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晨淡然一笑,不置一评,也牵着马跟在胡娜娜身后挤出了人群。
虽说斗殴的人群中有一两人的武功已达到“练虚合道”的境界,但又怎能入得了他俩的眼?何况这些人是为了争头牌大打起来的,在两人看来,实在没品得很,看了听了徒污耳目。
走出欢呼怪叫的人群,唐晨笑道:“我现在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一拨一拨的了。”
“哦?说来听听看。”
“你看刚才那场面就知道了,他们在街上群殴,非但没有人出来管,反而有很多人围上去看热闹。可想而知,现在白庙街内有多混乱。这些武林人士之所以结成一拨一拨的,估计是害怕,害怕自己势单力薄,容易被人欺负。”
“有点道理,难怪他们明明交情不深,却能互相抱团,一拨一拨的。”
“咱们还是赶紧找家旅馆好好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
“好。”
两人沿街问了几家旅馆,掌柜都称客房已满,叫他们另寻一家。
走着走着,两人看到街道左边有一座坐地十分宽广、气势十分宏伟的高楼。高楼的门外左右分别有一尊石龙和一尊石凤,龙势奔腾,凤姿飘逸,极为传神,将这座高楼的门庭衬托得极为不凡。门楣上方的匾额上赫然写着四个金黄大字……“龙凤客栈”。
门边站着两个门童,每逢有客人进出便点头哈腰,显得极为恭敬。
从门口往里看,可以瞥见里面是一个四合院的格局,中间为天井,四方皆楼层。天井中除了有假山池沼、绿树草茵外,还有大片的空地,显得十分宽敞;四方楼层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红色灯笼挂成一排排,好不气派。
“这应当是白庙街最大的客栈了,我们进去。”
唐晨和胡娜娜将马匹缰绳交给两个门童后径直入内,来到门侧偏房的柜台前,看到了这间客栈的掌柜。
“老板,开两间房。”
那掌柜长得肥头大耳,鼻子下留了一撮小胡子。这撮小胡子剃得方方正正的,很是特别,将他本来轮廓模糊的脸形衬得颇显个性。
掌柜一手拨弄着算盘一手记账,头也不抬,只是很随意地问了句:“有人头吗?”
“人头?什么人头?”
唐晨愕然,不明所指。
“无人头,没房间。”
掌柜阴阳怪气地说道,仍然低头算账,没有抬眼看唐晨、胡娜娜一眼。
“老板,你是开门做生意的……”
唐晨还想多说几句,问清这‘无人头,没房间’究竟是什么意思,岂料“叮”的一声,掌柜拍了右手边的一个小按铃。
小按铃声响,附近廊道上便有几个光着大膀子、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走过来。敢情,这铃声是向这几个大汉下令轰唐晨他们走。
这掌柜也太不把客人当回事了!不接待倒也罢了,竟还要轰客人走,真是叫人恼火。饶是唐晨涵养颇深,此时亦不由得来气。
“真是岂有此理!”胡娜娜可没唐晨那么好的涵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当即就要发作,要给这个掌柜一点颜色瞧瞧。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传来一阵哈哈狂笑。随着这阵狂笑,一个背负独脚铜人兵器,身披挂式袈裟,露着半只大膀子的光头僧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左臂弯下还搂着一个****半露、姿色撩人、神态风骚的艳妓,艳妓正搔首弄姿地对他发着嗲呢。他的右手上提着一个布袋,布袋里有一圆物,正往外渗着鲜红的血。
“人头来了!哈哈,老板,江逸秀的房间在哪里?佛爷我迫不及待要与这sao蹄子上床了。”
这僧人言语粗野,说这话的时候一边将手中布袋扔给正自围向唐晨的一个彪形大汉,一边则大手在那艳妓的胸口狠揉了两把,与此同时大嘴还“啄”了艳妓的脸蛋两下,直惹得那艳妓咯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乱颤,风骚入骨。
“掌柜,是三楼乙字号房间那位贵客的人头。”
接布袋的彪形大汉显然驾轻就熟,迅速检查了布袋中的人头后,对柜台里的掌柜汇报道。
掌柜停下手中的算计,从旁边取过记录宾客住店的账本,翻了翻,翻到记有三楼乙字号房间的那一页,用红笔在“江逸秀”三个字上打了一个叉,然后开口道:“一天银子三两。名字。”
那僧人掏出一锭银子,估摸有十两左右,扔在柜台上粗声道:“威武神僧。”
“威武神僧,三楼乙字号房间归你了。锤子,带他去。”
检验袋子里头颅的那个彪形大汉应了声“是”,便一改刚才的凶恶态势,毕恭毕敬地请那僧人跟他走。原来他的名字叫“锤子”。
那僧人哈哈大笑,抱起艳妓迈开步子,就要随叫“锤子”的彪形大汉上楼。
岂料,这时在他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哂……“没皮没脸。”
在龙凤客栈的上下楼层廊道上,有很多人被那僧人的笑声惊动,都在往柜台这边看。之前看到那僧人提着人头进来,称已杀了江逸秀,他们中有不少人为之惊嘘,并议论纷纷,对那僧人表露出很深的忌惮情态。现在听得有人竟敢这样斥骂那僧人,不由得惊愣住了,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那僧人也停了下来。
然后他突然转过身,放下艳妓,脸上已不见了之前的器狂意态,有的只是似能将人生吞活剥的阴狠神情。
“你刚才是在说我吗?”
僧人说这话的时候,双目如饿狼般狠狠盯着两丈开外的胡娜娜。
原来刚才发出冷哂的是胡娜娜。
“哼!”
胡娜娜本来心里就有火,看到这恶僧如此粗野不堪的行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然不会给这恶僧什么好脸色。
“咦,看来还是个美人坯子。”
恶僧眼中原有的阴狠突然间变得戏谑而淫邪起来。虽然胡娜娜现在纱帽遮容,难以看清她的容颜,但她的玲珑曲线,她的曼妙身姿,她的肤若凝脂,她的着妆打扮,她的超然气质,等等,无一不透显出她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一点,恶僧自认为看得很准。他对待美人总是有些不同的,至少不打算一出手就弄死对方,毕竟这样辣手摧花有些暴殄天物了。
“找死!”
胡娜娜冷然呵斥。对方那淫邪的眼神让她愤怒。
“小妮子,脾气还挺大!干吗用纱帽遮住脸?没人疼吗?让本大爷来疼疼你。”
说着,恶僧伸手抓向胡娜娜。
“尔敢!”
斥喝声间,位于胡娜娜与恶僧之间的唐晨左手迎上了恶僧伸过来的右手。这恶僧太混账了,其淫邪的眼神好似恨不得把胡娜娜脱光了一般,令他十分反感,也让他非常愤怒。
“啪!”
“啪!”
“啪!”
两人单手对单手,动作快若闪电,招式变化多端,眨眼间便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两位请住手!”
随着这一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一道蓝色人影自对面二楼的廊道间翻身飞落,插入唐晨与恶僧中间,飞快的扇影两面开弓,将两人招式稍加阻挡后,“唰”的一下扇子骤张,震出一股强劲的真气,生生将两人震得收手、后退半步,而又不至于伤人。
“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这又是何必呢?”
张扬的纸扇瞬间变得温和起来。
众人这时才看清这个出手劝架的人。此人身高七尺,相貌端正,肤白发顺,左额前特意留了一缕头发蛇形垂髻,再衬之于天蓝色宽襟袖袍,透着一股浓郁的文士风流意味。
“你是谁?”
恶僧瞳孔收缩,盯紧了眼前这个文士风采的蓝衣人,又看了看唐晨。刚才的交手中,让他感到眼前这两个男人都是硬茬子;特别是那个蓝衣人,行止潇洒裕如,随意几招就能将他和唐晨的交手拆分开来,武功深浅实在让他有些看不透。
张士和抱拳对恶僧说道:“在下张士和,久闻炼花僧的大名,听闻你兄弟十三人如今已被铁血公子引为心腹,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实在叫人羡慕。我看这两个年轻人乃初入白庙街,不知你炼花僧大名,所以才有冲撞。还望炼花僧你高抬贵手,不与他们一般计较,就此罢手,你看可好?”
“原来这恶僧竟是臭名昭著的炼花僧,难怪手段还有些不赖。”
唐晨心头暗忖。在刚才的交手中,他只用了五成功力,不过,以他现在的武功,对方能在他五成功力下拆上数十招,已算是相当不错了。
这炼花僧,与他的十二个结拜兄弟共称“湘江十三鳄”,本是横行于长沙、湘潭、衡阳一带的江洋大盗,恶名昭著,没想到竟也来到了湖北荆门。张士和在这个时候言明这恶僧的身份,又特意点出其在铁血公子麾下效力,显然是有心提醒唐晨和胡娜娜,让他们知道这个炼花僧并不好惹。
炼花僧眼神阴狠、表情残酷地冷哂道:“你说罢手就罢手?你算什么东西。”
张士和镇定自苦,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来自江西武功山,与神枪公子有同乡之谊,还望炼花僧看在神枪公子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你是神枪公子的人?”
炼花僧脸色微动,语气颇为怀疑。
“可以这么说。”
“既然你是神枪公子的人,那我炼花僧就给你个面子,今日仇怨便揭过不提了。叫他们以后说话小心一点。”
言毕,炼花僧转身,又将臂弯下的艳妓抱起,哈哈大笑,重绽淫邪本色。那艳妓显然也极懂伺候之道,在炼花僧怀里大发娇嗲起来。
“多谢张兄解围。”
见炼花僧离开,唐晨向张士和抱拳道。说实在话,他并不需要张士和的帮忙,但对方此举明显是一番好意,所以他出言感谢。
“呵呵,这位兄弟,只要你不怪责张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便好!还未请教该怎么称呼?”
“在下……”
唐晨正要将自己的假名道出,然而,就在这时,猝生骤变……本来已经转过身迈步向前走的炼花僧突然转身,暴起发难。
“神枪公子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的主公铁血公子相提并论!”
炼花僧喝出这话的时候,已然一掌拍在那名艳妓的背上,将其当成一枚****砸向唐晨与张士和。与此同时,他身如惊鸿越过两人头顶,如苍鹰擒兔般抓向胡娜娜。
楼道上看到这一幕的人多半都情难自抑地惊叫出声,他们为胡娜娜担心,也被炼花僧的卑鄙给惊倒了。
“小妮子,怪只怪你生得太美了!”
炼花僧脸上尽是阴狠的邪笑。胡娜娜给人的感觉实在太美了,他实在不舍放弃,哪还顾忌张士和与唐晨都是硬茬儿。若能将此女擒下享用,绝对是人生一大美事;就算自己不享用,将此女奉献给铁血公子,想必也能换回很多恩赐。
“混账!”
张士和怒喝,但是“****”已砸过来,那一瞬间,他只得先接下“****”再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