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自己不过十三四岁，却也是将念端的一身医术学了十有八九。
那一日，天空有一些灰暗。天上飘着蒙蒙细雨，将原本便美如仙境的镜湖医庄衬得更美，更神秘。原本自己与念端计划着进山去找一些药材，却因为这场雨不得不放弃。
那一日，她与师傅无意间谈到了那个秦国的第一剑客。那时的她其实有些向往剑客。一把剑，一件黑白衣，一把青铜剑，浪迹天涯。她觉得剑客十分潇洒。她不明白，为何十分会在“三不救”上写不救用剑的人。
偶尔，她会听见山下的村庄中，有人谈论着某个剑客在某某地做了某件大事。村人们一脸敬佩，而师傅却一脸不屑。她不懂，为何师傅如此排斥剑客，和那叫做剑的十分漂亮的武器。
说起剑客，每个人首先提到的便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剑，盖聂。他师承鬼谷，一式百步飞剑，更是被传得如鬼如神。而虽人们这样传言着，却从未有人见到过盖聂的真容。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盖聂其实是个女人。
她想，或许有人见过，只是没有人认识他。但这样又说不过去了。为什么大家都知道盖聂是个大侠，却从未有人知道他的容貌。她感到，那些人谈论着他，敬佩着他，却又害怕着他。
为何，大家都知道盖聂是个大侠，却又在害怕着他呢？她不禁疑问，便在这一个雨天，低声地问念端。念端听见自己的问题，微微一怔，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安。
她不明白，便问：“师傅，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说不清楚，恐怕，没有人说得清楚。”
师傅的声音十分温柔，却又喊着一丝无奈。她不解，却如自言自语一般：“有人说，真正了解他的人，只有他的对手——当你面对他剑的那一刻。”
“可惜，当你面对他剑的那一刻来临时，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她一愣。剑，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她向往的剑...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低声问道：“他...真的有那么可怕？”
“他的剑，或许真的很可怕，但是到底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愿意去了解。”
他的剑...年幼的端木蓉在心中默默念到。那么，他的人呢？剑，到底是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一件冷兵器，剑的可怕，并不意味着人的可怕...
“绝大多数人所了解的，都是关于他手中剑的传说。至于他本人，知道的就更少了。”
“他没有朋友吗？”
念端有些吃惊，望着自己，过了一阵才缓缓说出：“好像没有。”
自己不愿放弃，继续问着：“一个...也没有？”
“好像是的。”
师傅的语气总是那么平淡，就像诉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这一句话，却让端木蓉一阵寂寞。一个朋友都没有，他...一定很孤独吧。
念端似乎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淡淡地说出：“剑...本来就是孤独的。剑客孤身一人，手执着一把剑，以剑为命，流浪江湖之中，看似潇洒...却是十分寂寞的。”
听着这话，端木蓉突然抬起头，看着窗外下着蒙蒙细雨的天空：“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我感觉...他好像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似乎他一直活在另一个人间。”
念端一手抚上自己的肩膀，开口：“或许吧。”
“我还有一种感觉，他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好像很可怜很可怜……”
肩膀上的手一怔，师傅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有这样的感觉...是非常危险的。”
危险？她转头，看见师傅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担心，问道：“为什么？”
那双手搂住了自己的肩膀，带着自己走回屋中，坐在床沿上：“剑...原本就是这个世上最危险的东西之一，任何与剑的距离太近的人，都会受伤。甚至，失去自己的生命。”
“受伤……”她缓缓地念到。
“包括他自己在内。”
竟然是这样！端木蓉微微震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双手确是微微一收，抓住被单，却又马上放开。
师傅的眼神很平静，却有着一丝担心：“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什么话？”
“永远，不要爱上一个以剑为生的人。”
那日，自己懂了，剑，原来如此危险，原来剑客的潇洒中，深藏着的是普通人看不到的无奈的寂寞。但一把剑隐含着的秘密，她觉得自己花一辈子都无法知道。她与剑，注定无缘。
而此刻，身边的孩子就如同昨日的自己。但这孩子对于剑的恐惧，似乎还胜她一筹。过去，虽然她无法舞剑，却并没有对剑表示出恐惧。
这个现象，似乎是在最近几日出现的。她隐隐感到，这和小牧最近的心慌有点关系。
战局并没有停止。盖聂放下渊虹的剑柄，握住断剑的前段。手掌被切开，鲜血直流。而剑的尖端竟直指向卫庄的脖颈，卫庄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吼间微微一痛。
盖聂，竟然用断剑渊虹压制了卫庄？众人愣住，看着这一切。
她，明明是个女孩子，却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这一次的握剑，端木蓉看得出他十分用力。剑刃上微微散发着剑气，随着剑气的流动，淡淡的血腥味迷茫在空中。原本并不严重的割伤，却在此刻显得诡异。
握着的时候，手掌并不会有大事。但一旦盖聂松开剑刃...端木蓉都不敢想象那美得难以直视的画面。
剑刺破了卫庄脖颈上细腻的皮肤，擦出一条血痕。一滴朱色的水滴落，伴着盖聂低沉的御姐音：“你确实变强了。但有一点，你却始终没有改变。作为剑客，你始终太过在意剑的本身。小庄，你败了。”
局势瞬间转变，众人脸上都绽出安心之意，只有端木蓉仍然沉默。曾经，念端师傅告诉自己，剑客，会伤害他身边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她看着盖聂被剑切开的手掌地落下的赤红，微微握紧双手。小牧被自己抓着，感到自己的动静，疑问一般看着她。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抬起头继续看着这一场纵横之战。
剑，真的很危险。
但卫庄却是冷冷地笑起来。他似乎丝毫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对胜负的追求。
“很好。你终于证明了自己不是一个废物，师哥。从见面的第一天开始，我们之间，就注定会有一个倒下。”
盖聂一愣，看着卫庄。她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赤练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来吧。呵呵，呵呵呵呵。我一直很清楚，你和我，从来就是一样的人。”
小牧打量着周围，她看出周围的人都在等着盖聂下手。但盖聂却只是握着剑刃，再没有继续的动作。
此刻，卫庄却猛然出手，一剑挥起，一声巨响。盖聂没有吭声，双目却突然失了神。
哐当。断剑脱离双手掉落，一生脆响。剑上丝毫没有一丝血迹，看得出，这是一把极好的剑。掉落在地上，它不甘一般，猛地反弹而起，希望主人能再次握紧它。但回应它的...只有一声倒地的巨响。
“你的致命弱点是什么？你太过执着于所谓的正义。”
“和你的那些梦一样，愚不可及，师哥！”
盖聂微微眯眼。他突然想起，小庄刚才问她：你放弃鬼谷，放弃天下，放弃了一切，就是为了保护这群废物？
废物？...或许，在小庄眼中，人只有两种，可以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但对于自己却不同。她无法忘记，那日她还年少，那个与她练过剑，喝过酒，称她为小弟的男人。
那是她盖聂唯一的朋友，她的大哥，荆轲。她要保护的那个孩子，是大哥唯一的女儿，荆天明。虽然天明还年幼，未成气候，终将是一代大侠。
天明不是废物，墨家也不是废物。她所做的，都不是无用之事。
反倒是小庄...你什么都不愿放弃，你又能得到什么？
小庄，听说在人间，我有一个传闻。他们说，这世上真正了解我的，只有我的对手，在他们面对我的剑的那一刻。小庄，我们兵刃相对多少年，你是否曾经理解过我？
视线模糊，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向她跑来：“大叔！大叔！！大叔！！！大叔……”
天明...他想要喊出口，却无力。那孩子满脸担心，看着自己，落着泪，大喊着自己大叔。她微微一笑。明明自己...是女的。这孩子，与她的父亲，真的是一模一样。
那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她听着十分心疼，却无力起身安慰哭泣着的天明。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无神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师傅，我已经明白了。有些梦，虽然遥不可及，但并不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要我，足够的强。
天下第一剑，盖聂，战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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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w我觉得，盖聂和卫庄这一对CP必须好好...呃。
相爱相杀，我喜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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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今天是初四，牧儿初八就要开始美术课了，时间又要少了...不过，坚持了这么久的一日二更，我觉得问题不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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