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上海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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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泰国“蕉叶”下,边吃边舞

淮海中路香港广场里的美食很多,渝川是经常光顾的,眼角有时会瞥到一旁泰国“蕉叶”(Banana Leaf)的广告,但因为同去的朋友中从未有人提起,也就没放在心上。有次同学聚会定在了那里,才算结下食缘。

晚上六点半准时去到那里,发现门口等位区上已经坐满了人。幸好一旁就是书报架,杂志报纸的种类也还不错,周末画报、外滩画报,总算没有了千篇一律的免费杂志。靠近玻璃门厅的地方还搁了张桌子,上面有冷饮箱,等位的客人可以边吃“蕉叶”特制的冰棍边等,心里不由感叹一句,老板真是细心!虽然很清楚,羊毛出在羊身上,但这般周到,被多剪上几刀也还愿意。

因为已经提前订位,小姐迎上来,领着我们一路往前。

不算宽敞的过道长廊,布置得颇有东南亚风情,一侧摆满小小桌子,一路看去,大都是情侣或是两个女生。米黄色的墙上一溜佛龛,佛像端坐其间。另一侧则是一间连着一间的包房,仿了泰式花窗的设计,金光璨璨。泰国是有所谓“象神文化”的,有“白象王国、大象之邦”之称,所以门楣上也挂了泰国象。包房外墙上挂满了明星“到此一吃”的留影,这么一路歪着脑袋看过去,保证头晕目眩。照相技术并不高超,再漂亮的女明星,脸上似乎都油光光的。但这确实是上佳广告,我一直相信,吃客多,味道一定差不了,何况是那么多嘴刁世面广的明星!

经过开放式的水果长摊,见到了泰国芒、象牙芒、吕宋芒等几种颜色各异但都漂亮得像蜡制品般的芒果,尽头是厨师表演着印度飞饼(Roti Prata),只见他先以简洁利索的手势和面,捏成一个小圆团,擀几下,再加上奶油放入小平锅中加以煎烤,同时有节奏地旋转、抛掷,眼见着小小的面团就被飞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薄。

眼睛跟着飞饼飞出去,就看到了充满绿色的整个大堂。真的是大,算上外面走道,应该有三千多平米,最起码六百个位置。几棵粗大的,四个人估计才能合抱过来的青翠大树占据了大堂最显眼的中心位置,绿叶铺铺张张,覆盖了几乎整个屋顶的大半。树间一颗颗硕大的榴莲垂挂,让我好生琢磨了一会,到底是真是假呢?最后我注意到了果树下的一张张藤制餐桌餐椅,这就让我想到了夏威夷岛上的椰子。想当年,有位游客躺在海滩边椰子树下休息,不巧一只椰子恰好熟了,海风一吹掉下来,正好落在这位游客头上,一下就被砸昏了。事后这位游客请了一位能言善辩的律师到当地法院以耽误返程,影响一笔巨额生意为由告了一状。经过这位律师引经据典的一番辩护,法院最后判决与此事有关的市政厅支付给这位游客高达150万美元的赔偿费。没想到一些当地土著人看到一只椰子落在头上就能得到巨额赔偿,于是就什么事情也不做,整天专门躺在树下等熟椰子落在自己头上。市政厅看到这种情况后慌了手脚,那得赔掉多少钱?只好雇人将多事的椰子统统砍掉,所以至今夏威夷岛上还是只见椰树,不见椰子。

照此类推,很可以判断出,这些肯定不是真的榴莲,不过类似热带雨林的气氛已经做得很足,只可惜树叶布得实在繁密,灯光稍嫌昏暗。大堂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鳄鱼池,流水潺潺,几条假的小鳄鱼趴在那里。木制的泰式小屋架在流水之上,布置得相当巧妙,里间是包房,外间的走廊正适合窃窃私语的一对一对。

终于走到了我们的大圆桌前,居然是在大堂的树下!15个人,没能轮上大包房?立刻调转头问发起的那位,说是已经提前两天预订了,这里生意太好,好到根本不接受当天预定。小肥羊也不过如此啊。

坐定,依旧是由发起的那位同学全权负责点菜。刚刚拿起翠绿的茶具,就听见喧闹的歌声在耳边响起,居然还有歌舞表演。别有特色的是,参加表演的菲律宾服务生一律厨师打扮,手里拿着瓢盆铲勺,随着“不插电”的歌声有节奏地上下翻飞。女服务生几乎都有一根长长麻花辫,随着热舞左右扭动。还有两位穿着泰航制服的一男一女,女的尤为性感,媚眼如丝。

一曲舞罢,演员自动分开,让路给一位厨师,只见他一手拿一只大号不锈钢杯子,右手先高高举起,微微抖动杯身,将茶缓缓倒入左手的空杯,颜色就跟浓郁的奶茶一样,只不过看起来质感更黏稠一些。然后再举高几尺,倒入另一个杯中,反反复复若干次,两手越距越远,像拉面一样,茶就被拉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半滴都不曾洒出,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后来听已经来过几次的同学介绍,原来这就是著名的印度拉茶(Teh Tarik)表演,之所以要“拉”茶,是为了让锡兰茶叶汁、鲜牛奶、炼奶等充分在空气中融合,口感可以更滑爽。

菜上得相当快,大概在二十分钟里就全部上完了。因为全是女生,饮料就点了一扎猕猴桃汁、一扎木瓜汁。因为那晚各喝了一杯,感觉还是猕猴桃汁更好喝些,木瓜汁相当寡淡,看来还得像“一茶一坐”那样,兑些牛奶进去才好喝。

鲜果色拉姹紫嫣红,装在碧青的荷叶碗里,虽然都是些西瓜、哈密瓜、猕猴桃、葡萄、芒果等家常水果,食欲仍然油然而生。没办法,谁让女人是视觉的动物呢。不过如果不淋传统色拉酱,味道也许会更好?

据说泰国人是可以食无肉,不可食无虾的,因为泰国人深信虾能壮阳,因此创造出不少以虾为主角的经典泰国菜式。不过那天同学点的第一道“虾”却是越南风味的蔗虾,将虾去肠剁碎绞成虾肉团,里面裹一根细细甘蔗。不过,比起正宗越南菜馆里的蔗虾,虾肉似乎并不紧致弹牙。而且私下以为,泰、越两国虽然同属湄南,但泰国菜更像个男人,阳刚而生猛,越南菜却是有点女孩性情的,恬淡而清丽。

好在其后耳熟能详的世界三大汤之一泰国冬荫功汤酸辣鲜香,总算小小满足。冬荫功这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其实冬荫是泰国的一个地名,而泰语中,“功”就是虾的意思,所以,说简单,就是装在一个银色小暖锅里的酸辣虾汤;说不简单,里面除了连壳大头虾,还有南姜的块根、香茅的茎与柠檬的叶。南姜能消解支气管炎,香茅这种香草的汁液简直就是“蚊不叮”,而柠檬叶也有温暖身体﹑预防感冒的药用效果。正是这三种类似中药材的植物,根茎叶放进一锅,才能炖出泰国最具代表性的香气。而在酸辣口感之上,还有鱼露的鲜咸稳重平衡口感。忍不住一口连着一口,一锅汤很快见底,很快就大汗淋漓了,胃口这时算是彻底大开,这就迎来了下一道菜,招牌咖喱皇炒蟹。

据说这是“蕉叶”的王牌菜,每桌客人必点。色泽红艳的蟹块裹在金黄浓稠的咖喱、椰汁和一些香料混合成的酱汁里,辛香扑鼻而来。不过我倒觉得,这道菜的精华其实在它浓而不冲的汁液里,可以要一小碗泰国香米饭或是一张咖喱飞饼拌这种咖喱吃。而且我这人一向懒,与其辛辛苦苦手嘴并用剥蟹壳,还不如吃吃同样浸在里面的芹菜青椒。不过最后实在忍不住,夹了个蟹壳,不错,黄很多,也紧实,辣中微带甜,并且没有掩去蟹自身的鲜味。

菠萝饭名声在外,但并不合我个人口味,盖因黄黄的米饭上居然还盖着一层肉松。菠萝的香和肉松的香完全调和不到一起。

接着上的是榴莲飞饼,我在普吉岛上曾经“有幸”品尝过这种“水果之王”,白色蛋糊状,口感类似乳腐,那种腐烂的甜味,真是令人恶心得从此断了尝试的念头。不过同学力劝之下,还是拿了一小块切成三角形的榴莲薄饼。面皮细白,一口咬下去,唯有清甜,真是怪了。据说“蕉叶”用的是泰国最好的榴莲品种“金枕头”,不过我想,榴莲之臭,大概与其品种无多大关系,为什么裹进饼里就好吃了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结果一边思考一边吃饼,以至后来又加点了两份。榴莲榴莲,真是令人流连。

不得不重重提一笔的是,这里的歌舞表演实在也如筷子底下的泰国菜般浓烈泼辣,男人女人个个热情浪漫,搞得我后来都不敢正视他们的表演了,害怕眼神一旦碰上,就走过来把我伸手拉上去一起同歌同舞。刚开始那会儿,我还兴奋不已,到后来,简直被这有着文化包装的歌舞表演弄得头昏脑涨。太轰轰烈烈了,与我性格并不相符。不过,这一点可得因人而异,因为同桌大半后来都接受了邀请,手拉着手,从大堂这一头,一直舞到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