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个俏女郎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水去救我,不禁心中一阵牵动。
心里温柔的感觉还没过去,一艘快艇在我身边经过,激起一米高的浪花,我定睛一看,驾驶人正是谢雨心,滑水的是一个圆面孔的小女孩。
她一见到我便板起张脸,像晚霞。
幸亏我够机灵,赔笑说:“谢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她说:“你不是答应令堂不出海的吗?何必叫她担惊受怕,老人家受不起。”
好小子,大庭广众之间教训我。
“我这就回去了”我说。
“至少等她忘记了上次意外的阴影,好吗?”她把快艇转个圈。
“以后都不再出海。”心想,以后不教你看见纯真的笑容。点头,我跟他们上游艇,她穿着一件黑色泳衣,身材完全成熟,我暗暗喝声彩可惜她的态度特别不性感,否则裙下之臣还不挤破这只船?我大腿上受水母之害的一块皮肤仍然嫩红可怕,她瞥一眼说什么。那小女孩问:“喂!这是什么疤?好恐怖。”我不响。小女孩耸耸肩,替我带来食物。坐在甲板上,老实不客气地吃起来。我呆住,过半晌叹口气。“家母还是想请你到舍下吃一顿饭。”她看我一眼,“就是因为令堂叫你来邀请我,你才开的口?“不不不,”这你别多心,“当然我也欢迎你,你千万别误会”我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嗯。”她算是答应了。 我心中放下一块大石。“那我回去报告母亲。”我说:“失陪。” 我驾着自己的小艇回去。 妈妈马上准备起来,像是准备招呼一帮人似的,置了一厨房的菜,两个佣人忙得团团转。 我在旁冷言冷语:“她最多喝一碗汤,吃半块胡萝卜,人家身材维持得那么好,当秘方。厨房。我去找司机老黄,叫他把那辆老爷车开出来。“车子没问题吧?”我问。“当然没问题,一直维修着。”“以前刹掣失过灵,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绝对不会。”我点点头。要留好印象给女人,开这部车子最理想。看妈妈那么紧张,我也跟着谨慎起来。车子离开家是五点半,一路驶向谢雨心的公司,她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商业大厦口。我下车替她开门。 她说:“这部车子,别半途抛锚才好。”她不肯上车,“我开我的,跟着你。我心中喃喃咒骂,这下子,有风驶尽帆,千万别给我丢脸。她开了自己的小小日本车出来,跟在我后面。我发誓说,如果这部车子在半途抛锚,我就回去杀掉司机老黄,可是不由你不信邪,车子上山时已经气喘,不一会儿就自动滑粤,不肯前进。我气得头脸通红,用力拍着驾驶盘。谢雨心停车来看:“怎么了,什么地方出毛病?光发脾气没有用。”我们细心查看各类表计又打开车头研究,我怒道:“将它推下海算了。”她瞅我一眼,说道:“车子没燃料。“什么?”我瞪目:“车子没汽油,就那么简单。”
她熟练的打开车尾箱,取出应用工具,吸出汽油,注人我的车子,我叹为观止,很明显地,她做惯这些功夫,正如她有急救的常识一般,而且都应用在我的身上,过一会她取出湿纸巾来抹净油渍,说:“试开。”果然车子顺利开动真不由你不服,伟大的女人。但我们还是迟到了,急得母亲团团转。
一顿饭吃得很多,老妈将所有的海味珍谧往谢雨心的碗里堆。为了礼貌,她吃得脖子都直了。
我说:“妈,你不能再叫她吃,人家会死的,散步。”我与谢小姐出去散步, 妈妈狠狠地责备我“你非但不劝客人多用点菜,你—” 我拉起谢雨心便走到花园去。她笑,“这次真的多亏你,不过菜是真的好吃,我一辈子从没一顿饭吃过那么多。”我沉耿一会儿,“老人家的想法是很奇怪的,她希望看到年轻人吃得下睡得着。”
忽然谢雨心说:“偏偏我既吃不下又睡不好。她很感慨,“工作紧张且忙碌,扑来扑去,神经紧张,下了班还得动脑筋交代第二天开会的事,根本没有休息,真惨。”
我诧异,“下班就要松弛,所以我爱出海。”
我说:“朋友也很重要,有一两个知己,生活愉快得多。”
她苦笑,“我想我已经把所有的时间奉献给工作,她看我一眼,按按胃部,“宝鸭子味道真好。”
“如果你喜欢,请时常赏光。”
她嫣然一笑,女性的柔媚到此刻才露出来。
我有点心动,随即按捺下去。
那夜我为谢雨心辗转反侧,难以人寝。
诚然是一个美丽且有灵魂的女郎,但这是一个公平交易的世界里,你得到多少,就必要付出多少代价,爱上谢雨心这样的女人,代价是高昂的,可以想像,她要求男人对她全心全意。
我犹疑。进一步还是到此为止。
唉,明天又是另外一天,明天再想吧。
到周末,老妈又来向我灌输她的训导:“你千万不要把事情丢冷了,要追马上追,知道吗?你有两天假期,怎么不把人约出来?”
星期六早上一大班人前往的士高跳舞,我观光多于耍乐,内心 刹那间有一丝寂寞。
大家在舞池中跳跃、欢腾,我喝着饮料,在七彩的闪烁的灯光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是谢雨心。我忍不住站起来,不错是她。
忽然之间我不能控制自己,一步向她走去,我投降,我告诉自己,因为有她在身边,我便有形容不出的安全,看来我已经非她不 可。
我带点伤感,又很快慰,举起手叫她:“雨心。”
她转过头来,看见是我,也笑了,她也是与一大堆朋友一起来 的。
“雨心。”我温柔地叫她名字,一边又怀疑在这么吵闹的地方,是否听是见。
说是迟那时快,舞池中正有新潮男女在表演花式舞蹈,男人把
女的肩上转圈,双腿一下子弹到我肩膀,把我推出来,我收
不住脚,滑到在地,感到痛人心肺,马上握住腿大叫一声“他妈的”,又受伤了!谢雨心马上过来问“什么事?”
“雨心,”我额上满黄豆大的汗珠,“雨心,我怕是折断了骨头。“我的天,我去叫救护车。”她镇定的说:“你忍着点。”
她立刻控制了场面,音乐与我同时停止,救伤车在十分钟内赶到,但我已经痛得七荤八素,咬破了嘴唇。
雨心与我一起到医院,我闭上眼苦笑,女泰山又来勇救落魄男人了。
医生说我的腿骨折断,要好好在床上躺着,我看着上了石膏的大腿,啼笑皆非,母亲来医院的时候,呼地抢天,连雨心都责怪。
她说:“我叫你好好看住他,你要做个好媳妇呀。”老人家看似疯疯癫癫的,其实是诈癫纳福。
雨心尴尬地看我一眼,不说话。
“妈,我没事,放心好不好?”
三星期后我可以用拐杖撑着走,我来不及去上班,由雨心开车送我。
我们早就形影不离,母亲非常满意,来媳妇,她高兴了。
她自说自话地替我们筹备起婚礼来后。
我跟雨心说:“赶紧嫁过来吧。”
“你不求婚,我怎么嫁?”我只好买了束花,端张椅子,请她坐下。可是我的腿尚未痊愈前跪后跪,跪不下来。
我叹气,她说“算了。”我说:“欠你一跪。”便向母亲报告喜讯,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还以为她会把我玩个半死。她那个冷冰冰的态度收敛得很妥当,前后判若两人,如果我有什话要说,那就是母亲选媳妇的眼光正好。三个月后我们结婚。她仍然是我的英雄,常常救我这个男人。譬如说一次我下厨煎鸡蛋,油锅冒出熊熊的火,吓得我拔直喉咙便叫,而结果是雨心赶进来用一块湿布扑熄烟火。
我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人家称妻为内人,我称妻为恩人。
这还是小事,譬如说穿着内裤出门去取报纸,门被风吹上,她自超市回来,看见我用报纸围着下身,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月从隔壁邻居处爬露台过去,虽住三楼,也有数十米高,她可仍然气定神闲。替我打开大门。
唉,如果没有他,日子怎么过?
有时她也说过,“你自己要当心,我救得你九十九次,也救不得一百次。”
胡说,“你要救我一千一万次,永永远远地救我。”
“前辈子欠你的。”雨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