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宋玉出得城来,心中悲恸不已,愤恨难平,他两眼圆睁,手握霹雳子母弹,竟要寻那恶贼拼命。一路上洒泪叫骂,不觉声嘶。忽听得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冷哼,宋玉心中一震,茫然回顾,只见路旁芳草菲菲,四野里清雾淡淡,哪里有什么人影?他情知有异,忙将手中一颗霹雳子母弹抹了黄色禁药,用袈裟包好,也不顾死活,仍旧放到怀里,心想我便是死了,他们也休想得到这物件。嘴里大声叫道:“卑劣狗贼,猖獗匹夫!害我满门,我宋玉变了鬼也不饶你!”这声音在四野里传将开来,甚是清脆,四下里天籁昭然,一片寂静,宋玉拭目以待,气冲牛斗,又叫:“恶贼!魔头!还不现身么?”
倏地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冷笑:“嘿嘿,好胆量!好气慨!哼哼,只可惜终究要落到我手里!”活未落音,只见前面土丘上立着三道人影。为首一人身着灰色衣袍,面色冷森木然,看不出年纪,似是戴着面具,两道寒光森森逼人。宋玉见前面便是不共戴天的仇家,禁不住浑身发抖,又见另两人却是身着黑色劲装的蒙面人,俱是冷厉异常,气势逼人。
宋玉见这三人来势快捷,竟未看清他们来自何方,心里一壁惊异,一壁暗暗着慌,唯恐他们先行下手,自己虽与他们相隔二十来丈,只怕也会动手不及的。忙伸手将怀里包着霹雳子母弹的袈裟轻轻掷了过去,嘴里道:“恶贼!你们得了我这武林秘籍只怕也不能如意!”
那袈裟落到土丘旁果然未就爆,两个蒙面人抢将上去,拾起了袈裟。只听得灰衣人哈哈笑道:“好,你这小子还算识相,先自交出了这武林秘籍,待会到了总堂,我便免了你许多痛苦,求帮主给你个痛快。”
宋玉见那蒙面人捧着袈裟,两眼发直,另一人却伸手过来,抖抖擞擞,似要翻开袈裟,不由大是惶急,惟恐他们识出里面的霹雳子母弹,急切中也不待他们交给灰衣人,猛将手中抹了黄色禁药的霹雳子母弹使劲打出,随着两声爆响,团团火花刹那间蔓延开来,坐马不打自退。一阵惨嗥,烟雾中飞出两道带火的人影,落将下来,却是那两个黑衣蒙面人。两人身上已然体无完肤,不成人样,在地上滚了几滚,便不再动弹。身上烈火兀自不息,又将地上的青草烧了一大片。宋玉凝神望着那土丘之上,只见烟雾弥漫,却不见那灰衣人。心中惘然,外公曾说这霹雳子母弹炸将开来,十丈之内断无生理,那灰衣人离爆炸之地顶多不过二三丈远,看来这恶贼也定已丧生无疑。不料心念未已,却见土丘后面一道灰色人影冲天拔起,朝他直掠过来,不是那灰衣人是谁?只见他在半空中便挥掌打来,嘴里怒道:“好你个小贼,竟敢耍弄老子!”
宋玉一见那灰影冲起,心中便知不妙,赶忙打马奔逃,不料那厮身疾如电,转眼便到了马前。那一掌虽未打中他,但他却被强劲的掌风扫下地来,待他仓皇爬起来时,那灰衣人正立在他面前,两道寒芒冷冷地逼视着他。宋玉悔恨地望了望马上的包袱,里面尚有一颗霹雳子母弹未拿出来,否则便要与这恶贼同归于尽。他心知必死无疑,全无顾忌,大声骂道:“恶贼!要杀便杀,却别想再得到我家什么武林秘籍。”
那灰衣人眼中杀气顿盛,用手拂了拂身上,原来他身上也有几处被烧烂,却不知他如何弄灭的。又听他阴恻恻地怒道:“哼哼,你要死么?我却偏偏不让你死,我须得叫你受够了世间最难受的苦楚,才一刀刀活剐了你。******!真正气煞了我?这武林至宝竟毁在我的眼皮底下。”说着伸手在宋玉身上戳了几下。宋玉顿觉浑身如千万条毒蛇在侵噬,痛得他浑身乱抖,汗如雨下。却只咬着牙不吭声,又觉嘴里咸咸的,原来嘴唇已被咬破。
那灰衣人阴森森地笑道:“滋味如何?哼哼,还早呢,好受的还在后面。”伸手将他提到马上,道:“先跟老子回总堂去!”才要上马,忽然斜刺里闪出一道人影,又听一声断喝:“给我留下人来!”灰衣人只觉有劲风袭来,急闪身避过。那人一击不中,回身又是一掌,快若闪电,却是一个青衫蒙面人。灰衣人冷哼一声,也出掌相迎,只听“噗”地一声,灰衣人倒退三四步,那蒙面人也退了二步。灰衣人人大是惊异道:“你是何人?竟要赶这趟浑水?”
蒙面人道:“老子是你祖师爷,什么浑水不浑水,这孩子乃是老子故友之后,哼哼,你是什么东西,也要将他带走?”灰衣人道:“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竟敢与我们作对?”蒙面人道:“嘿嘿,你们是我的徒子徒孙,老子又如何不知道?”
灰衣人大怒道:“好一个不识相的狗贼,竟敢自寻死路!”猛然发招攻上,只见漫空掌影,变化千万,两人闷声相搏。
宋玉被灰衣人制住穴道伏在马上,大汗淋漓,只痛得眼冒金花,口流清水,不知那恶贼使的什么法子,这般苦痛万分,几乎昏昏然不省人事。模模糊糊感到那青衫蒙面人似曾相识,却又无睱细辨,但见两人越打越烈,人影飞旋,掌风如流,掀起一片罡风碎尘,稍近马旁,宋玉便感风流激荡,汹汹袭人,又要坠地。忽听啪啪两声闷响,灰衣人斜身飞落七八丈远,手捂前胸,吐出一口黑血,已受内伤。
蒙面人嘿嘿冷笑道:“怎样?还是让我把你的魂带走吧,否则你如何带走我这世侄?”说着步步逼近,要施杀手结果了他。
忽听灰衣人一声长嘯,尖厉慑人,穿空远播。宋玉昏昏之中也十分惊异,心想这厮便是杀我全家的恶魔,这嘯声与在宋家庄听到的一般无二!原来在逸云庄听到的嘯声却是这狗贼发出的。同时又吃惊这厮受了内伤,居然还有这般气力嘯叫。
蒙面人道:“哼哼,你还有帮凶么?”骤下杀手,只见他五指张开,在空中微微晃了两晃,朝灰衣人劈面打去。那灰衣人的衣袍被掌风袭得飘然有声,他勉强接了一掌,跟着身子朝后飞起,跄跄踉踉落在七八步远,摇摇欲倒。
蒙面人见他兀自撑立着,似是十分惊异,才要作势毙了他,忽见三道人影掠空而至,都是葛衣长袍,白绢蒙面。这三人也不打话,各发一掌,击退青衫蒙面人。双方都甚是惊讶,蒙面人见他们掌势浑雄,自己被逼得连退三步,不觉叫道:“好身手!”葛衣人见他居然能经受己方三人之掌力,也大是吃惊,为首一高个子挥剑上前,起手便见一片剑光,势如狂风暴雨,霎时将那青衫蒙面人罩住。那蒙面人掌式也变,比之先前与灰衣人相搏更见凌厉,数十招过后,竟无法取胜,大是惊异,又见另两人一人持剑掠阵,一人招呼那灰衣人吃药疗伤,调息运功,这些人都不时瞟着宋玉,似有所图。青衫人唯恐有失,忽然腾身飞起,从高个子头上飞过,不知如何,高个子的蒙面白绢竟被他拂了去。只听青衫蒙面人罕然道:“嘿嘿,原来是沈家大公子!想不到连沈家台子也投靠了梅花帮!端的奇哉怪哉!”一个起落,已跃到宋玉的马上,打马奔出。那三人飞身抢来,终迟了一步。蒙面人忽觉身后有暗器袭来,反手一掌,劲风之下,竟有一暗器穿袖而过,只觉手腕火辣辣的疼,却原来是喂毒暗器的锐风所侵,不由回头冷笑道:“想杀人灭口么?哼哼,我们后会有期。”后面三人兀自穷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