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桃花源里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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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闭关悟道(5)

杨钩大喜:“真的?”手已经伸了过去。

“当然是真的,反正这些东西我也没什么用处。”秦征将临兵豆给了杨钩之后,又传授了他驱遣那十八尊金甲神人的诀要,道,“不过这十八尊金甲神人,好像要在特定的阵基之上才能发动。塔上应该还有别的宝贝,以后我要是能再破关,道法我学了,宝贝就送给朱伯伯和杨大哥。”

朱融叫道:“哎哟!没错,上面应该还有奇宝,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道术呢——那些说不定不用懂‘心言心象’就能学会了。”说着就走向塔梯。

两个少年听了都是精神一振,跟着朱融进入宝塔的第二层。

朱融叫道:“要小心,这第二层是一条火龙索,威力一定非同小可!”便踏入了第二层。三人往第二层一张望,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列子的御风之术

这第二层宝塔也没有其他的特异之处,全层都空荡荡的,到处鼓荡着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乱风,连通往第三层的塔梯也没有,只是中间有一根七八丈高的柱子——七八丈高?没错,就是七八丈高!而且这根柱子都还没碰到这一层的天板呢。

从塔外看来,宝塔的第二层高度绝不会超过一丈,但这时三人向上张望,头顶一片乌黑,深邃得犹如没有星月的夜空。

杨钩叫道:“天啊!这……这是幻术吗?”

秦征道:“我上去瞧瞧。”就要以“壁虎功”游着柱子上去,但触手处滑溜异常,根本没法爬上去。这根柱子竟不像石头,而像打磨得全无一丝缝隙的水晶。若是单从地上纵跃,一个人也跳不了这么高。

朱融取出一颗烟花弹,以弹指功夫直弹上去,烟花弹在十余丈外的上空爆开,却仍没触及天板。烟花耀亮了整层宝塔,但借着这烟花的光亮,仍然看不到这一层宝塔的尽头,真不知道这宝塔的第二层究竟有多高。

烟花落尽以后,天板却忽然亮了起来,好像有一团火掉了下来,过了片刻,那点光亮越来越清晰。秦征眼力最好,第一个看清了扑下来的乃是一条火龙,高叫一声:“火龙索!小心!”

杨钩一闪,已经闪到秦征身后。朱融叫道:“打蛇打七寸!打龙说不定也行。”取出虎头尺,待火龙索接近便发出向它的七寸打去。火龙索来势凶猛,以独角将虎头尺撞偏之后仍然扑来。秦征运起金刚洞神诀,一晃身双手如叉便要叉那火龙的脖子,触手之处却听嗤嗤声响,两只袖子马上被烧成灰烬。这火龙身上的烈焰好不厉害,秦征若不是有金刚洞神诀护身,这会只怕已被烤焦了。即便如此,他仍觉得被火焰烧到的地方热辣辣的十分难受,抵挡了一会挨不住,只得放手闪在一边。

他一闪,杨钩便首当其冲。他怪叫了一声,抱头逃到基层去了。他人一离开第二层,火龙就没追下去,方向一扭又朝朱融扑来。朱融叫道:“先退!先下去想个水遁法来对付它!”也闪到基层去了。

秦征却想:“之前我本领低微,也硬破了第一关,如今苦练了三年难道反而见难退缩?”便叫道,“朱伯伯你先走,我留在这里与它周旋一番!”见火龙追来,身子一转,有如飞廉御风,绕着柱子闪避起来。

秦征的神行功夫已甚高明,这一发足疾逾奔马,火龙来势虽快,要追上他却也不易,一人一龙绕着柱子在第二层里追逐,火龙偶尔逼近,又被秦征发出掌势拳风击退。如此逃了半个多时辰,秦征心道:“这火龙索,却也不比十八金甲神人利害多少啊。我若有一件称手兵器,还未必需要逃。”

收了临兵豆和金甲神以后,他已想到这火龙索也不是一条真龙,而是靠着这玲珑塔力量而发动的机关宝物,又布开应言应象界,感应到顶层不断有念力传来,隐隐猜到:“这火龙索不是自己行动,是上头有什么东西在指挥它。嗯,宗极门的弟子既能御剑,我云笈派说不定也有相似的功夫可以御索。”

然而玲珑塔内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再无一个活人,会是谁在上面发出念力呢?

秦征一边思索,一边逃跑,一边察看周围情景,心想:“若这一层也和第一层一样,那么既有火龙索,便必有克制火龙索的神功。”

他们刚进来时觉得这一层黑麻麻的,这时在火光照耀之下,才发现地面上和柱子上都也刻了画,细加辨认,却不是画,而是许多连成一体的字。他们逃窜之中,无法细细辨认,但也看出地面上这些字非篆非隶,笔法奇诡,字与字之间回转勾连——竟是草书。

时当东晋,正是华夏书法史上的巅峰时期。钟繇仙游未远,王羲之正当道,书坛之上,多是中规中矩的隶书,或是更加厚重古朴的篆书。《兰亭序》方出未久,行书亦已大成,至于草书却还不是主流,而这第二层玲珑塔上的书法却是说不尽的轻盈灵动,气势纵横,笔法奇诡,或舒或卷,神气贯通全篇而不着眼于单字,连则乘势如激流过涧,断则利落似崖壁兀绝,开阖之间,如兵家之阵,出入变化,不为陈规所拘。

秦渭满身杂学,秦征跟随乃父,逃亡的那些年于荒野之间、破庙之内,也常划沙练字;不过年纪轻轻,修养毕竟浅薄,对塔内书法的佳妙之处难以尽数领会,甚至地上写的究竟是哪几个字,急速奔驰之中也认不全;然而那随意贯通、迤逦连绵的书意却引起了他的共鸣,马上就想起了“飞廉无碍式”,心想:“地上这些字,却也有如御风而行的飞廉一般,泠然善也,凭虚欲仙……”

这时他已处在极度快速的飞驰状态中,心中一想到“泠然善也”四字,他的脚竟有凌空而起的冲动,然而总好像差了点什么,没能真如飞廉一样,凭虚御风。他心里闪过了这个念头,忽然失笑:“哎哟,我又不是神兽,又不是鸟,能够飞跃神行就不错了,难道还想飞么?”

忽听底下砰砰砰有人上来,却是杨钩想到了一个办法,以秦征所授之法,赶了那十八尊金甲神人上来围攻火龙。那十八尊金甲神人并非在任何地方都能施展武艺,必须在一定的阵法之中才能发动,好在玲珑塔各层都有发动金甲神的阵基。

跟着杨钩拿着剑、朱融拿着虎头尺也跳了出来,朱融手一挥,也抛了一把宝剑给秦征。秦征接过宝剑,认出是宗极门之物——当初被沈莫怀以“鹂引诀”收了之后,一直留在观中。

二十一人各持兵器,转守为攻,或打龙头,或打龙尾,或斩龙身,把火龙索身上的火鳞打得片片飞落。火龙虽无痛觉,但火鳞凋残灵力自然削减。此宝的灵性却胜过那临兵豆一筹,既抵挡不住便转攻为逃——绕着柱子盘旋而上。秦征见了它在空中盘绕的轨迹,心想:“这火龙索飞将起来,倒有些像这柱子上飞翔灵动的书法。啊!是了!这一层的道法精要,原来就蕴藏在这草书书法之中啊。”

心既有悟,身便已行,心神感悟着书法笔意,人竟学着火龙绕着柱子盘旋而上。这已不是壁虎功,而是凭虚行了——因他绕柱盘旋的时候,身子离开柱子约有寸许,乃是随风借势,并非要借着柱子的摩擦力爬上去。

杨钩在底下望见,惊呼道:“哎哟,老弟你怎么变成蛇了?”

秦征追着火龙一口气游上了七八丈,游到了柱子顶上,火龙仍然不停,直飞上去,秦征离开柱子后亦借着一股气势往上直冲。然而冲上五六丈后终于力尽下跌,他抱着柱子滑了下来,在火龙的余光中看柱子上连成一气的字迹,却认得是“逍遥”二字。

这边秦征望着柱子读字出神,那边杨钩却叹道:“好可惜,好可惜,竟然叫它给逃了。”

终于火光隐没,第二层塔内又恢复到他们刚进来时的情景。朱融布置了陷阱,杨钩费尽心思,或喧笑或怒骂,或念咒或用符,要引诱火龙,头顶上却半点动静也没有,似乎火龙索怕了他们,不敢下来了。

这第二层里没有甘露滴下,就算有,一滴甘露也养不了三个人。三人忙得筋疲力尽,杨钩收了临兵豆,说:“这条火泥鳅怕了我们啦,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肚子都饿扁了。”

出了塔门,夜色黑得厉害,早已不是黄昏了。东边微微泛白,竟已凌晨。

一路之上,秦征只是发呆,将过石梁时,他竟一脚就往悬崖迈去,吓得杨钩赶紧拉住了他,重重打了他脑袋一下叫道:“阿征你干嘛!想自杀啊!”秦征这才回过神来,看看脚边的万丈深渊,他竟无害怕,反而喃喃道:“我要是这么跳下去,不知能否凌风而起?”

这句话说得虽小声,但杨钩就在他身边,听了后大笑:“小子,你是在塔里憋太久,疯掉了是不是?你要是这么跳下去,那是肯定能凌风而起的,不过不是你的人,是你的鬼魂!哼!小心点走路!你不是鸟,没翅膀的。”

“可是……”秦征道,“可是火龙也没翅膀啊。”

朱融笑道:“火龙索乃是一件宝物,而你却是一个人啊。”

秦征问道:“为什么宝物就能飞,而人就不能?既然宗极门的人能御剑飞行,难道我云笈派就没有相对应的神通么?”

朱融被他这句话给问住了答不上来,只好挥手说:“不说这个了,回去做饭吃,回去做饭吃。”

他们回到了青羊宫,才进院门,杨钩还在和秦征商量要吃什么,忽觉观内气氛不对。他定了定神,才猛然发现玄光井边竟站着一个人。

那人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却是一个相貌如明珠、气质如美玉的中年男子。

“你是谁?”朱杨秦三人同时喝道。

那中年微微一笑,说:“这里是青羊宫吧,我找青羊子有点事情,麻烦几位代为通报一声。”

三人面面相觑,均想:“这人口气好大啊。”杨钩已冷笑起来:“通报?你这后生晚辈这么没礼貌的?竟然叫我们通报,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男子脸上一根皱纹也没有,看来并不老,只是眼神中蕴含着沧桑,让人看不明他有多大的年纪,但终归是比青羊子年轻得多,所以杨钩直指他是“后生晚辈”。

那中年人一笑:“你不是云笈派的吧?青羊子素性谦厚,料来不会收你这样的弟子。”

杨钩却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可就错了,我偏偏就是云笈派的大弟子!”手导向朱融:“而这位,就是我师父青羊子了。”脸朝上,眼斜睨,大有“看你怕不”的气势。

这回却轮到那中年哈哈大笑了:“你说他是青羊子?”

“正是!”这句谎话杨钩都不知说了多少遍了,这时说出来何止熟极而流,简直理直气壮。

那中年却哈哈不止,忽道:“青羊子,故人来访,有事相求,若你在谷中,就请出来一见吧。”

他乃是以平常声音说话,但听这句话已传遍了整个青羊谷,过了一会,满谷回声荡了回来,便似有数十句“青羊子,故人来访……”交叉撞荡,满山满谷地回响不止。

朱融、杨钩面面相觑,均想:“这人的功力比起孙宗乙来只怕只高不低,而且听他的语气,莫非认得青羊子?”又想如今又不是天地之气大和谐的时辰,这中年竟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必有真实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