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古龙文集——飘香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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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妾似朝阳又照君(2)

公孙兰一听阮伟叫出危险两字,心中大喜,手势稍一慢,那只狼穿过剑光,一口噬在她的肩上。

那一口咬得很深,痛得公孙兰惨呼一声,挥剑斩断那只狼,但见那只狼,身体虽被斩下,狼头仍咬在她的肩上,死也不放。

她被咬了一口,伤势不轻,大大影响身手的轻灵,不一刻衣服就已被狼爪撕裂数处。

她越来越觉得软弱,手酸得举着那把铜剑如有千斤,挥舞得越来越慢。

围在她四周仍有千只以上的狼,她灰心了,再提不起昂烈的斗志,于是她想放弃拼斗,让狼把自己吃掉算了,临死前,她想再看一看阮伟,但当她的眼光向阮伟投去最后一瞥时,忽然见阮伟已不在火圈内!哪里去了!当她眼光转到另一侧,不由精神大振;原来,阮伟神志已经恢复了,于是她的手臂如有神助,剑光霍霍,狼尸顷刻遍地皆是。

阮伟在公孙兰惨呼那声时,神志便被惊醒一半,立刻兴起救助的念头,拔出身侧包袱内的飞龙剑,跃出火圈,冲向公孙兰。

但他一出火圈,围在火圈四周的狼便一齐冲来,把他围住。

阮伟手中宝剑削金断铁,挥舞起来,威风八面,杀狼如切瓜,干净利落,那些野狼竟不能近身一丈之内。

狼群越来越多,仿佛整个拉瓦山的狼都来到,杀不胜杀,阮伟神志虽未全复,身手却毫不缓慢,剑剑皆是凌厉无比的天龙十三剑。

他脑中的念头要救公孙兰,便一心一意想接近她,只见他一面杀狼一面慢慢走向公孙兰那边。

公孙兰的钢剑杀到后来,锋口翻卷起来,一剑若不用力,便无法再砍伤狼背,她受伤后只靠精神支持,时间一久,力量耗尽,剑法便慢,顿时情况十分危急。

看看阮伟杀了将近五百只狼,距公孙兰还有五步之差,公孙兰此时的力量已无法支持,一只狼忽然咬住她的剑,她一拔未拔起,四周的狼立时蜂拥扑上。

她吓得神魂俱失,连惊呼声都喊不出口,暗道:“这下完了。”忽然身体一轻,如飞掠起,她一嗅便知阮伟抱着自己,心神顿定,软弱地搂着阮伟的腰,昏昏睡去。

阮伟知道杀不完狼,只有逃走,当下他飞身抱起公孙兰,在狼身上点跃掠去。

要知他的轻功已达“一苇渡江”“登萍渡水”的绝顶地步,抱着公孙兰轻如无物,围着一里广的狼群,几下便掠过,落地后,飞奔而去。

狼群在后紧追,但追不了盏茶时间,便被阮伟抛落老远。

寒风刺骨,公孙兰在梦中被冻醒,睁开眼一看,真羞死她了。

阮伟尚不知道公孙兰醒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公孙兰肩上的内衣也撕破,顿时半肩凝脂般的雪肤暴露眼前,乳房隐隐可见。

阮伟毫不动心,仔细地把深咬在公孙兰肩上的狼头拔下,那狼白森森的牙齿深入公孙兰肩肉内,忙了半天,才全部拔出。

狼牙一出,紫血缓流,要知狼齿有毒,紫血若不流尽便会中毒,阮伟见血流得太慢,本不晓得拔血消毒的道理,却不由自主低头,张口在她肩上吮吸,等一处伤口被他吸尽毒血,他才吐出污血,在另一伤口吮吸。

公孙兰双手被他抱住胸口,玉体又任他吮吸,面孔涨得绯红,心中却知阮伟不嫌肮脏,为自己伤口消毒,好生感激,十数天来为他的辛劳,化作了万缕柔情,回绕胸内,甜蜜无比。

好一会阮伟见伤口全不流血了,便停止吮吸,呆呆地看着公孙兰。

公孙兰在杀狼时,怕妨碍身手,没有穿上皮袄,只有夹衣一件,这件夹衣也被狼爪撕裂数处,她欲拉起破衣掩住肩头,哪知用力一猛,虽掩住肩上,却又露出胸部。

她正感到狼狈不堪,蓦听阮伟道:“给你穿!”

公孙兰羞赧地抬起了头,顺手接过阮伟脱下的皮袄,披上身后,低声道:“谢谢你……”

好半晌,没有人作声,公孙兰含羞嗔道:“伟弟……”

阮伟傻傻道:“你叫谁?”

公孙兰羞气道:“我叫你呀!”

阮伟疑惑道:“我叫伟弟?”

公孙兰不解道:“你不是叫阮伟吗?”

阮伟自问道:“我叫阮伟?阮伟是谁?”

公孙兰仔细看去,只见阮伟一脸茫然,并非装作,不由轻叹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阮伟摇头道:“我不知道。”

公孙兰紧追道:“你总知道义弟是谁吧?”

阮伟一愣,随即痛哭失声道:“义弟……义弟……义弟……”

公孙兰见他又恢复痴呆时的情形,为了帮他忆起往事,急问道:“那义弟到底是谁呀?”

阮伟这么大的男子,竟低泣道:“她……她……是一位……很……很……可爱的孩子……”

公孙兰道:“你可知道,那孩子长得什么样子?”

阮伟想了半天,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公孙兰急得流泪道:“你怎么都不知道呀!阮伟就是你的名字,你就是阮伟,你应该知道呀!你应该知道呀!”

阮伟伸手抹去公孙兰的脸上清泪,轻声地道:“别哭!别哭!我会慢慢去想我是谁,你……你……不要哭……”

公孙兰握住他的手,轻吻在唇上道:“只要你能恢复记忆,我宁愿折寿十年,以求……求老天帮助……”

山风轻吹,这里已经是拉瓦山下,再半天的路程,便可抵达一处不小的邑市乌克伦。

公孙兰扶起阮伟,俩人并肩在冬日暖和的阳光下,朝乌克伦走去。

无垠高原风飙劲哟,乌克伦的牧人迎风骋啊!

雪花漫天马蹄飞哟,征遍草原的男子汉啊!

乌克伦的英雄任东西!

乌克伦的英雄任东西!

一位少年藏人,骑着一匹高大的藏马,赶着数十头牦牛,在乌克伦的大草原上放牧。放眼望去,草原无尽,草原上间或可见山雪处处,这高原的野草,耐寒性甚强,虽在冬季,不见枯萎。

少年藏人唱着《牧人之歌》,奔驰前后,雪花随蹄溅起,倒真应了他那歌中的词意。

他正唱得兴高采烈,忽闻有人呼喊道:“克力兀!克力兀!”

他回首四顾,看到拉瓦山那边走来两位汉人,慢慢他看清楚了,立时他好像疯狂了,大呼道:“兰阿姨!兰阿姨!”脚下一紧马腹,如飞奔去。

驰到公孙兰身边,陡然收马,马身未停,他已敏捷跳下,跪在公孙兰脚旁,磕头在地。

藏边最敬的礼是吻对方的脚趾,但他却不敢吻兰阿姨的纤足,多年以来,没有一位藏边的男子曾触到她一根毫发。

公孙兰笑道:“克力兀,嬷嬷好吗?”

克力兀站起来,心中奇怪兰阿姨怎么变了,平时很少见兰阿姨笑,今天却笑得那么美,美得如冰漠上的血花,娇艳欲滴。

他看呆了,公孙兰笑骂道:“小鬼头,看什么,快去给阿姨找两匹马。”

克力兀伸了伸舌头,他真发觉兰阿姨变了,不是吗?兰阿姨竟会和她身边的男子手牵着手,若是传到乌克伦,乌克伦的青年男子都要震惊了。

他撮口发出尖锐的哨声,顷刻东边赶来数十匹藏马,马后几个牧人飞快奔来,见着公孙兰都翻身下马,叩头道:“兰菩萨,好!”

克力兀吩咐他们选出两匹最雄壮的白马,公孙兰向阮伟笑道:“你会骑无鞍的马吗?”

阮伟摇头道:“没骑过,我想可以骑的。”

公孙兰笑道:“你先上去,小心点啊。”

阮伟脚尖轻点,身如飞鸟跃上马背,双手抓住马鬃,那马未经驯服,一经有人骑上,立刻大纵大跳。

牧人制马的法子,只有骑稳在马背上任它纵跳,到它跳不动了,还不被它摔下马背,那马便驯服了。

驯马是件很热闹的事,克力兀和牧人们围拢来,大声叫喊,替阮伟助阵。

阮伟从未骑过野马,头几下差点被马甩落,他见马性倔强,暗一运劲,那马哪能抵得住他的内家真力,立刻被他定住。

牧人们哪里见过这种制马法,暗呼道:“兰菩萨的朋友也不凡呀!”

公孙兰笑吟吟道:“克力兀,等下选两匹最好的马,阿姨要上看龙山。”

克力兀道:“兰阿姨,明天乌克伦举行勇士大会,阿姨不看看就走吗?”

公孙兰摇头道:“明天就上看龙山,没时间去看,待会儿不要忘记选两匹能爬山的马。”

她走近白马旁,纤掌按住马颈,笑向阮伟道:“你先走。”阮伟一松双足,那马立刻飞驰,公孙兰纤掌一拍,那马一痛,跟在阮伟那匹马后,扬蹄飞奔,在飞奔中,公孙兰翻身上马。

草原向后倒驰,风声呼呼,他俩都是内家好手,虽是野马也使不起性子,公孙兰赶上阮伟,带着阮伟离开草原,进入乌克伦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