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飞一般过去。这天,熊苍林刚下飞机,崔大伟的电话就盯了上来。崔大伟好说歹说,熊苍林怎么也不肯去吃饭,说没有时间,最后才答应一起吃个宵夜。崔大伟放下电话,心里愤恨不已:为了这事,他已经搁置自己在秦河的业务,平白在公司猫了一个星期。要不是老范在背后每天催他,他都懒得理熊苍林!越想越气,下定决心:明天晚上,一定搞掂这小子。
次日晚上十点多,崔大伟在约定的路边,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到一辆黑色的奥迪蹒跚着“爬”到自己跟前,他正感到有些古怪,车窗慢慢降下来,熊苍林在里面一摆头:“大伟,上来吧。”
崔大伟赶忙坐进前排:“咦?老兄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这车还不错呀。”“这次在北京,抽空到部队去学了学,还不太熟练,不过晚上慢慢开,还能对付。”
“可你没驾照啊,要给逮着怎么办?”
熊苍林一言不发,从裤兜里掏出个小红本:“没见过吧?部队的驾照,管用着呢。”
“管用啥?你又不是部队的。”
“谁说我不是了,”熊苍林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本军官证:“瞧瞧,中尉!要不是他们说我长得太年轻,我还可以办个上尉呢。”
熊苍林这几个证件一掏,果然把崔大伟给镇住了,崔大林忽然觉得眼前的熊苍林,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可以把酒深谈,激扬文字的同事,而是背景有些高深莫测,朋友圈子不是他崔大伟可以估计的人了。这么一转念,崔大伟原本坦然松弛的态度,不由得带着些恭敬起来,而这正是熊苍林亮出那些证件的目的。
熊苍林全神贯注地开到前面不远,停在一家潮州大碗粥前:“我这三脚猫技术,也不敢拉你去哪,咱们就在这里,清粥小菜吧,在北京和那些当兵的喝酒吃肉太厉害,把我都搞怕了。”
崔大伟四面看看,觉得这大排档还算清静,就让店家在榕树下支了张桌子。晚间的清风轻柔地吹来,榕树的气根在空中飘荡,四面显得很安静。熊苍林想起自己首次和张宁军见面时谈的榕树理论,就像在昨天一样。
两人各自拽了把塑料椅子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和一大碗番薯粥,熊苍林先发话问道:“怎么样?兄弟,啥时来?我可是把秦河办事处主任的位子,已经给你腾出来了。”
崔大伟一看他话说得那么实在,不禁很有些感动:“老兄,这事我真得先谢谢你。不过,我找你是另一件事。”
“噢,什么事急?一个个电话追我。”熊苍林隐隐有些失望。
这时,服务员将两人点的菜肴一道道放在桌子上。崔大伟将一条油煎红杉鱼夹到自己碗里:“这样吧,咱们也不是外人,就摊开说吧。老范搞万门程控,想找几个人,让我找你帮忙。”
崔大伟的话说得极简练,但二人都清楚这话意味着什么。崔大伟说话时,眼睛盯着熊苍林的脸,他想看看熊苍林的第一反应。因为人的第一反应,最能流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崔大伟知道熊苍林秉性狡猾,很怕他玩花样,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容不得搞三搞四。
“这事啊?”熊苍林沉吟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让崔大伟看出丝毫变化,只是动作轻缓地盛了一碗番薯粥,然后用调羹把碗里金黄色的番薯,一块一块地压扁,再没有说话。
“这事我知道对你有些为难,所以你要能办,咱们就接着谈,如果不能,就当我没说,千万不要对外人提起。”
崔大伟说完,开始用筷子拨红杉鱼身上的肉吃。
熊苍林把番薯块压扁后,没有吃粥,疑惑地问:“老范怎么想到要找我呢?”“你到底是恒佳的老人嘛,在你这个位置上,内部认识的人也多,老范说,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这话说得熊苍林似乎有些感动。“大伟,这事可真有些难度,我们那些技术骨干,包括我自己,都和公司签了竞业禁止协议,如果离职,两年之内不能在通信行业做。目的就是防止技术人员流失,尤其是怕被你们挖去,老板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