声顿失,又认真做起功课来。

隋大业八年(612),隋大理卿郑善果奉皇帝之敕在洛阳收度少年僧人,但玄奘因年纪太小,未被录取,于是他便怏然徘徊于公门之侧。当郑善果偶尔见到玄奘之后,看到他年纪虽小,但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大为惊异,就问:“你为何出家?”

玄奘答道:“为了远绍如来,近光遗法。”

听了玄奘的回答,郑善果深嘉其志,破格收度了他,并向自己的同僚夸奖玄奘说:“诵业易成,风骨难得,若度此子,必为释门伟器。”也许是苍天有眼,郑善果的几句话竟然说中了玄奘以后的伟大成就。

玄奘从此便正式出家了,这一年他恰好十三岁。

在出家之初,玄奘和他二哥长捷同住在洛阳净土寺。

寺里有一位景法师在讲《涅槃经》,玄奘便和二哥长捷一起学习,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后来,寺里又有一位严法师在讲《摄大乘论》,玄奘也是每讲必听,听完后便认真思索其中的佛理。每当众人还对法师所宣讲的佛经有所疑惑之时,玄奘已能够升座讲法了,而且讲得头头是道,令众僧慨叹不已。

正当玄奘醉心佛法,勤奋学习之际,由于隋炀帝的****而使天下大乱,洛阳一带成了当时的混乱中心,这使得玄奘再也在洛阳呆不下去了。于是,玄奘和二哥长捷一起离开洛阳,来到京师长安。他们是唐高祖武德元年(618)来到长安的,由于唐王朝国基初创,全国尚未平定,统治者还顾不到发展佛教事业,这不免使玄奘有所失望。但值得庆幸的是,当他们听说长安有个叫道基的法师道法高深,便前往求教,并且住在了庄严寺。

玄奘的聪明和智慧使道基非常吃惊,道基不无慨叹地说:

“我过去曾游历过许多地方,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聪明的少年!”

玄奘和二哥长捷在长安学习佛法之时,又听说蜀地比较安宁,而且许多著名的法师都避居那里,于是他们便经由汉中一带而南人成都。即就是前往成都的途中,虽然条件那么艰苦,但玄奘也从未荒废过学习。

当时的成都相对于其它地方而言,的的确确是个世外桃源,既未受战争的影响,且环境优美,加之高僧云集,一时间竟然成了宣扬佛法的中心。玄奘在成都期间,听道基法师讲《毗昙》,听宝暹讲《摄论》,听震法师讲《迦延》,且一听不忘,被当时的人们称为奇迹。通过学习,数年之间,玄奘竟然熟悉了佛学各部的学说。他说出的话,都表达了深刻的佛理,如同修行了多年的高僧一样。

当时,婆沙论、杂心论等,在东方流传极广,而且版本众多,每论大约有十多种,玄奘对不同的版本都能熟记于心,并且不会产生混乱,还能论述不同版本在论述佛理上的得失,众僧对他天才般的智慧感到非常惊讶。

在蜀地,当时有个高僧,精通《摄论》,人们称他为“难加人”,向他学习佛法的人很多,但他所讲述的《摄论》

达十二种之多,非常繁杂。这个高僧还有个习惯,他喜欢边讲边让众人修炼阅读。然而,由于经义繁杂,听讲者都感到很混乱,可玄奘一听就记住了,而且没有一点儿错误。当玄奘上座讲述之时,引用《摄论》中的论述竟然不用看书,好像他已研究了很长时间。

玄奘和成都的因缘真是不浅,唐高祖武德五年

(622),他在成都受了具足戒(即大戒),成为一个完备的佛教僧人,这一年他二十三岁。同时,玄奘在蜀地遍求佛法,名声大震,但他并不因此而满足,他立志要学遍华夏大地,以求得正法。他说:“学习佛经贵在理解佛经的奥妙之义,重在修持求证。如果只在一个地方学习,是不能求得佛经的精髓的。”为此,玄奘决定离蜀北行,去各地学习佛法。大约在武德六年(623),玄奘不顾二哥长捷的一再挽留,沿长江而下,到达荆州(今湖北江陵县),住在天皇寺,在此为听众讲说《摄论》、《毗昙》,大约过了一夏一冬。武德七年(624),玄奘又沿长江而下,过扬州等地,折而北上,直达赵州(今河北赵县),从道深法师学习《成实论》。武德八年(625),玄奘来到相州(今河南安阳市),从慧休学习《杂心》

和《摄论》,然后来到长安,住在大觉寺,这时是武德八年(625)年底。玄奘每到一处,因其勤奋好学,从而名声远播。

武德九年(626)这一年,玄奘留在长安跟随道岳学习《俱舍论》,后又跟从法常和僧辩学习《摄大乘论》,还跟随玄会学习《涅槃》。从玄奘出家至这时,见诸记载的,他就拜了十三个法师为师,其勤奋好学可见一斑。

玄奘第二次到长安之时,其景象已今非昔比,高僧荟萃,佛学昌盛。玄奘与众僧切磋佛学,学业大有长进,并深得当时佛学权威法常、僧辩两大法师的赏识,他们称赞玄奘为“释门千里之驹”。唐太宗贞观元年(627),这一年玄奘二十八岁,经过多年的勤奋努力,他终于脱颖而出,成为佛教界的一个后起之秀。

当时,仆射宋萧璃非常佩服玄奘的才华,他奏请皇帝,让玄奘住在庄严寺。玄奘对他说:“我周游吴蜀,走遍燕赵,历访周秦各地,为的是学习佛法。现在流行的佛法,我已蕴藏于胸中。但我国的法师所讲的义理,常常各执己见,派别纷争,对佛法的广泛流传极为不利。我想亲自阅读原始的佛教经典,然后再回到中土传播,这样才能使佛法得到振兴。我为此已准备将生命置于度外,誓死求得正法。”玄奘的这一席话,反映了他前往天竺取经的想法和决心。

二 艰难西行

的确,诚如玄奘所言,自从佛教传入我国以后,随着人们对佛教经论学习的推广和深入,产生了许多疑问,玄奘也是产生疑问者之一。对此,玄奘曾到处访师请教,但其中的一些问题仍然得不到圆满的解决。在这许多问题之中,比较重要的有两个方面:一是由印度传来的佛教经籍不够齐全,好多疑难之处未能得到解决;二是佛教里面本来就有派别之分,而当时我国自南北朝长期的分裂之后,各地的佛教徒分头研习佛学,往往发生不同的解释,不知应该怎样寻求一致的答案。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玄奘便产生了亲自前往佛教发源地印度的决心,以便在那里搜集经本,并向印度的佛教宗师直接请求解释疑难。

对于聪明而又坚毅的玄奘来说,取经的想法一旦产生,他便决定冲破一切困难,准备进行他那伟大的旅行,远去印度访求佛教典籍,寻觅佛陀的遗训。由于路途遥远,玄奘便考虑和其他人结伴而行。但当时唐王朝建国不久,西北方的国界还在伊吾(今新疆哈密市)东南一带,沿边受到突厥的严重威胁,所以玄奘和他的同伴虽然屡屡上奏朝廷,请求出国西游,都未被批准。但玄奘并未因此而灰心丧气,他一面学习各种蕃语,一面仍然积极准备西行。其时间大体上是武德九年(626)和贞观元年(627)前半年的事情。

中国有句俗语:有志者事竟成。贞观元年(627),关中、关东、陇右、河南等地发生饥荒,唐太宗下诏僧俗人等四出避地觅食。于是,玄奘便借这个机会,夹杂在饥民队伍中向西而去,开始了他那漫长而又艰难的征程。

玄奘由长安出发之后,沿途经过秦州(今甘肃天水)、兰州(今甘肃兰州市),来到凉州(今甘肃武威)。凉州地处要冲,是河西一带的大都会,不断有西域各国的商人们来往。玄奘在凉州期间,一面登坛讲经,一面了解情况。当时,由于突厥的威胁,朝廷命令禁止百姓私自出国,凉州都督李大亮行禁极严,当他得知玄奘要西行之时,便迫令其东归。后来,玄奘在慧威法师的帮助之下,溜出了凉州城,昼伏夜行,露宿风餐,向瓜州(今甘肃安西东南)进发。

瓜州是唐朝最西面的一个城镇,当时的瓜州刺史独孤达,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当玄奘来到瓜州之后,受到了独孤达殷勤的款待。玄奘在瓜州停了一个多月,打听西行的路径,了解到瓜州北面五十余里有条瓠瓜盧河(即疏勒河),河的南岸就是玉门关,是去西域的必由之路。

在玉门关外西北方向,设有五座烽火台,均有官兵守望。

各烽火台之间相距百里,其间尽是沙漠荒丘,只有烽火台附近才有水草。过了烽火台,就是莫贺延碛(今甘肃安西与新疆哈密之间的大戈壁),号称“沙河”,上无飞鸟,下无走兽,更无水草。在瓜州之时,玄奘的马不幸死去,使他一时难以成行。这时,凉州发出的追捕玄奘的公文已到瓜州,要求沿途州县官吏捉拿玄奘,押遣京师。瓜州有个叫李昌的官吏,被玄奘立志去印度取经的精神所感动,当面撕毁公文,促他赶快西行。玄奘不敢怠慢,当即购买马匹,备办物资,但却苦于无人引路。

就在玄奘大为着急之时,正巧有个叫石槃陀的胡人,愿意送玄奘过五个烽火台。第二天,石槃陀带着一个骑着瘦老的赤色马的老翁来见玄奘。石槃陀告诉玄奘,这个老翁对西域的路极熟,曾去伊吾(今新疆哈密)三十余次。那个老翁说:“西路险恶异常,沙河阻隔,又有鬼魅热风,遇到就要丧命。众多同伴还经常迷路,你现在单身一人怎么能行?还是多作考虑,勿轻自己性命!”

玄奘坚定地回答:“我为求法而去,发愿西行,若不到婆罗门,决不东归。纵然死于半途,也不后悔!”

老翁见玄奘说得非常坚决,就说:“如果一定要去,可乘我这匹老马,它往返伊吾达十五次,知途健行。”

玄奘觉着老翁说得有理,遂与他换马。一切装束停当之后,玄奘便和石槃陀向玉门关进发。三更时分,玄奘和石槃陀来到瓠瓜盧河畔,玉门关在望。瓠瓜盧河流仅一丈多宽,岸旁还有几棵树木,石槃陀砍了些树木,搭成一座便桥,人马安全渡过了河。过了玉门关之后,石槃陀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愿继续西行,玄奘只好一人独行。

孑然一身的玄奘,在渺无人烟的茫茫黄沙中,借助一堆堆白骨和驼马的粪便孤独地前进着。这样走了八十多里以后,终于望见了一座烽火台。晚上,玄奘来到烽火台边,看见那里有一汪清水,便下马用皮袋装水。这时,一支箭从他的头顶掠过,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第二支箭又飞了过来,险些射中他的膝盖。玄奘见状,知道哨兵发现了自己,就喊道:“我是从长安来的僧人,千万不要误会!”边喊边向烽火台走去。哨兵带玄奘去见校尉王祥,王祥和独孤达一样,也是个佛教徒,他问明了玄奘的身份和来历之后,对玄奘非常尊敬,并决定送玄奘回到敦煌去。玄奘坚决不从,对王祥说:“自佛灭度后,经有不周,义有所阙,所以不顾性命,无视艰危,誓往西方,遵求遗法,决心西游,誓不东归!”玄奘坚持西行取经的精神,深深感动了王祥,在他的帮助下,玄奘通过了最后一座烽火台,进入了一望无际的莫贺延碛。

当玄奘进入莫贺延碛之时,他便暗下决心:宁可西进而死,决不东归而生。沿途之中,人马绝迹,夜间白骨发出的磷光,使人心中不免惶恐。有一天,玄奘正在行进之时,不小心弄翻了水袋,将水倒得一干二净。这样,玄奘一连走了四夜五天滴水未沾,几乎渴死,最后晕了过去。到第五夜,一阵凉风吹来,才使玄奘恢复了体力,苏醒过来。他爬起来,忍着难耐的干渴,继续前进。走了几里路后,终于遇到了泉水。玄奘畅饮之后,将水袋装满,又走了几天,终于把莫贺延碛甩在了身后,来到了伊吾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