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荒岛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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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章八 僵局

琢磨透钟表的原理与构造,许凡轻车熟路,很快造了许多小巧钟表并发放给岛上居民们。他又在岛央山顶上造了座大钟,每隔几日,都会去敲响大钟,以供居民们校正时间。虽然钟表误差谁也无法准确衡量。但岛上终于建立起统一时间标准。时间有了标准,岛上次序又进一步。因此这套时钟系统,算是许凡为海岛所做出的最大贡献。

其实不单单是许凡,许多人都在为海岛做出贡献。

比如周显,他发动众人,想建立一套理想次序。在推出一份海岛居民自律公约后,接下来他想建立更具体、类似外界法律的规则。支持他的呼声不小,也有人心存抵触。反对者倒不是无视群体利益的顽劣之辈,他们只是觉得,无拘无束本身就是不错的次序。

又比如何一山。这位腼腆的年轻人个性安静,不爱说话,但一直默默在为海岛做出贡献。他与志同道合的居民们花费许多时间与汗水,修建了几条平坦道路。如此一来,在海岛上骑自行车出行就不再是空想。对此霍晓璐最是欢喜。

还有更多更多。

比如说众人齐心协力,建造了市场与体育馆、甚至剧场、以及举行仪式的祠堂、或者教堂。而陆陆续续,又有更多想法正在变成现实。

在居民们的努力下,海岛越来越像成熟的人类社区。在这总体安宁的社区,也不时会爆发纷争与矛盾。不过大都是些琐碎小事、情感纠纷,很少会达到闹出人命的程度。

经过数次统计,如今可确认岛上居民共有273人。共中140女性,133男性。据M星人口径,原本人数应当为300人。男女各占一半。消失27人多数在最初的混乱中丧生。这些人的名字及死亡原因,就只有部分参与者、目击者才心知肚明。岛上少数人因此被贴上了暴徒标签,一直被世界排斥着。

但暴徒中并无人叫做李草心。哪怕林若萱将他画像事迹传遍海岛,也无任何收获。想来那日他重伤后,极可能死在了岛上不知哪个偏僻角落。

虽然亲手消灭李草心的心愿没有达成,林若萱却找到填补空虚的其它方法,那就是画画。她最喜欢画的,就是从院落眺望远方,所望见那片没有尽头的海天一色。

张辉的超现实小说也终于大功告成。他怀着狂喜,将50万字的心血之作复制几本,精心装扮,送给他最信赖的家人们。首先收到这份厚礼的自然是林若萱。

不过……

不过……

还是算了吧。无论如何,家人间的紧密联系,不会因为一本几斤重的小说发生变化。但正如张辉预料,小说在岛上反响积极。如今不少书迷翘首期待着续作,甚至有心急书迷居然自行去构思续作了。这拙劣模仿张辉无法认同。于是他稍作休整,又开始为第二部作品努力奋斗。

在此期间,他写情书给林若萱的频率大为降低。顺便一提,林若萱门前信箱又多出一个。第三个并排而立的新信箱大得出奇,想来张辉也不太愿意做第四个了。当然也有第四个信箱。信箱立在他自家门前,用于接收读者来信。其中有无多情女子慕名写来情书,也只有张辉自知。

至于许凡与霍晓璐,自那晚后,两人间就有了些古怪。许凡有时会停下来好好想想,更多时候他会把烦心事抛开,尽可能找点事做。但随着岛上各种建设日渐完善,许大忙人也闲了下来。有时他会去体育馆打篮球,或搓麻将,以此消磨时间。觉得没劲或找不到玩伴时,他也只能呆在家中发霉。

趁着这会功夫,他闲下心读了读张辉的心血之作。虽然读完与没读一样,但他却发现没事写写小说倒是件不错的消遣。于是他造了台打字机,深情款款对着它发了好几日呆。哪想居然一页纸都写不满。这时他才明白,原来写小说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所以打字机主人很快就变成了张辉。而许凡每日也就只能尽量在体育馆里,拉些熟人一块消遣,只盼时间能快些过去。

而霍晓璐,当岛上的新鲜事不再新鲜,她又觉得无聊起来。不知何时,她去串门的频率越来越低,呆在家中的时间却与日俱增。许多时候,她都会赖在床上不愿起来,迷迷糊糊的苦思今日行程。不知不觉就磨到了中午。到了这时,她就能气势汹汹的跳起床,去找找许凡与张辉的麻烦。毕竟饿肚子可不是件小事。当然,轮到她做饭的那天,她也学会了林若萱的伎俩,能赖就尽量赖掉。反正少吃一顿也死不了。

也只有许凡大笨蛋,每次都老老实实的执行做饭义务。有时还没轮到他,他也不嫌麻烦的替当值那位活忙一阵,尽量搞点新鲜花式来调调众人胃口。所以他才是大笨蛋嘛。

有时候呢,霍晓璐也会学林若萱,想静坐下来画几幅海中日出。可坚持不了几天就打回原型,赖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起来了。

以上便是许凡与家人们日复一日的日常。

又是新的一天。

张辉仍然窝在家中,为第二部心血之作倾注全力。许凡去了体育馆,也不知在打篮球还是搓麻将。无聊的霍晓璐又拿起了画笔,在林若萱的指导下,学习描绘人像。她身前的白色宣纸上,乱七八糟画了几个人物。也只有她才能分辨画中人物原型究竟是谁了。她皱着眉,看着忙活一上午的成果,很不满意。于是不甘的将纸揉成一团扔掉,重新振作一番,再次描绘。林若萱站在一旁,嘴角带笑,饶有兴致的看她下笔,不时指点几句。

画了一会,眼见纸上呈现与脑中构想越差越远,霍晓璐大叫一声,跳起来将手中画笔奋力一扔,跺了跺脚,耍赖的喊道:“不画了!不画了!无聊死了!”

她抱着脑袋狂抓一通,可怜兮兮的望向林若萱,一脸愁苦的道:“这辈子这么长,今后怎么活呢?若萱,你教教我好不?”

林若萱乐了起来,她故作正经的道:“要不你跟张辉学学写作好了。你瞧瞧他,多充实。只要给他一个读者,他这辈子都闲不下来。”

霍晓璐对着张辉居处做了个鬼脸,转过头,却又灿烂笑了起来。她一副很看得开的模样,摆了摆手,推脱道:“算了算了……。不管怎样,比起一个人时,现在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做人不能太贪心,对不对?”

说罢,她取出怀表。看着时间,寻思怎么才能把张辉拉出来做饭,或者去体育馆把许凡拖回来。只是此刻离吃饭实在还有些早,也真不知该找什么理由去捣乱了。

看着手中怀表,霍晓璐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你有没有觉得,许凡在刻意躲着我们?”

林若萱呆了呆,很快就一脸无语的道:“那个白痴,见了我们就心烦,当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霍晓璐一头火起,呸了声,愤愤然骂道:“岛上最美的两位美女住在隔壁,他还敢心烦?知不知道外面那些男人多羡慕他?”

说到这里,她将头发奋力一甩,臭美的撩了撩头发。她这逗逼模样实在滑稽,林若萱‘扑哧’一声,又乐了起来。见林若萱果然被逗乐,霍晓璐心中更是得意。可很快她又苦起了脸,凑到林若萱耳边,小声问:“喂……,我说若萱,你说许凡是不是喜欢男人?这可不妙。要是他今后跟张辉搞在一起,我们哪还有面子跟人家说去?”

林若萱顿时哈哈大笑,一时间花枝乱颤。可笑过后,在她脸上也泛起一股愁意。她轻声叹道:“他这个人啊,天生犯贱!人当然是好,我们有难他肯定会舍命相救。可他毛病是什么呢?那就是总想让大家都开心。这怎么可能?既然不可能,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逃避。”

霍晓璐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她不经意的道:“这么说来,也只有逼一逼他了。哎,我说若萱,你说如果他必须要做出选择,你觉得他会……他会选谁呢?”

霍晓璐神色颇不自在,于是伸手随便拿着点什么,装模作样的左看右看,不时又偷偷抬头,漫不经心去瞄一瞄林若萱。贼头贼脑、欲盖弥彰,说的就是霍晓璐了。

林若萱却视而不见。她取出怀表放在手心,玩味的观摩。顷刻,她才莫明的笑道:“这还用说?当然是你。你看,他送我件平常的表都要藏着心思。我哪有什么指望?要不哪天我去找个男人算了,反正也是闲着。我这边不定下来,他多半也不会跟你表白。”

霍晓璐挠了挠头,一脸不解,神色间倒是相当受用。

林若萱干脆说破道:“大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要敢说对我没点感觉,我怎么都不信。可你看,这块表虽然精美,却无特色。分明想掩藏什么。这块表实际显露了他的心迹。因为顾及你和张辉,现在与将来,只怕他都会与我刻意保持距离。他不愿跟你摊牌又是为什么呢?因为他怕我不高兴啊。这白痴总想面面俱到。所以说起来是我耽误了你们。”

霍晓璐默然不语,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林若萱正想借故离开,霍晓璐突然小声说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在一起?说真的,我已经满足了。我也想大家都能开心一些。”

她按住心口,认真的道:“只要能看到你们,我这里就填得满满的,再无聊也不觉得难受。我不想大家因为这些莫明其妙的事,搞得整天都古古怪怪。难受死了。”

林若萱怔怔与霍晓璐对望。这一刻,霍晓璐心意毫无隐藏的呈现在她面前,她却不知如何应对。良久,她才伸手捏了捏霍晓璐脸蛋,轻笑道:“你这傻瓜。这种事哪能强求?”

说罢,林若萱就朝居处走去。没走几步,她又回过头,指了指霍晓璐胸前怀表,面带诡笑,提点道:“这里的时间又没个准,快一些、慢一些,有什么稀奇?中午我不想动,你看是不是去把那个白痴拖回来?你不觉得吗?好吃的东西都是需要时间去准备的。”

霍晓璐先是一愣,很快就恍然大悟。她拍了拍脑袋,将怀表时间往后一调,连忙朝着体育馆的方向奔去。目送霍晓璐远去,林若萱突然想到一句不知从哪部电影听来的台词:白痴也只能配傻瓜。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