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斛二是这么说的。
其实场馆里能听见声音的,也就只有3个人了,赵默生,安赟,以及罗斛二,安赟不知道赵默生是什么反应,可是可以保证的是,这绝对是安赟这辈子听过这讽刺的话了。
罗斛二高高举起的拳头收了回去,他背过去,巨大的翅膀扫过安赟的身体,挥动了2下,就打算离开。
没有人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安赟甚至从没有想象过这样的感觉,他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握拳,狠狠的锤着地面,狠狠的锤,大喊着,也听不清楚他究竟喊的是什么,那种悲痛的滋味,难以形容,面对羞辱,安赟的身体本不应该能再做出这般剧烈的反应了,可是他恨的,是因为自己逃过一劫后心里猛然冒出来的那一丝喜悦,这是他所有情绪最后爆发的那根稻草,他可以不去接受别人的一切,可是他恨的是自己啊,他所一直自信的,却已经让自己都瞧不起了。
安赟恨啊,他真的好恨啊,他一直对于很多事情觉得无所谓是因为在自己的认知里,自己一直是那样坚强的人,他坚信自己的心,是足以面对死亡的,足以面对一切的,所以他才会冲进火场救人,他才会义无反顾的上擂台,甚至是直到最后一刻也要伸起的拳头,可是这该死的喜悦啊,它就像是一根细长的针,戳破了一个满满的气球,一个被安赟的幻想,自信,以及快乐盛满的气球,只是那么一丝的喜悦,那么一丝的放松,就足以让安赟幻灭,从梦中醒过来,看清楚自己,一个站在阴影里的自己。
这本就是罗斛二的一个把戏而已,这是他以前见过一个王如此做过,那时就觉得是那般的霸气,可无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现在正好,他看到了安赟,弱小的像只蚂蚁的安赟,正好可以让他如愿了。他想知道,这样的打击后,这样的人还能给自己带来何种意想不到的快乐。
安赟感觉自己的世界在崩塌,内心的一切都以可见的,迅速的节奏崩塌,安赟仿佛对自己的内心世界失去了控制,他只能站在那看,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切消逝,他不清楚自己以前究竟在坚持的是些什么,太阳光本是照耀着整个世界的,可是随着事物的崩塌,阳光似乎不愿意去照耀了,它开始不断的缩小,哪里开始崩坏就不再去给予阳光,安赟不服气的去抓脚边的砂砾,可是那些砂砾就像有意识一样,安赟刚想伸手,就消逝的无影无踪,最后,阳光成了一道追光,打在安赟的身上。
安赟抬头,看着太阳,是那样的刺眼,他不由得的伸出手去遮挡一些阳光,可是他发现手指变得透明了,阳光就直直的穿过手指,照射着双眼,安赟想要低下头,他被看的很羞愧,他觉得这刺眼的阳光也是在嘲笑他的懦弱,可是无论他怎么转,那太阳就在他的眼前,他闭上双眼,可是却依旧看的一清二楚,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安赟又尝试了一翻,发现根本躲不开,就放弃了反抗,他就那么盯着太阳,他感觉双眼快要被刺瞎了,可是却又没有办法,只是那么盯着,
1分钟,安赟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5分钟,眼泪已经不自觉的下流,
10分钟,眼泪已经不断的下落了,双眼充血,
再然后,安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他感觉眼泪停了,他似乎流出了另一种液体,他闻的到那刺鼻的气味,他知道那是血,可是他没办法,他只能任它流,他不知道这究竟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该如何结束。已经不疼了,安赟却依旧受不了那阳光的刺眼,可是却也没有那么的痛苦了,他试图去去思考一些什么,可是却也不懂从何开始,他这才发现,自己一向是这样的,任何事情开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遇到解决不了的就放在那等着,因为总会有人出来站帮忙,他虽然一直是一个人住,可是却习惯了一切都依赖别人,可是这一次,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找不到人帮他。
“累吗?”
“嗯,好累啊,”
“那就去睡会儿把。”
“嗯。。”
安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对话,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可是又觉得那样的语气不像是自己的,他发现视线中开始出现了阴影,阴影越来越大,安赟觉得可能这就是要瞎了吧,这只是瞎之前的反应罢了。慢慢的,黑暗填满了双眼,安赟什么都看不见了,安赟反而没那么闹了,他确实累了,他好困,他想睡了。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那一束追光,不,那束阳光,阳光依旧那么点点大,阳光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为何跟自己那么的像,可是为什么那么冰冷呢,这是我吗?我在别人眼里是那样的吗,我哪有那般的冰冷,可是不是我,那又是谁呢?安赟鼓起勇气,他走过去,他站到了那个人的面前,面对面的站着,一样的个子,他那么看着对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唯一不同的,就是脸上有一道伤痕,不深,浅浅的一道,对方把视线从阳光那里移了回来,他用那双眸子看着安赟,2个人就那么对着看着彼此,安赟站在黑暗里,对方站在耀眼的阳光下。
“这条路,你确定要走吗?”
“我只是,想让自己有用点罢了,走什么样子的路又如何呢。”
“我再问一次,这条路,你确定要走吗?”
“我说了,我只要能让自己变得有用,什么路都可以。”
“我再问最后一次,这条路,你确定要走吗?”
“我确定!”安赟最后是近乎于吼出来的,他被看的有些发虚,他是不自觉的喊的,以示壮胆,其实他并不清楚对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或者说,自己的力量。
“好”对方露出了笑容,“那便走吧。”
安赟感觉的到,阳光转回了自己的身上,然后阳光的范围开始扩大,一切都开始重建,或者说是进化,安赟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个怎样的交易,只是现在他还有件事情要去解决。
赵默生本就倒在安赟的身边,当安赟开始发疯大喊捶地板的时候,她能感觉的到安赟的痛苦,她拼尽力气伸出手,抓住了安赟的手,她想给安赟一点力量,虽然自己可能不能替安赟解决这件事情了,可是她还是想给安赟自己的力量。不过意外的,赵默生感觉到了一股冰凉。令人发寒的冰凉顺着安赟的手指传向了赵默生,赵默生努力让自己平静,她的身体本能的想把手拿回来,可是她的意识告诉自己不可以,她不敢紧紧的抓着,只是就那么搭着。赵默生感觉安赟不动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安安静静的等着。
安赟的手抽离了赵默生的手,他站了起来,似乎就像不小心摔倒了站起来一样轻松。
安赟没有说话,只是走向了罗斛二。罗斛二面对这突变显得差异,随后就是惊恐,他发现自己根本跑不了,他的膝盖就像被定在地上,他的头也撞向了地面,双手撑地,朝拜。
“不过是狗,何必硬要学人做事呢,惹怒了神,叫醒了王,你却依旧只是只狗而已啊。“说着,安赟把手伸向了罗斛二背后的翅膀,轻轻一拽,2只巨大的翅膀直接被拔了出来,扔到了地上,可是血肉模糊的罗斛二甚至连一声都发不出来,只是那样跪着。
做完这一切,安赟突然一下子就站不稳了,罗斛二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安赟本就是想来解决这件事的,可是却发现罗斛二已经倒在了地上,那双翅膀被拔了出来,扔在一旁,安赟这才发觉自己的虚弱,他刚迈腿,就已经单膝跪地,靠手撑着,这巨大的疲惫感和疼痛感,安赟觉得随时可能会昏过去,但是他再告诉自己还不可以,他总觉得等自己下一次醒来就会物是人非,他要去告别,他拼劲全力,向着赵默生那里走,走不了了就爬,最后趴在地上,伸出手够,赵默生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虽然感到极度的惊讶,可是却感觉得到安赟此时的用意,便也伸出手,2个人用力的够着,可是始终还是差那么一点。安赟另一只手撑住了地面,双脚在地上摩擦,他想缩短这一点距离,赵默生也是。
2人都在用毅力支撑着,眼泪已经抑制不住了,安赟多希望自己还有力气说话,自己还可以跟更多的人告别,他想告诉马贝贝自己的喜欢,他想赶走赵默生身边的男生,他想去联赛给杨小川加油,他还有好多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可是什么都做不了了,他想做唯一有可能做到的,就是努力的伸出手,让自己的手触碰到赵默生的手仅此而已。
2只手终是相遇了,只是才相见,却要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