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古代圣人传(中国古代名人传奇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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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王羲之(1)

王羲之(303~361年)字逸少,琅玡(今山东临沂)人,后定居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他出身于著名的士族家庭。自东汉以来,王氏家族就是一个声望隆重、代有杰出人物出现的贵族。王羲之的从父王导,位居司徒,在东晋王朝的建立过程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司马睿(元帝)能够取得帝位,主要依靠了王导的支持。王羲之另一位从父王敦,执掌着元帝朝廷的兵权。

王羲之的父亲王旷,任淮南太守,永嘉之乱时,他首先提出南迁政权的建议。当时人们说:“王与马,共天下。”

道出了王氏一族极高的社会地位和隆盛的权势。王羲之生活在一个土家大族中,他不浮夸,不骄纵,不屠靡,沉默寡言,勤奋好学。《晋书·王羲之传》载:“羲之幼讷于言,人未之奇。年十三,尝谒周岂页,岂页察而异之。时重牛心炙,坐客未噉,岂页先割啖羲之,于是始知名。”

周岂页时官至尚书仆射,他在宴会上把珍贵的食物牛心炙先割给羲之品尝,表现的是他对羲之的奖掖,同时使人们对羲之刮目相看,有了新的态度。王羲之“及长,辩赡,以骨鲠称”(《晋书·王羲之传》),改变了少年时期沉默寡言的样子,树立起了正直的性格。时人以羲之、王承、王悦为王氏三少,羲之在当时士大夫中赢得了美誉。位在丞相的王导也十分赏识羲之。大尉郗鉴让门生向王家求婿,王导“令就东厢遍观子弟。门生归,谓鉴曰:‘王氏诸少并佳,然闻信至,咸自矜持。惟一人在东床坦腹食,独若不闻。’鉴曰:‘正此佳婿邪!’访之,乃羲之也,遂以女妻之”(同上)。这个东床快婿的故事成为美谈,从中见出王羲之卓然不群、超凡拔俗的品格。

初上仕途,做了一位秘书郎。征西将军庾亮请羲之任参军一职,王羲之于是做了参军,累迁长史。庾亮临终时,向朝廷上疏称誉王羲之“清贵有鉴裁”,使朝廷对王羲之愈加重视,迁宁远将军、江州刺史。“羲之既少有美誉,朝廷公卿皆爱其才器,频召为侍中、吏部尚书,皆不就。”(同上)扬州刺史殷浩一向对王羲之评价甚高,便写信给羲之,劝羲之接受朝廷任命,为国家政治作出应有的奉献。王羲之于是拜护军将军,迁右军将军,会稽内史,世称王右军。

王羲之在政治上有远见卓识,又能弃虚务实。他认为:“政以道胜,宽和为本。”从根底上讲,是既尊重了政治运作的规律(“道”),又倡导着宽缓平和的政治策略。有了这个认识,很自然地,也便提出了执政者应当“修德补阙,广延群贤”的主张,要求执政者尚德爱民,察补行政的缺漏,广泛征引贤才,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以使政治清明。正因为王羲之有如此正确、清醒的政治认识,所以他对现实也能揭其弊端,击中要害:“自寇乱以来,处内外之任者,未有深谋远虑,括囊至计,而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一事可记,忠言嘉谋弃而莫用,遂令天下将有土崩之势,何能不痛心悲慨也!”南渡之后,东晋王朝偏安江左,朝廷无节制之力,握有实权的军政要员各行其是,地方官吏滥发兵役、徭役,苛捐杂税压迫得人民直不起腰来,“刑徒竟路,殆同秦政”,王羲之为此痛心。

《晋书·王羲之传》载:“时东土饥荒,羲之辄开仓振贷。然朝廷赋役繁重,吴会尤甚,羲之每上疏争之,事多见从。”开仓赈济灾民,上书争减百姓赋役。王羲之对当时吏治的许多具体弊病也能一一指摘,在自己任内纠正,抓住机会申述自己的政见。东晋士大夫多尚空谈,不理实务,王羲之重实际,反对空谈。他曾与谢安同登治城,谢安悠然遐想,有高世之志,羲之告诫他说:

“虚谈废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王羲之生活清简,反对奢靡,“食不二味,居不重席”。他的名言。

王羲之他性情恬淡,深知显贵不足恃,决不“贪冒苟进”。他两句诗,说明他的人生态度:‘争先非吾事,净照在忘求。”(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晋书·王羲之传》称:“羲之雅好服食养性,不乐在京师,初渡浙江,便有终焉之志。”这是因为世乱有才难用,也和王羲之的宗教信仰有关。永和十一年(355年),王羲之称病去郡,(《晋书·王羲之传》)“羲之既去官,与东土人士尽山水之游,戈钓为娱”。时年59岁的王羲之(361)去世。授金紫光禄大夫。王羲之诸子遵他先旨,因辞不受之称。

王羲之在中国文学史上颇有地位,他流传至今的作品有600多封书信、数首诗和《兰亭序》。王羲之的书信有的很长,纵论国家大事,阐说人生道理,虽然率意为文,不事琢磨,但都情辞恳切,议论中肯;他的短笺,内容多是家常琐事,三言两语,信笔写出,姿态活泼,甚有情趣。

很有代表性著名的《十七帖》中有几则短笺去夏得足下致邛竹杖,皆至。此士人多有尊老者,皆即分布,令知足下远惠之至。

此信致周抚。周抚是东晋名将,长期镇守巴蜀。王羲之跟他有深厚的情谊。周抚不远千里,寄蜀地特产邛山竹杖给羲之,羲之以之分送会稽友人,信中即述此事。

《礼记·王制》讲:“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送老年人手杖,乃是敬老尊老的表现。羲之此笺,语短情长,既见友情之笃,又见尊老敬贤之诚。

如《十七帖》中:

知有汉时讲堂在,是汉何帝时立此?知画三皇五帝以来备有,画又精妙,甚可观也,彼有能画者不?欲因摹取,当可得不?信具告。

王羲之在信中询问汉代讲经堂中残留下的壁画,周抚可否能找人给摹绘一套寄来。信中羲之表现出对益州汉画的巨大兴趣,让人窥见这位艺术大师闪烁灵光的心底。

《十七帖》:

“彼盐井、火井皆有不?足下目见不?为欲广异闻,具示。”

王羲之向周抚询问巴蜀是否真有盐井、火井,因为文献、传闻都说巴蜀多盐井、火井。为了落到实处,羲之特别加了“足下目见不”一句,让人想见这位艺术家清纯真率的天性和对益州山川物产的好奇心情。

《十七帖》中一则:

“青李、来禽、樱桃、日给滕,子皆囊盛为佳,函封多不生。足下所疏云此果佳,可为致子,当种之。此种彼胡桃皆生也。吾笃喜种果,今在田里,唯以此为事,故远及。足下致子者大惠也。”

王羲之信中讲到,橄榄、沙果、樱桃等果木种子,周抚从益州寄给羲之,羲之播种后,发现用布袋装来的发芽成长得好,用木盒装来的多不出苗。言外意是请周抚再寄果种时用布袋装盛。信中还说到去官之后特别喜爱种植果树,周抚送来的胡桃也长得很好。末尾诚致谢忱。此信看出羲之跟友人周抚的深情厚谊,琐屑小事的叙述中,也表现出羲之之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深挚情怀。

晋穆帝永和九年三月三日,王羲之和当时名士谢安、孙绰以及本家子便献之、凝之等41人宴集于会稽山阴之兰亭,饮酒赋诗,各抒怀抱。诸人诗作汇为一册,王羲之为这册诗集写序,此序因而题作《兰亭序》。《兰亭序》前半写宴集的时地: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成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序文把三月三的宴集交代清楚之后,即以清简的文笔描绘出会稽山阴山川的秀美和宴集诸人“一觞一咏”“畅叙幽情”的乐趣。“仰观”、“俯察”二句,见出羲之阔大的胸怀和积极向上的乐观精神。

《兰亭序》的后半部分即事抒情: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斩足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过,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子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妥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

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上半部分将文义归结在“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一句中,表现出乐观的精神。下半部分笔锋陡转,兴尽悲来,惜春伤逝,对人生聚散无常,年寿不永发出深沉的喟叹。上下两部分在情调上的矛盾似乎不易理喻。实际上,这个情调上的矛盾,正说明了王羲之在人生哲理上的严肃思考是深沉的。“宇宙之大”,“品类之盛”是客观世界的特征,它呈现在人的面前,给人生展示着世界的多样性,也使人感受并享有人生的美好。故而,“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人生可以是乐观的。但是,“宇宙之大”、“品类之盛”是永恒的;而个体生命,尽管“修短随化”,却“终期于尽”,是短暂的,一去不复返的。因此,个体生命的“死生亦大矣”,生之可乐,不正衬出死之可哀么!反过来,人生也正因为有死亡的哀痛横亘在生命的尽头,生命的欢乐才得以增强,才能愈加显示它的针对死亡的价值和反抗死亡的意义。所以,“列叙时人,录其所述”也就不只是文人的风雅,而是有着更深沉的人生意蕴。薪尽火传,“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个体生命的人生实践和体悟并不因其血肉之躯的“终期于尽”而一并绝灭;“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斯文”的精神因此可以得到承传。在《兰亭序》“悲夫”“痛哉”的情感所显扬出的乐观的人生精神是理性的、深沉的,而不是盲目的、浮浅的。在中国古典文学中,情调上的“悲夫”“痛哉”并不一定指示精神上的颓靡不振,蹈励发扬的人生精神往往不用轻松欢快的情调去表现,《兰亭序》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

现存《兰亭诗》王羲之的诗歌二首,诗意与兰亭序相仿:

“三春启群品,寄畅在所因。仰望碧天际,俯磐绿水滨。寥朗无厓观,寓目理自陈。大矣造化功,万殊莫不均。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兰亭诗》二章)诗中赞美自然的伟力与和谐,表现了羲之清朗的心境和体悟自然之美时良有所得的欣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