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饥饿感中突然醒来,我们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好不容易在模糊的视线中辨识清楚了概念钟上的指针指向,原来都已经快五点了。午饭都还没吃呢,怪不得肚子咕咕叫地闹革命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枕着周林的腿呢,一阵脸红,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继续装睡吧。不晓得是不是刚才的头部活动打扰了林林的美梦,他动了一下好像也要醒过来了,我赶忙闭上了眼睛。他轻轻地用手捋着我的发丝,温暖甜蜜。本想做睡美人一直长眠着享受这种touch,但是肚子实在是很不合作,于是我就应声睁开了眼,佯装刚醒的样子。“晓晓,睡醒了?”他那惺忪的睡眼里所折射出的磁性让我无法招架。“嗯,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明知故问了一下。“就在你睁眼之前不多久,饿了吧?刚听到信号了。”说着便笑了起来。我从小就是被打击大的,小时候就和爸爸抬杠,大学的时候,同屋的四个女人相互调教已让我学会了在打击中以退为守,从中寻找心理优势的门道,于是我笑嘻嘻地说:“是啊,现在好有食欲啊!”然后就迅猛起身。
突然发现一缕头发缠在了他的一粒扣子上。“别着急,我先帮你解开。”我继续躺回原来那个温馨而暧昧的位置,他略略低下头,专注地慢慢解开头发,我们的脸是那么近,连他的呼吸声我都可以听得那么清晰。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呼吸随之也渐渐地变得急促起来。我就那么直直地傻傻地欣赏着他认真的神情。他从扣子上解下我的头发之后,抬眼的那一瞬间,我们的视线就这么相撞了,秋波可能就是此时此景下在这么短的距离内传递的物质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给了他错误的信号,抑或我本来就是那么期待的。他的头更加低了下来,双手微微地托起我的头。上一刻,他还在靠我越来越近;下一刻,那滚烫的双唇已经贴在了我的唇上。我禁不起这种灼热的炙烤,任凭它们粘在一起。他的舌尖点触着我的唇、我的牙,一点一点往里,慢慢地找到了我的舌,缠绕着,触碰着,遇见了就不想再放开。我能感觉到我们的津液混合在了一起。
我伸出双手搂住了他,他便一只手臂托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庞、肩膀……金黄色的余晖落在我们身上,巴塞罗那热烈的空气也只能艳羡我们的激情。他的手柔柔地抚过我的身体,带出阵阵电流,瞬间通过我的心脏,直达四肢末端,我想阻挡一下,却觉得全身无力,酥麻麻的感觉实在让我难以割舍,还有那种他对我身体的渴望早已把我灼烧了起来。不知道是她太享受于我的抚摸,还是实在困了,晓晓很快便睡着了,这个孩子小的时候肯定不用父母操心,睡得真快。听着她细细匀匀的呼吸声,心里不知道哪根弦突然被触动,慢慢起身,同时轻托住她的头放在了沙发扶手上。我就这么跪在沙发边,静静地看着她桃花般微微泛红的脸庞,窗外的风时不时地溜进来,吹动了她那未经睫毛膏修饰却已然乌黑纤长的睫毛,也吹动了我的心情。偶尔吞咽的时候她的嘴角总会略微上扬,像是春风般的微笑。自然下垂的秀发轻易地勾勒出了美妙的颈部曲线,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水晶小天使不禁让我想起了我们最初认识的日子。我忍不住用双手握住她的一只白嫩柔软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要是能有福气看她一辈子该多好,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周末一起午睡的时候,只要能看到她的这张脸,我想任何烦心事都会烟消云散。这么可爱单纯的女孩子,妈妈应该也会很喜欢的。反正从西班牙回国后,晓晓和我都还有点时间。回到上海的时候可以顺便请妈妈过来见见我面前的这个女孩。虽然我这么个大男人应该什么事情都自己拿主意了,但是想正式相处的话还是希望能尊重母亲的意见,得到她的认可,毕竟妈妈一个人把我们兄弟俩拉扯大真的是很艰辛。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困了,我知道在这家提供九十九间客房的旅馆南边,只要顺着Las Ramblas大街走一百米便有一家专卖情侣、结婚对戒的店铺。据说当年是由同一个老板创立的,一百米既代表那受邀的一百对情侣,也代表着百年的承诺,百年的相守--相亲相爱,至死不渝。我度量好她的无名指周长,穿好衣服,轻轻带上门便往南奔去。这个突发奇想第一秒闪现在我脑子里的时候,我也批判自己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可是爱情和婚姻何尝不是一种冲动的产物?过去欣怡从来没让我想过将我们的故事翻到买戒指这一页,我现在既然有这种想法了,那就去做吧。
我真的太想给晓晓这个惊喜了,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也终于有勇气、有激情地单膝跪在自己心爱的公主面前请求她将她之后的人生交给我好好照顾。街上的游客都在闲庭信步,欣赏着周围艺术家们的杰作,但是只有我的脚步是匆忙的、急切的。当我真的站在这家不大的对戒店的时候,我知道承载着我对未来生活梦想的小小指环就在它们中间。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挑选过首饰,过去总是像完成任务一样,随便买一个差不多的就行了。可是这次马虎不得,还指着它套住晓晓一辈子呢,呵呵。说实在的,琳琅满目的亮灿灿的东西让我不知道从何下眼,就当我在展示柜前徘徊的时候,一对镶嵌在羽毛翅膀的背板上的戒指冲入了我的视线,戒指看上去很朴素,没有什么特别的设计,但是仔细看过去,环内侧分别刻了一个小天使。这让我突然想起了晓晓一直戴着的那条项链。也许,注定就是天意,天意就是注定。就让我听一次上帝的旨意吧,既然我都在人家的管辖区域了。付完钱奔回旅店,发现晓晓还没有醒来,太好了,我坐回沙发上,让她的头倚着我的腿,这样她醒过来的时候也不会知道我曾经跑出去完成了一件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我满足地陪着她一起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