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猴儿布满血丝的双眼中,苏达感受到了他的绝望,追问下,马猴儿说出了方圆和田三的“好事”。
又是田三!苏达的牙根儿也痒痒了。即便自己再不记仇,也忍不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马猴儿拿出砍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新放回包里,又拿出棒球棒,呼呼呼对着空气抡了几下,觉得挺趁手,很满意。
“你挑一个。”马猴儿示意苏达选个趁手的家伙儿。
苏达看着马猴儿专注的神情,俨然变成了准备慷慨赴死的壮士。
“马猴儿,你觉得咱们这么做合适么?你想过后果么?”
“去他妈的后果!打伤你的时候,他考虑过后果么?把方圆勾引走,他考虑过后果么?你不用给我讲道理,我什么都懂,你就给我句痛快话,这事儿干还是不干!”
这是马猴儿第一次强逼着苏达做出二选一的抉择,不容妥协。
“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从大学到现在,你觉得我苏达越来越没种了是么!告诉你,我不是怕咱俩回不来,我是怕更多的人为咱俩伤心欲绝。”苏达接着说,“上大学咱们宿舍去网吧上网打架,哪次不是我冲在最前头,我是怕事儿的人么?可如今咱们是在北京,不是在学校了。我刚卖快餐的时候,城管收我东西,我差点拿刀劈了他们,但是你知道么,我晚上回家一夜没睡着,越想越后怕。如果我那一刀真的砍下去,结局是什么不难猜吧?”
马猴儿把棒球棒杵在地上,眼睛看向别处,表情显得十分厌烦。
“我知道你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如果秦怡被田三勾跑了,我也和你一样冲动。但咱俩是兄弟,咱俩总得有一个人是冷静的吧,总得有一个人能控制住事态发展吧。如果我二话不说拿上家伙就跟你走,你觉得我是否就够意思,够兄弟呢?”
苏达递给马猴儿一支烟,马猴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田三这孙子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但咱俩要报复,也不能把自己给搭上啊。咱俩把他打个半死,图个一时痛快,可之后的事情咱俩无法左右,说不定被判个故意伤害罪,蹲个五年六年的。你妈谁照顾,我妈谁照顾,你告诉我!”
马猴儿依旧不说话,使劲抽着烟,棒球棒在地板上重重捣着,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那你说怎么办?”马猴儿长吁一口恶气,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苏达眯着眼睛嘬了口烟。“你上回不是说你们公司已经陷入财务危机了么,好多客户的分红都停了,客户意见很大。”
“嗯,有这回事,怎么了?”马猴儿问。
“嗯……你看这样行么?”
说着,苏达凑向马猴儿,嘀嘀咕咕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秦怡刚上班不久,刘海娟就转着轮椅在阳台浇花。自从快两个月没拿到利息分红,刘海娟每天都心不在焉,情绪一直十分低落。但碍于三儿妈是老街坊的情面,实在无法轻易翻脸。
“唉,谁让自己那么贪图便宜呢!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偏偏落在我头上呢!”刘海娟无数次在内心责备自己,悔不当初,没有听女儿的话。
突然电话响起,刘海娟放下水壶,转着轮椅来到客厅,一看来电显示,是女儿打来的。
“妈,和您说个事儿。您这两天无论如何也要通过田三他妈,把咱家那十万元钱要回来,哪怕十万不会都还给咱,能要回来多少算多少!您听明白了么,妈?”女儿的口气显得很焦急,刘海娟一下子有点懵。
“出什么事了丫头,你不会听说什么了吧?”刘海娟瞬间觉得那十万元钱即将掉进无底深渊,声音都有些颤抖。
“妈,您先别怕,就按我说的做,哪怕哄着骗着田三他妈,也要把钱要回来,回头我再跟您细说!”说完,秦怡匆忙挂掉电话,刘海娟呆呆地看着墙壁,脑子很乱。
想了半晌,刘海娟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拿起电话。“喂?妹子,哎呦喂,你看姐姐我这儿现在有点急事儿,秦怡她二叔出事了,要借我家钱。你说毕竟都是亲戚,哪能不帮一把呢是吧?姐姐我就是想让你帮个忙,务必把我那点钱取出来,分红啥的我也不要了……”
麒麟公司丰台分理处。
马猴儿在办公室里翻箱倒柜,桌子上一片狼藉。
“就是这个!”马猴儿眼前一亮,找到一个绿色文件夹,上面的标签贴着“丰台分理处客户档案”。
马猴儿看了看门外没人,偷偷把文件夹塞进自己的挎包。
回到椅子上,马猴儿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敲打着。“妈的,公司这个月还欠我四万块钱佣金没兑现呢,这个当口儿估计也难兑现了!”马猴儿咬着圆珠笔琢磨了片刻,伸手把电脑里的资料拷到硬盘里,把抽屉里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东西全部塞进挎包里,整个挎包被塞得鼓鼓囊囊。
临出门,马猴儿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大厅里的员工看见马猴儿提着挎包出来,“马经理,出差啊?”
马猴儿顺声应付,“哦对,去河北办点事儿!”说着出了大门,迅速驾车离去。
又过了两天,苏达接到秦怡的电话,说她母亲好说歹说,终于把钱从麒麟公司要回来了,只是扣了两万,只还回来八万。
秦怡在电话里谢天谢地,对这样的结局已然十分庆幸了。
“我妈每天十几个电话不停地打,张口老邻居,闭口老街坊,最后田三他妈硬着头皮让田三退钱。田三说什么资金紧张得扣两万,我妈也答应了。唉,现在回想起来,合着我妈这几个月领的分红,都是她自己的钱。”
“少两万也知足吧,这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既然现在阿姨的钱也要回来了,马猴儿和麒麟公司也没什么关系了,那下面就该我们哥俩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