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物莫大于天地日月,而子美云:“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事莫大于揖逊征诛,而康节云:“唐虞揖逊三杯酒,汤武征诛一局棋。”人能以此胸襟眼界,吞吐六合,上下千古,事来如沤生大海,事去如影灭长空,自经纶万变,而不动一尘矣。
[译文]物体没有大过天空大地太阳月亮的,然而杜甫却说:“日月是笼中的鸟雀,天地是水上的浮萍。”事情没有大过(政权的)迎揖、逊让、征伐、诛灭的,然而邵雍却说:“唐虞谦让不过三杯酒,汤武争伐只是一局棋。”人们能够用这样的胸襟眼界容纳天地四方,古往今来,事情到来犹如沤泡产生在浩瀚的海洋,事情过去如同幻影湮灭在辽阔的天空,自然是经纬纲纶万般变化也不能移动一粒微尘了。
子美:即杜甫,字子美。“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诗见杜甫《衡州送李大夫七丈勉赴广州》:
斧钺下青冥,楼船过洞庭。北风随爽气,南斗避文星。
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王孙丈人行,垂老见飘零。
世间万物最大的莫过于日月天地了,但杜甫说,日月如笼中鸟,天地(乾坤)如水上的浮萍。多么豪迈、大气。
揖逊征诛:揖,迎揖,迎接时作揖为礼;逊,逊让,谦让。揖逊都是宾主相见的礼仪。征,征伐,讨伐。诛,诛灭,屠戮除灭。
康节:即邵雍,字尧夫,自号安乐先生,谥康节。北宋哲学家,理学的代表人物之一,创立北宋象数先天之学。
唐虞:唐尧与虞舜的并称。亦指尧与舜的时代,古人以为太平盛世。汤武:商汤与周武王的并称。
在古人看来,礼仪和战争都是大事。但邵雍在《伊川击壤集》卷之二十中说:“唐虞揖逊三杯酒,汤武征诛一局棋。”句意为:唐尧虞舜的谦让不过三杯酒,商汤周武的交争只是一局棋而已。
尧、舜都是内圣外王的得道明君,所以能在进退之间,互相揖让而禅位,杯酒言欢,坦率自然,三杯酒下去,你把王位让给了下面的贤人,多宽广的胸怀。
到商周时期,便用征诛手段,整个争斗过程,在当时可能认为是大事,但从整个历史时期来看,也不过是一局棋而已。
人们如果都有“吞吐六合,上下千古”的胸襟,那么,遇到什么事情还会不知所措吗?细细想来,再多的磨难,放在大海里都不过是一个泡泡而已;再大的事情,在整个历史长河中都不过是一粒细沙而已。
所以,把眼界放得宽一点,更远一些,那么,心胸就会自然豁达,人生也会少一些幽怨,多一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