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大开门户。在《枫洛池》、《草原初春》的排练中,注意了广泛的吸收工作。除了吸收接近的一些剧种的东西以外,和自己相似的剧种的好东西也不拒绝;同时又特别注意了向民间歌舞、秧歌、武术等艺术形式的学习,甚至从外来艺术中吸取养料。
这样,在表演艺术上,便不拘泥于已有的动作,就是在戏曲程式的采用上,也尽量的活用,不死搬硬套,在必要的时候,将程式化的动作加以变更,以求革新。
在创新程式的过程中,一是从音乐节奏中找动作,因为陇剧音乐旋律开阔、优美而朴实,节奏自由、明快而富有变化,且有浓郁、鲜明的民族色彩与地方特色。它的音乐性是很强的,为表演艺术的形成提供了有利条件。二是根据人物情感的变化找动作,以达到活用程式。当然,万变不离其宗,主要是从生活出发,向生活学习,就这样创造了一些新的程式动作。如来源于皮影戏的动作,是受了音乐节奏的启发而创作出来的,之所以受人欢迎,恐怕在于它使舞台上的唱曲步法都服从于音乐的节奏。当然,除此而外,还因为服从了剧情的发展需要,符合了本剧种的特点。又如陇剧表演人物哭时的动作,也是利用了音乐节奏的变化和旋律的优美,并依据皮影戏侧面表现人物这一特点,设计了人物侧身立于台上,上身微微抖动,一只水袖在这种抖动中配合着音乐的节奏,演员像擦泪又像掩泣似地在脸上画圈儿。这种动作的处理,既合乎戏曲表演的共同规律,又有新创造。
另外,由于陇剧是个新生的剧种,除新创的一些程式动作以外,更主要的还是靠吸收、借鉴姊妹剧种的程式动作来发展自己的表演艺术。
在导演艺术方面,排练前重视案头工作,先从剧本的主题思想和人物性格的分析着手,因而,除继承和保留了传统以外,还用了一些新的表现手法。如导演在处理人物上下场时,不是完全采取上场对子、下场诗的办法,有时也像话剧那样,幕布一拉开,人物便活动于舞台上,如《枫洛池》的“枫姻”一场戏的开头就是这样。运用这种手法,就牵扯到演员在表演上的适应与改革创造问题,这就要求表演者要善于适应环境,善于用传统的表演程式,使之融汇贯通,成为本剧种的东西。
一般说来,陇剧的场面比较集中,琐碎的场次不多,当然,随着剧情发展的需要,也有一些过场戏的出现。基于这个原因,陇剧在导演处理上就特别要求调度灵活,否则场上就显得呆板僵化。调度灵活,不仅仅是从形式上要求多变几个花样,以求标新立异,更重要的是从生活出发,从特定场面出发,从更好地揭示人物性格出发,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表演者的目的性来。
四、舞台美术方面
陇剧是新剧种,舞台美术上要求各个部门达到谐调统一,具有自己的特色。为突破老传统,区别于其他剧种,适应于陇剧的表演要求与优美的音乐旋律,取得较适应的造型特色,不断在服装、布景、化妆等方面都作过些创造尝试工作。如服装方面,沿用了中国传统戏曲的规律,即设备成套、灵活应用,但是,没有局限在传统程式之内,在式样上进行了改革和加工。如对原有的旗袍、官衣、男女褶子、箭衣等,都在尺寸上进行了修改,一般腰身缩小,下摆加大,穿起来服贴,有线条。男女古装多样化,裙都比一般的大,附件根据不同的服装采用了不同的样式,不同样式的披纱和纱裙都有不同的要求和区别。为了适应古装特色,又改革了明清以来的传统大件衣服,在色彩上作了丰富,除传统的上五色和下五色之外,又增加了中间颜色,在对比鲜明的基础上达到调和统一。在花纹运用上,采取花边或重点花纹,使之层次分明,不受幅度的限制,创造适合角色的图案花纹,为观众交代一个完整的艺术形象,现代戏均按剧情和人物作角色服装设计,达到准确、美化。
布景方面,不论采取的是现实手法或者是象征手法,都注意了自己剧种的特色。力图做到既要适合戏曲表演的要求,又要风格突出。在风格化上:选择典型形象在形式和色彩上加以变形和夸张,既不是历史的真实,又不是自然形象的再现,以达到在表演程式和音乐特色上的协调。在民族化和地方特色、舞台调子上,惯用比较稳定的白色素,吸取壁画调子作基础,结合传统要求,既不强烈也不清淡。
化妆方面,传统戏的贴片子有利于角色脸型的改变,脸谱也适合造型的夸张手法,除了采用这些手法外,为突出人物性格,加强了造型化妆手法。在这方面较突出的是旦角头饰,这是在传统的古式高发髻和皮影绘画造型上发展起来的。旦角一般都用发辫和云髻燕尾,风格显得突出,也有别于其他剧种。
1971年,按照省上决定,将原省陇剧团、省秦剧团、省戏曲学校合并为新的“甘肃省陇剧团”。两团一校合并后,开始移植学演“样板戏”,陇剧首选移植的是《红灯记》。在移植排演过程中体会到“样板戏”移植对地方剧种来说,关键是音乐创作,要求严格,难度很大,使陇剧音乐又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声腔得到丰富发展。另一个移植剧目是《沙家浜》,案头工作一开始,大家同心协力,苦练基本功,虚心学习,多方面下功夫,通过移植学演“样板戏”,使陇剧更加有活力,更加有生命力,更加走向成熟。
陇剧艺术诞生的时代背景,毕竟是“科技兴国”为主潮的20世纪中叶,当其在继承基础上进行艰难裂变的同时,时代必将为它注入现代意识和现代文明而促成新的表现形式与手段,从而在许多方面充分显示出个性特色而有别于其他古老戏曲剧种。比如它善于表现现代题材剧目,频繁加用合唱、领唱、对唱、重唱等演唱形式,唱腔音乐和乐队伴奏不仅借助于现代作曲技法进行专门创编与和声配置,还在突出民族特色乐器的同时,采用中西混合编制并设立专职指挥等等。这些“古所无而今所有”的东西,从严格意义上讲,都是陇剧艺术同科技文化接轨的结果。尽管如此,在它初创发展的十多年时间里,也曾出现过一些偏失,存在一些问题,有的问题从道情搬上舞台就显露出来了,但至今未能解决,其中最明显的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1.陇剧作为一个新生地方剧种,自然需要通过多元吸收和借鉴包括新歌剧和其他剧种在内的有益成分,来丰富和充实自己,但它毕竟有自身的艺术发展规律。向姊妹艺术学习借鉴,应在有利确立自身的艺术个性和特色,集中发展自己的表现程式之中。在陇剧音乐上,有偏向新歌剧的作法,因此,陇剧音乐,特别是唱腔音乐,迄今依然掌握在作曲家之手,结果导致陇剧必须先经过作曲家创编,演员方能演唱,而且每部必有每部的旋律,甚至有不能相互串用的“专曲专用”的倾向。这种作法既有悖于戏曲发展的艺术规律,又大大制约了演员的创腔和风格、流派的形成,演员不能即兴按腔演唱,影响陇剧艺术的大范围普及和流传。陇剧音乐创作要本着有利于陇剧的声腔体制完善,来营造自己的个性特色,曲创手段应纳入发展、创建陇剧程式的轨迹。
2.陇剧正在崛起的关键时刻,有人力主陇剧以“三小戏”为主的思路,结果不仅因简陋的传统基础造成继承上的“先天不足”,同时由于抑制了原有的吸附能量而导致发展上的“后天失调”。唱腔偏重于旦行声色以及男女唱腔上的同腔同调,声腔发展不平衡,是较难驾驭重大题材及武戏场面的根源所在。
3.表演上行当区分不鲜明、不健全,未推出在全国有影响的尖子演员。在这方面虽进行了大量工作,但效果不理想,对陇剧发展很有影响。加之表演风格上的说法不一,有的说应以刚健、豪迈、爽朗、开阔为主;也有的说应以纤细活泼、小巧玲珑为主。究竟应如何才能达到扩大表现力,发展自己的独特风格,怎样培养优秀拔尖的演员,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和努力。
4.舞台语言还不够统一,且道白生硬,与唱腔有不谐调之感,究竟道白应如何发展?如何确立自己的音韵规律?还没有很好的解决。
5.陇剧的布景应以什么基调为主?旦行的头饰虽有些特点,但过于简单,尚不能准确地表现人物身份与个性。净行的脸谱,也需要研究。陇剧的服装有改良,但对一些特殊剧目或武行人物的服饰,特别是像一些靠把生角、花脸的穿戴尚未解决。
6.乐队组建问题。原道情以四胡为主奏乐器,但它的音域窄、音量小,乐队稍有扩大即被淹没。而戏曲乐队又必须具备足以能代表本剧种风格的主奏乐器。因而怎样在确立自己的主奏乐器、突出风格的基础上组建陇剧乐队,是急待解决的问题。其次像渔鼓的应用,打击乐等,都需要进一步研究。
陇剧在其发展历程中,虽然也走过一些弯路(有的弯路是新剧种在发展的道路上不可避免的),但总体上依然沿着健康有序的道路向前迈进,教训固然需要总结记取,所取得的成就却毋庸置疑。目前,它已成为一个独立于民族戏曲之林,还为我国戏曲家族创立了道情类的新型剧种,仅此就可标榜青史。当然它毕竟属于新生戏曲剧种,其生命力还十分脆弱,表现在形式和手段上也不十分健全,正因为如此,它更需要人们的关心、爱护和扶持,使陇剧更加有生气、有发展。
愿陇剧这枝戏曲之花茁壮成长,兴旺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