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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侠女柔情

这时宋玉才知是那短剑的原故,不由暗暗感激那鲁杨兄长,心想以后须得好好感谢他才是。此刻那两个中年男子也走了过来,白孝女子道:“你们道那汉子是谁?原来是二十年前的梅花帮帮主般若万。这厮有一种极厉害的独门功夫,叫做勃摩衍那功,能杀人于无形,罡气到处,能使人气血堵塞,内脏溃烂,煞是厉害,使将出来,只怕这白姑娘抵敌不住。”

话音未落,果见那般若万大吼一声,掌势已变,只见他双掌在空中显了两显,破空推出,晓君剑势顿缓,被逼得倒退二步,寒心剑朝两边直荡,险些把持不住。围观人众惊叹连声,担心晓君就要立劈掌下,白孝女子对两个中年男子道:“若那白姑娘败北垂危,我们须得助她一臂之力。”两个中年男子点头不语,似浑不当一回事。忽听得一声娇叱,晓君手中剑势倏变,寒心剑沛然成晕,一片微光,风生轻霓,剑吐飞虹,两人一合即分,乍聚便散,寻常观众尚未看得真切,两人已是各守一方,彼此怒目相视。般若万衣袖寸断,双手鲜血淋淋,已受肤肌之伤,他十分吃惊地望着晓君,冷冷道:“哼哼,好身手,好剑法!”

晓君已是面色苍白,只觉胸闷,喘气不已,比般若万伤得更重,险些立地不稳,心中暗叫惭愧,想不到自己施出第三重剑法才伤得他一点皮肉,又恐自己功力已衰竭,正要缓得一缓,却见般若万腾身飞起,朝宋玉直掠而去,嘴里道:“贼婆娘,我们后会有期!”晓君只恐宋玉有失,也飞身掠过去,却终因受伤气滞,内力不济,未能赶上般若万,眼见般若万已近宋玉身旁,惊急万分。

般若万右掌朝宋玉旁边的老丐打去,左手却来抓宋玉,忽见两道人影一闪,那两个中年男子各出一掌,一左一右接住般若万的来势,这般若万到底是成名几十年的魔头,瞥见来人了得,身半空中掌法已变,双掌内蓄强劲罡气,如同暗流急涌,凶猛浑厚,那勃摩衍那功已告施出。罡气将旁边宋玉直荡了开来,被那白孝女接住,安抚他道:“乖孩儿,别怕,有大姨我在这里,他伤不了你的。”

那般若万与两人对了一掌,心中大惊,只觉手臂发麻,外伤一阵剧痛,想不到今日连遇高手,这两人的武功只怕还在自己之上,再打下去便会凶多吉少,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逃了性命要紧。一壁思忖,身子也不落地,借势一个起落,斜刺里飞到路旁晓君的坐骑之上,右手一操,便将那拴马的疆绳剪断,转眼打马飞奔。晓君折身追去,又迟了一步,气得扬手打出几颗铁莲子,般若万右手向后一拂,扫去了一些铁莲子,却有一颗击在他的手臂之上,已然吃进肉里,伤上加伤,痛得他一阵哆嗦,扬声道:“贼婆娘,他日再找你算账!”

这边那白孝女轻轻抚了抚宋玉道:“孩子,你好自为之,远避恶人,我们要走了。”也不理会旁人,与那两个中年男子径自走了。宋玉感激不已,跟上去连连道谢。那女子只挥了挥手,转眼便不见了人影。宋玉又奔到晓君身旁道:“白姐姐,你没事吧?多谢姐姐救我。”白晓君淡淡一笑道:“宋公子如何只身到了这里?又如何被那恶棍所持?”

宋玉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叹了口气,摇头道:“唉,我的事一言难尽,不知白姐姐要到哪里去?”白晓君见这里闲人甚多,都睁眼打量她,早有走避之意,从店里提了包裹,朝宋玉匆匆道:“你快快回去吧,可别一人到处乱走。”转身走去。

宋玉呆了一呆,赶上去拉着她道:“白姐姐,我跟你一起去行么?”晓君顿时面现红晕,扫了一眼围观众人,抛开宋玉的手道:“什么话,你如何跟我去?”说着又匆匆走去。后面宋玉怔得一怔,又赶上去拉着她道:“白姐姐,你……你为何不肯带我去?我……我……”

晓君又羞又恼,拉开他的手道:“你……你还不放手!让人看着笑话。”宋玉醒悟地望了望四周,见旁边果然众目睽睽,十分尴尬,正茫然间,晓君已经离去。宋玉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泪下,倍觉凄凉孤独,心想这茫茫烟海,我去依靠谁?茕茕子立,呆怔半晌,看看晓君已走得不见了踪影,惘然叹了口气,往回走了两步,怱又想她为了救自己,坐骑却被般若万那恶贼抢了去,我不如将这灰兄弟送给她,也可略表谢意。想罢忙走过去牵了大灰马,见那老丐正在一旁招呼照料死伤乞丐,心里大是不安,深感歉意。走过去道:“小可实在愧对诸位好汉,害你们死伤这许多兄弟。”又跪在地上拜了几拜,不待老丐等人阻止,又从包袱里拿出那四个大金元宝,一古脑塞在老丐的怀里,道:“小可实在无以为谢,这点元宝聊表心意,大恩不言报,我宋玉一生一世记着你们的大恩。”忽然翻身上马,也不管乞丐们如何推让,打马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便见晓君在前面,这里没有什么行人,宋玉喊道:“白姐姐请留步。”晓君刚才一番拼斗,气血不畅,隐有内伤,一壁行走,一壁服了一颗师门的催生还魂丹,听得宋玉呼唤,不由止步回头,望着宋玉道:“宋公子还有何事?”宋玉翻身下马,道:“白姐姐,你的马给那恶贼抢了去,如何赶路?我这灰兄弟乃是一匹千里宝马,你便骑了它如何?”晓君不觉笑了笑道:“你叫它灰兄弟么?咦,果然是一匹稀世宝马。你如何可以轻易送人?回去如何交差?”

宋玉闻言不禁黯然伤神,叹了口气,却也不想再提那伤心事,只道:“白姐姐为了我连性命都不顾,我又岂在乎一匹马——”忽想起这灰兄弟神通灵性,不禁抱着马首亲了亲,洒泪道:“灰兄弟,多亏你救了我,从此一别,你要好好听姐姐的话,只有她才能保护你。”遂将缰绳递给晓君道:“白姐姐,这马能通人性,你若善待它,它决不致亏负你的。”

白晓君凝神望了望宋玉,见他如此哀伤,浑不似初次见到他时天真明爽,颇感意外。暗想这小东西生得如此圣洁,决非轻浮之辈,适才为何竟不知礼仪,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我不放手?看来定有原故。又想我刚才对他也似太过凶狠了些,其实他年纪尚幼,又自小娇贵,遭了那恶贼的折磨,自是不免有些失态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虽要顾及礼仪,却也不该伤了他的自尊心。难得他如此敦厚,居然还要将这宝马送给自己。不觉心有歉意,柔声道:“宋公子,你何以这般忧伤憔悴?你不是去赶考了么?怎会被人劫持到此?”

宋玉禁不住潸然泪下,泣不成声。晓君见他如此悲恸,心知有异,忽又觉他到底年幼,完全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儿。禁不住一壁替他擦泪,一壁抚慰道:“好弟弟,我知道你定是受了委屈的,别哭,啊,有什么委屈只管跟姐姐说。”

宋玉一壁哽咽,一壁将自己这些天所遭厄运,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听得晓君怔了半晌,方搂着他道:“好弟弟,别哭,姐姐替你作主,杀了那帮恶人。哼哼,我也正要找这些狗贼算账呢。咦,你……你打算去哪里?”

宋玉茫然摇首,伤神不已。晓君叹了口气,心想难怪他要跟我走,果然可怜。只是我眼下须得去山东蓬莱,若是将他带去,只怕诸多不便,况且第一次登门怎可便带一个少年男子去?我在这世上也是举目无亲,除了山东蓬莱白家,便只有逸云庄了,而今天施庄主又恰巧不在庄里,若将这宋公子寄住在那里,一来那般若万少不了要去窥伺的,恐怕也不得安稳,二来施庄主本人不在,也担心别人冷落了他。沉吟一会道:“你除了外公一家还有什么亲人么?”

宋玉顿了顿道:“还有个大姐在杭州,只是……她不懂武功,我怕那些恶魔又找上来连累了她,更比不得威德镖局。”晓君想了想道:“你去过她那里么?”宋玉道:“不曾去过的。昨日听外婆说,姐姐的公爹似是新近又升了官爵的,他以前做的似是什么都尉,现下却不知是什么官?”

晓君沉吟了一会道:“这样吧,我们先去你大姐那里看看,若是稳妥的话,你便先住在那里等我几天,待我办完了事便来接你。若是不稳当呢,我们再想办法。总之,姐姐我是不能让你再受这般欺凌了的。”宋玉望了望晓君,听她言语亲近,神态关切,果然便如亲姐姐一般,不觉哽咽点头道:“多谢姐姐关照。”

晓君怜爱地拂了拂他的头发,柔声道:“若是有人提起我,你只说我是你姐姐便可,不要道明了我的来处。往后你只须叫我姐姐便是,我也打心眼里喜欢你这个弟弟的。”宋玉欣然道:“知道了,姐姐,往后你教我武功行么?”晓君笑了笑道:“你要学武我是赞同的,只是不能跟我学,唔,你资质不凡,姐姐自要替你找个好师傅的。——上马,我们这便去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