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望京附近一间半地下仓库门口一片嘈杂，几个工人用手推车拉着大包小包往货车上装货，关瑞穿着黑色羊毛大衣，双手插兜站在车旁，身边一个员工拿着表格计数。
“关总，这车总共三十五包，十一个款式，总计三千五百件套装。其中西单商场十包，当代商城十五包，剩下的都是北京华联的，装完可以马上发车。”员工停下笔向关瑞汇报。
关瑞冷得直跺脚，抬手看了看表。“行，你上车跟着去派货，每个店都要把数量点清楚，必须负责人签字。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办公室。”
“好的，关总。”员工收起单据，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临近年关，关瑞的服装生意反而愈加红火起来，毫无疑问，这是一年中销售最旺的时候。
近期，关瑞系统地考察了一段时间，在几个人气较旺的商场里分别承租了铺面，签了一年的租赁协议。
依据自己对当下服装流行趋势的预测，关瑞向父亲大胆提出年底销售要求，要父亲的工厂设计十几款冬季男女套装，加班加点赶出来。关瑞对这批次的产品信心十足，前期投入这么大，如果这批产品销量火爆的话，还要继续加大铺面的扩张和铺货力度。
办公室里一片忙碌，电话铃声和传真响个不停，为了加大产品销售和推广，关瑞新招聘了将近十名员工，狭小的办公场所一下子显得局促起来。
关瑞正在电脑前看着股市走向，有人敲门。
“进来！”关瑞说。
一个秘书模样的女员工走进来。“关总，广告公司已经来电话确认了，说今天下午就可以来办公室给咱们演示推广方案，时间定在下午三点，您看可以的话我就回复他们了。”
“嗯……”关瑞放下鼠标，想了想，“可以，那就按你说的时间。但你要告诉他们，我最少要看两套方案，才能从中选优。只要方案做得让我满意，咱们产品在北京的推广策划今后都可以交给他们！”
“明白了，我这就去回复他们！”秘书关门就要退出去。
“哎等下！”关瑞又喊住秘书，“还有个事儿，马上要过年，你把咱们过年期间的班排一下，不回家过年的加班员工，一律按照国家规定发补助。”
秘书会心一笑，“还是关总想得周到！”转身出去。
关瑞靠着椅背，捧着水杯喝了口热茶，放眼窗外，天空灰蒙蒙一片，偶尔有落单的几只飞鸟向南飞去。
“也不知道这会儿秦怡在干嘛。”关瑞看着桌上的一个小相框。
相框里，秦怡穿着白色毛衣，搂着关瑞的胳膊紧紧依偎，两人看着镜头甜蜜微笑，仿佛从来不知烦恼和忧伤为何物，身后是校园满地的金黄落叶，阳光透过身后的树叶一束束地照过来。
这张照片是大二那年，同学用手机给两人拍的，照片镜头感极强，这是关瑞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没有之一。
这张照片关瑞始终存在手机中，不管换过多少新手机，这张照片始终被保存着。关瑞只身回到北京开拓市场，对秦怡的渴望之情愈加浓烈。
关瑞索性把这张照片洗出来，放在相框里，堂而皇之的摆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每天不管多忙，不管有多少烦心事，每次看到这张照片，关瑞的思绪瞬间就被清空，整个人放佛又穿越到了那个金秋的下午，鼻尖还能感受树叶的芳香，放佛身边的那个人从未走远，从未离去。
上午十点，朝阳某高档小区一套三居室。
田三母亲在客厅边看电视，边打着毛衣。主卧门开了，田三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径直走向饮水机接水喝。
三儿妈停下手里的活儿，“三儿，你昨晚怎么又带人回家了？是不是现在还在里面睡着呢？别以为妈老了耳朵不管用！”
田三喝了一大口水，叉着腰呵呵一笑。“妈，这是我的私事，您就别瞎操心了啊。”
三儿妈一瞪眼，“什么话！？你妈瞎操心？你说你搁着秦怡那么好的女孩子不要，成天往家里带这些不三不四的女生回来，还几乎每次都不重样儿。你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嘛！”
田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亲妈哎！您真是我的亲妈！您误会您儿子了。”
三儿妈瞅着田三，“误会什么？”
田三叹口气，“妈，秦怡那丫头我也挺喜欢，可人家对我根本不来电，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可能根本就是看不上我，话都说得很绝了。您儿子这么有钱，这么成功，咱还怕找不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当老婆？”说着嘿嘿笑起来。
三儿妈放下毛衣，“不可能吧，老秦家那种条件，还看不上我儿子？哪天我得亲自去问问刘海娟，真是的，凭什么看不上我儿子啊！？”
田三笑得更厉害了，“妈啊，您至于的么。秦怡那丫头性格太强，我也掌控不住，我喜欢听话的小绵羊，她不喜欢我正好，我还省心呢。”话音刚落，主卧门又开了，一个红发女人轻声走了出来，皮裙，高筒靴，一头蓬乱的红发格外扎眼。
红发女看见田三和三儿妈，略感尴尬。“三……三哥，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啊，”说着转向三儿妈，“阿姨，我走了。拜拜！”说完走向门口。
田三依旧跷着二郎腿，笑眯眯在身后喊，“得嘞，妹子你先走吧，回头联系你，慢点儿啊。”
三儿妈不屑地瞄了一眼红发女的背影，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劲松槐树北里菜市场，顾敏今天下楼买菜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因为巴顿突然把大便拉在了地板上，顾敏收拾地板，给屋子除臭折腾了半天。
逛了半天，顾敏提着两斤牛肉，一些土豆和芹菜走出菜市场。
“小达最近累瘦了，给孩子做最爱吃的土豆炖牛肉吃！”顾敏心里暗暗打算着。
快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突然一辆电动自行车从身后飞速驶过，吓得顾敏一哆嗦，以为差点挂到自己。
顾敏赶忙朝着电动车顺眼望去，一下子愣住了，骑车人那背影，那件羽绒服……那不是小达吗？
小达不是上班去了么？突然骑着电动车慌张张去哪呢？回想自己病情好转的这些日子，每次儿子回来总是感觉一身的怪味儿，像是在厨房里泡了一天似的，每次问他工作怎么样，儿子总是含糊其辞，眼神飘忽不定。
顾敏不禁心头一沉，难道儿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