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住在一栋花园式的小别墅里,家里有小轿车、高级洋家具,我就像养在深宫里的一个“小公主”,一天天无忧无虑地长大。
尽管家里条件优越,可我学习从未懈怠过。高中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一所师范大学。在学校,一向不服输的我拒绝了外面精彩世界的诱惑,学习非常刻苦,成绩年年名列全系的前茅。
参加工作后,我一如既往地勤奋、执著,把工作做得出类拔萃,令全校、全系统的同事领导都赞叹,多次被评为“优秀教师”。我希望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来换取明天的更大成功。然而,小小的挫折,竟使我负气地作出了后悔一辈子的决定,使我的人生之旅延伸到了邪途上。
我决定考研究生。再入学深造。我找资料,挤时间复习,除了完成我的任课教学外,学校别的事我一概不管,这可让新
来的副校长恼火了,他几次找碴儿。大会批评。小会点名,把我惹火了,在一次全校大会上,我将他一顿痛快淋漓地臭骂。然后,写了一张《辞职书》,傲气地扔给校长,收拾起东西就回了家。
工作没有了,理想失落了,生活就像没了重心,每天只有把自己关在房里看书、看电视打发时间。这期间,学校多次请我回去继续教书。我赌气坚决不回去,爸爸又托人要把我弄到英国去留学,我要坚持不去。妈在她的公司里。为我安排了职位,我还是不愿接受。那时,我的自尊心受了重挫,我不想别人怜悯和同情,更不希望谁来安排我的命运,只想自己闯出一条路来,奋斗出一个样子来,证明给人们看看,我不是低能儿!我自己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于是,我揣着自己2000余元的积蓄。不顾一切南下来到广州。
希望在这个机遇多多的“南国世界”寻找一份理想的工作,实现自己立业成家的梦想。
抵达广州后,我被如潮的打工人流所淹没。当晚,我在一家廉价的小旅馆里住下,第二天一早,我独自穿行在大街小巷,搜寻着张贴在广告里的招工信息,挨个公司、单位去推销自己。五天后,东山区一家信息公司录用了我,我的工作是每天在电脑网络和报纸
上搜集信息,然后整理出来,再转寄给所需的人。
每天,我要工作十多个小时。可日工资不足二十元,一日三餐就要十五元。录死累活地苦干,仅仅值三份盒饭钱,我有些不甘心。
不久,经过一家职介所的介绍。我又来到海珠区一家外资企业应聘秘书。前来应聘的男女青年很多。可我的学识、气质、美貌都高人一等。果然,我从三百多个应聘者中脱颖而出,被这家企业的老板选中。
这家企业的老板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籍华人。刚上班,他就色迷迷地对我动手动脚。我不想失去这份2000元月薪的好工作,每天都对他的放肆动作容忍和躲避,可这家伙把我的宽容当成了柔弱。一次,他竟在办公室里,强行脱我的裙子,欲强暴我。一刹那,我明白了选中了我这个美貌“女秘书”的真正含义。一种羞耻感和义愤感涌上心头,我狠狠一挥掌,“啪”的一耳光打了这条“色狼“,丢下一句“我不是你的情妇”,就怒冲冲地离开了。
不久。一个迪厅需要DJ小姐。我凭自己的青春美貌和良好的
乐感,被老板录用了。晚上,我站在舞台上,汹涌的人群,疯狂的音乐,忽明忽暗的霓虹灯,使我已久的孤寂的灵魂在心里游荡起来。当我随着音乐肆意地摇晃、跳动时,台下的男女舞客尖叫、狂舞,把偌大个舞厅搅得如群魔乱舞。
这时,一个高个的男孩跳上舞台,很有绅士风度地向我一鞠躬,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我把手交给他。他轻轻地摄住我的手,极有礼貌地同我跳了起来。有这么帅气的男孩与我同舞。我非常高兴。便尽情展示我的柔美与多情,在他的引导下,我简直像个快乐的小精灵,舞得特美妙。
他叫丰,比我大两岁,是一位做电器生意的小老板,我们认识后,他每晚都到我上班的舞厅来陪我跳舞、聊天,使我的心情异常地好起来,和丰在一起的绚丽生活。填补了我灵魂深处的空白,渐渐地,我有些舍不得他了,他对我也极尽男人的温柔。生活上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的初恋就这样不可救药的发生了。
我和丰相恋后。他不希望穿得特性感的我在舞厅里抛头露面。于是我,他为我买了一套房子。装修得十分华丽,再买了全套现代化家具。营造了一个特别大牌家,然后。他每月给我5000元零不要去舞厅上班了,天天在家做好饭菜等他回来。望着真诚而体贴的丰。好强的我乖乖地听从了他的安排。
不久,我们搬进了新房。我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给了
他,并义无反顾地与他同居了。
做“金丝鸟”的日子只是开头新鲜、刺激。不久。这种枯燥、平淡的日子就使我厌烦了,我天天跳丰闹着要出去做工。丰便多次委婉地劝导我,还把邻居一位叫璐落的金丝鸟介绍我认识,并天天拿几百元给我,让我与一帮怨妇闲人打麻将,消磨时间光。
林原来也是一位大学生,做了一个大软的“二姐”后,便成了包养的金丝鸟,与她交往不久,我俩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谁知,这个好姐姐却害了我,使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那是前年元旦后的一天。我去林家玩,看见她躺在床上,正在一张胃烟的锡铂纸上拼命抽吸。我好奇地问她在吸啥?她说:“吸毒”。我知道吸毒的危害,心里在有些惊慌。可吸完一缕白烟后,便躺在床上,很舒服地说:“你不知道,吸了这玩艺儿。非常舒服,全身的感觉好极了。不信。我点一根给人尝尝,姐姐决不骗你!”
说真的,当时。我心情有些烦。尽管我知道吸毒有害人,可我仍然顺从地吸了她为我点的“白粉。”当时,我尝了,竟呛得眼泪长流。头晕脑涨。不一会儿就昏昏然地睡着了。
我从梦醒来,已是傍晚时分,我回到了家,连做饭的力气也没有。只好打电话。在一家馆子订了饭菜,等丰回来,我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倒头又睡了。第二天。我鬼神差地又来到林家。羞答答地请她为我烧了一摄“白粉’吸,吸了又昏睡了一天。就这样,我慢慢地上了瘾,整天沉醉于双双欲仙的幻觉中。不到两个月,我把丰给我的1万余元积蓄全部买“白粉’吸光了。我经常向丰要钱,每天又昏昏欲睡,萎靡不振,丰便看出了破绽。几次问我是不是在吸毒。我不敢承认。可我无论怎么隐瞒,最
后还是被他发现了。那晚,我瘾发了,便躲在卫生间里猛吸。丰突然冲进来。抓住了我的吸毒工具,恨恨地扔下了楼去。我望着咬牙切齿、脸色铁青的男友,哭着说:“我…我太无聊了,吸点粉提神!我…我不敢再…再吸了……”
“这个东西害死人呐!你怎么这么糊涂!。丰把我一顿臭骂。我嘴上没吭声。可心里却有一股“眼劲’我这么空虚,你好好陪过我吗?我就是要吸毒。看你怎么办?
人一且毫无顾忌,那就不可救药了!接下来,我把丰给我的所有钱都用来吸毒;他骂我,甚至动手打我。我仍不悔改。他不给钱,我就卖VCD、音响、洗衣机……直到有一天,气坏了的他将我推出门!
一天夜里,伤透了心的丰下班回来,见我又躺在床上云里雾里地吸毒,便怒气冲冲地将我拖下床,把我的洗换衣服裹成一团,塞给我。并绝情地将我推出外,怒吼道:“我养不起你了。你给我滚蛋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那一夜。我心痛如绞,一直沿着大街前行,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一直来到珠江边。望着江上璀璨的倒形,听着夜总会柔肠寸断的绵绵之曲,我痛苦、沮丧到了极点。茫茫大广州,何处是我的归宿,哪里有我的依靠?那天。我在珠江边坐了一夜。也流了一夜的泪。
很伤痛的我差点跳了珠江,了结自己的性命!
但是我没有死,因为我吸上了毒后,意志已全部消磨了,骨子里已没有了往日那份血性,死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一夜过后,我又被毒瘾折磨得欲死欲活。没有了丰的经济支柱。我只好去卖血来买毒品和维持生活。可是,卖血的钱太少了,根本不能满足我的吸毒需要。为了赚钱买毒品,万般无奈之际。我决定用自己的姿色去引那些有钱的男人。第一次做这种事,我很后悔,也十分犹豫。但毒瘾发作时那种难受的滋味使我不顾一切,一次次出卖自己的肉体。换取我对毒品的强烈需求。就这样,我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在广州混得不像个人样。这时。妈妈派人四处寻找。终于把我找到了。妈妈、大舅、表哥等人来到广州,不容我分辩,将我“押”上飞机。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县城。
到家的开头一两个月。妈妈天天陪着我戒毒,我一有毒瘾反应,她马上叫来医生给我治疗。由于妈妈盯我太紧,我想吸也没有机会。两个月后,她见我毒瘾发作少了,自己能自理生活,并多次保证不再吸,妈妈就相信我。不再严加管制我了。这时,我便躲着爸妈,借口出去散心,又县城里一帮“粉哥粉妹”搭上了关系。在他们的诱惑下,我又开始吸毒。而且,这次一吸上。剂量比以前更大,直接从吸食到静脉注射。为了买毒品,我经常骗爸爸妈妈的钱。偷家里的东西出去卖。家里人拿我没有办法。只好将我送进了戒毒所进行强制戒毒。在戒毒所的那些日子里,妈妈仍然放心不下我。经常来看我,给我买吃的,买穿的。
一次。她又抱了一大包好吃的给我送到戒毒所,她摸着我干柴棍似的手,抚着我瘦削的脸,含着热泪说;“你该好好反思自己的过去了。你从一个优秀大学生和人民教师落到今天这个样子,我们全家为你痛心,你的同事、好友也都为你惋惜呀。你再不戒毒。妈妈爸爸可就不想要你这个女儿了啊!’
看着妈妈泪水盈盈,白发满头,憔悴的脸色已皱纹满布,我发觉妈为我操碎了心呐!自小到大。非常倔强的我第一次流下了悔恨
的泪水。我暗下决心。不能再苟且偷生了一定要远离毒品这个白色魔鬼,一定要站起来,好好做人,找回我昨日风采。
我从戒毒所出来,家人十分高兴。不仅专门在饭店我接风洗尘。还对我说了鼓励安慰的话。从亲人们殷切的眼神中我
得到了极大关怀和沮吸,我一顺麻木的心开始复苏了。回到家。我不再外出跟“粉友’们联络,每天在家里帮爸妈做一些事。
沾了毒的人都明白,生理上的毒好戒,精神上的毒难戒掉。所以不到半个月,我厌烦了枯燥而单调的生活,又借故出去耍。在朋友堆里。又有几个“粉友’约我吸毒。我按捺不住对毒品的强烈渴望,便把全家人的殷切期望,全部都忘了,不顾一切吸了起来。这次一吸上。每天竟要吸半克之多,光是毒品钱,每日都需要二、三百元。我没有钱,先是骗妈妈爸爸的,后是偷家里的。有一次,我把妈妈公司里的保险柜打开了,一下子就偷走她的货款20多万元!我害怕妈妈爸爸发现了会毒打我。干脆拿着钱到昆明市一个“粉友’家里,用这20多万元大玩大吸。仅仅3个月时间我就将妈妈的钱吸光用尽了。为了维持对毒品的需要。我只好重操旧业。在昆明当起了三陪小姐。这时,我住最差的地方,吃最差的,穿最廉价的。而把剩下的钱用在了买毒品。
一天,毒瘾发作的我却口袋空空的。我急忙来到一个酒吧揽“业务’,想陪个男人上床,弄笔钱买“白粉”。
在酒吧里,我使出很下流的动作好不容易才勾引到一个50多岁的男人。这个男人穿着4000多元的“金盾”西服,腋下夹普公文包,一副大款的派头。我陪他吃完饭,便在一馆里开了房。
为了尽快弄到钱,一进客房,我迫不及待地脱光衣服,闭上眼睛,任由这个丑男人疯狂地发泄。这时,我的灵魂早已麻木。只剩下一副空躯壳,如同行尸走肉。他发泄完后,我穿好衣服,马上向向得奄奄一息的丑男人要钱。谁知。这家伙是个“铁公鸡”。只懒洋洋地扔给我100元,就叫我快滚。被毒瘾折磨得火气特大的我恼怒了,我一把夺过他身边的皮包,摸出钱来。拽出一叠大钞,然后,拔腿就跑,这家伙更不要脸,连裤头都没有穿,裸着身子跑出门来大吼:“抓贼!”就在我跑上大街时。几个巡逻民普把我逮住了。两个月后,我因卖淫和抢劫,被处10个月劳教。
在劳教所,管教非常严厉。这里既没有戒毒药吃,也没有戒毒针打,毒瘾发作时犹如万箭穿心,十分难受。我浑身的肌肉发酸,骨头发痒,整个身子像爬满了蚂蚁的叮咬,痛得我在地上打滚。一种精神深处和血液里的饥渴感。撕裂着我的心脏,我的嘴里鼻里全是清口水和清鼻涕,整个面孔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扭曲得狰狞恐怖。
四
我终于挨过了关押期。重新回到自由的世界。妈妈再一次把我从昆明接回了家。这次。我是带着满身创伤和一腔羞愧回到家乡的。亲友们仍然没有拒绝我。他们笑脸迎接我。好言安慰我,给了我极大的鼓励。特别是爸爸一席话,说得令我永生都难忘怀。他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全家都被你折磨得心力狡瘁了,你要是再不下决心戒毒。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会毁了。恐怕全家都被你害了呀!”从未流过泪的老爸竟然老泪纵横。悲勃不已!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憾了,不禁抱着爸妈。哭成了一团!
回到家,我表现得很积极,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帮家里做事,帮妈妈公司打杂,老老实实,认认真真,连爸妈认为我真的变好了,逢人便夸:“我女儿变了。只要她真的改好了。公司的事就慢慢放手让她去打理了!’
然而,我身上一有了钱,又开始幻想昔日吸毒的快感,希望又能找些“白粉”来过过瘾!
我按捺不住对“白粉”的又一次渴望。见妈妈的公司里需要进货,便哄妈说,我可以为公司单独去广州进一批货,保证能让货物的质量上乘。我的花言巧语蒙住了妈妈,她真的相信了我,把2万多元现金给我,并买了飞机票,让我快去快回。拿到钱,我的心放飞了。一来到广州,我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以前认识的“粉友”弄“粉‘来吸。我把2万元钱用来住宾馆,买毒品,不到一个月就挥霉一空。妈妈在家乡没等到我的货,便飞来广州四处找我,我怕她骂我,便赶忙躲了起来。我在想,我的生命就像花钱买毒品一样被我大把地挥霍了。
没有办法。为了买毒品,我只好又一次出卖自己的身体。我发现我的身体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我的身体只是我的一部机器,我生产性,用性来换金钱,用金钱来换毒品,用毒品来欺编头脑,这是我生活的全部。但法网恢恢,我终究难逃脱法律的制裁,这次我因吸毒被当地公安强制劳教半年,这也是我第三次走进那道沉重的铁门。
面对铁窗残月,我久久地思索着:假如当初我好好地干我的工作而不南下寻梦;假如我能克服争强好胜的性格缺陷;假如我不碰见那个叫露露的女人;假如我能知耻而后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