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从陈兴发的几个亲戚那里获悉:陈兴发一直都与一个叫刘子强、绰号“独眼强”的黑社会头头有密切联系。
刘子强是专门放高利贷的,手底下有几十号人,都是他的打手。同时,刘子强还在樟清县开了几家地下赌场,同时投资了一家歌厅和两家游戏厅,产业做得挺大,在樟清县独霸一方。
据陈兴发的亲戚回忆:陈兴发与刘子强是同乡,曾经一起混过黑社会,两人后来虽然没有在一起了,但是一直都有联系。陈兴发做皮革生意赚了钱的时候,曾经借了一笔钱给刘子强去放高利贷,帮助刘子强把生意做大。后来陈兴发来B市开果园,很大一部分资金就是刘子强借给他的,同时在租地的过程中与当地农户发生的许多冲突,陈兴发也都借助了刘子强的势力,通过威胁农户,强行用低价租用了他们的土地。
第二天,陈兴发的前妻韩秀娟来到市局,沈强也问了她有关陈兴发与刘子强两人关系的问题,韩秀娟确认了这一点。沈强发现,韩秀娟这次所说的与当时告诉王科的有点出入,所以他怀疑韩秀娟肯定还隐瞒了一些重要事实,只是她说了没多久,又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情绪失控,当着沈强的面哭了起来。
沈强那纸巾给韩秀娟,韩秀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泣着说:“他怎么就突然间死了?前一段时间还好好的。。。。。。”
“韩女士,节哀顺变——”
韩秀娟突然停止哭泣,抬起脸来严肃地看着沈强,说:“一定是那个狐狸精干的!”
“你说什么?”
韩秀娟咬牙切齿地说:“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就是张慧琳,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劝过陈兴发,叫他别去招惹那个女人,他偏不信,现在好了,把命丢了。”韩秀娟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沈强问她:“你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韩秀娟摇头说:“不知道,我也只是见过两次而已。”
“陈兴发有没有和你说起过他与张慧琳的事情呢?”
“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些?我也不想知道他跟那些女人的脏事!”韩秀娟有些气愤地说。
“也就是说你对张慧琳根本就不了解了?”
“我从不去问这些事,跟我没有关系。但是我知道肯定是她干的,她是杀人犯,所以我老公肯定是她杀的!”
沈强说:“张慧琳确实有嫌疑,但是目前还不能断定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韩秀娟冷笑道:“就算她有嫌疑,你们也拿她没有办法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沈强说:“我们的工作就是要找出真凶,而凶手到底是谁,我们还需要继续调查,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原因。”
韩秀娟听了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沈强于是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你知道刘子强的具体位置吗?”
韩秀娟马上很警惕地看了沈强一眼,说:“你们该不会认为刘子强跟我老公的死有关系吧?”
沈强说:“我没有这么说,只是现在我们掌握到的与陈兴发有重要关系的人只有刘子强,我们想找他问几个问题。”
韩秀娟沉默了,低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说:“你们一定会找出凶手的是吧?”
沈强说:“我们会尽快找出凶手的。”
韩秀娟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吧,我告诉你。”
送走韩秀娟后,沈强一直有个疑惑,从韩秀娟对陈兴发被杀这件事的表现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两人虽然已经离婚,但是韩秀娟却仍然非常在乎陈兴发。即使两人的感情仍然在,也不至于表现得如此强烈,沈强怀疑陈兴发与韩秀娟的离婚有很大的问题,而且韩秀娟似乎还隐瞒了很多重要事实。
沈强正琢磨着,这个时候,鉴定科那边传来消息:通过对在厨房采集到的几处指纹的比对,确认厨房里的指纹就是张慧琳的。也就是说,张慧琳是杀害陈兴发的最有嫌疑的人。
可问题是:张慧琳已经死了,即使她有嫌疑,也无法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沈强一直在想:这个案子的作案手法与张慧琳此前几次杀人的手法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张慧琳之前杀了人并且碎尸之后,都对碎尸进行了抛尸处理,为什么这一次她没有抛尸呢?
沈强尝试站在张慧琳当时的角度来想这个问题:当时,张慧琳已经杀了五个人,却还有兴趣带着女儿去陈兴发的果园里摘芒果。这说明当时她自认为将尸体处理得不露痕迹,不会被人发现,所以暂时放松了警惕。但是即便如此,一般人在杀人之后,会选择马上逃逸,而不是继续留在原地。更何况张慧琳当时还带着一个女儿,即使不为自己考虑,她也要考虑自己孩子的未来,而她却依旧留在B市,甚至还有闲心带孩子去郊区摘芒果。
在杀了陈兴发以后,按理说张慧琳也应该迅速处理陈兴发的尸体,可是她却仅仅在碎尸之后把尸体放进了冰箱。陈兴发的别墅周围虽然没什么人住,但是考虑到陈兴发的亲戚朋友之类的肯定会去别墅找他,张慧琳也应该把尸体运走或者掩埋,当时她既然有足够的时间来抹除现场留下的证据,那也同样有时间把尸体处理掉,可是张慧琳并没有这么做。
她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早晚会被警方逮捕,所以根本不想花费精力去做这些事情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为何还要碎尸?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难道她的心理素质就真的这么好吗?抑或是她已经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索性就不走了,想把剩下的一点时间用来陪伴自己的孩子?
沈强想了半天,怎么都想不通,越来越多的疑惑开始在他心里产生。
沈强又突然想到:张慧琳在杀害陈兴发的当天,她女儿欢欢是否在现场呢?
沈强想到这里,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叫来王科,让他马上安排几个侦查员前往元溪,调查当地的黑工厂,务必要查清楚欢欢的下落。
王科说:“沈队,云灵渡那边还没有来消息,我们确定要去元溪调查吗?”
沈强说:“已经等不急了,还是先去元溪查一查,张慧琳也说了,她女儿就在元溪。”
王科说:“可是沈队,现在我们的人手不够啊,很多人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沈强想了想,然后看着王科,问他:“王科,你大学的是什么专业?”
王科说:“刑事侦查。”
沈强叫来办公室里一个叫韩晓庆的女警员,对他们说:“这样,你们俩先去元溪调查,晓庆有过侦查经验,让她带着你,一旦发现什么重要线索,马上向我报告。”
韩晓庆说:“是,沈队!”
王科却似乎有点犯难了,有些犹豫地看着韩晓庆。韩晓庆是队里出了名的暴脾气,人虽然长得漂亮,但是火气很大,谁要是惹了她,她就会像火山爆发一样,谁见谁怕。王科分到刑侦队以后,就坐在韩晓庆的旁边。一开始还想跟她搭讪,却被她冷言冷语地嘲讽了一通,搞得他很尴尬。后来有几次执行任务,王科和韩晓庆分到了一起,两人经常闹矛盾,通常都是韩晓庆把王科损得体无完肤,王科找不到可以回击的话,也只好让着她了。
王科一直对韩晓庆有所怨言,现在沈强又把他们安排在一起执行任务,心里当然不太乐意。
沈强看出来了,就问:“怎么,王科,你有想法?”
王科马上说:“报告沈队,没有,坚决完成任务!”
这时,旁边的韩晓庆很不屑地白了王科一眼,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沈强说:“我先跟你们说清楚,同事之间不管有什么矛盾,都不许带到工作中去,要是因为闹矛盾影响了任务,我拿你们是问!”
两个人听了之后马上都振作起来,挺直了腰杆说:“保证完成任务!”
“好了,你们两个都去收拾一下,今天就去元溪。对了,这张照片带着,你们要记住,这个小女孩就是张慧琳的女儿,叫欢欢,我们主要找的人就是她。”
两人拿了照片,各自去收拾东西了。
这时,技术员陈嘉玲正好拿着一份报告走进办公室,看见王科和韩晓庆,就开玩笑说:“哎哟,你们两个黄金搭档又要去执行任务了呀?”
韩晓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很不屑地说:“谁想跟他一起执行任务?老是拖我的后腿!”
王科听了马上就不高兴了,说:“搞得好像你有多大能耐一样!”
韩晓庆马上转过脸去,双手叉腰,说:“怎么了,我再没能耐也比你强!”
“你——”王科气得脸都红了。
陈嘉玲拿着材料走过去,把手分别搭在两人的肩膀上,说:“好了,你们两个人别再吵了,好好执行任务,说不定这次任务还能化解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呢。”
韩晓庆说:“切,我跟他能有什么矛盾,他也配?”
陈嘉玲笑着对王科说:“王科,你可要好好珍惜和我们晓庆在一起工作的机会呀,队里没有谁敢跟她斗嘴,也就你有这个勇气!”
王科一听就更不高兴了,说:“怎么,嘉玲,连你也来损我?”
陈嘉玲说:“反正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你自己想去吧。”说完就离开了,还转过头对王科眨了一下眼睛。王科愣在原地,搞不清楚陈嘉玲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嘉玲走进沈强的办公室,把报告交给沈强,说:“沈队,这是陈兴发的尸检报告。”
沈强接过报告,简单翻了几页,说:“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陈嘉玲出去以后,沈强把尸检报告放在桌子上,走到窗户旁边,有些犯愁地看着远处。尸检报告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张慧琳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