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白君瑞和呼延湛三人屏住呼吸,等着郭内侍说出他和刘娥的关系。
郭内侍眼珠转了几转,看了三人一眼,黯然道:“我和太……我和娥儿本为青梅竹马两无猜。我们曾打算共结连理,生儿育女……”
此话一出,三人眼睛睁大,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
郭内侍叹了口气,说:“奈何命运不公,待娥儿豆蔻年华之时,家乡连降暴雨,山洪倾泻,我打算向娥儿提亲之时,却被洪水冲走。”
说到这里,郭内侍的眼睛有泪水打转。他深呼吸一下,继续说:“我被洪水冲走后,便失去了知觉。被救醒来,发现自己已身处异地。从此我和娥儿天各一方,失去了联系……”
“那你为何不立刻回去找她?”白君瑞忍不住插一句。
“因为那时我已经失忆。”郭内侍答道。
“失忆?”白君瑞问。
“嗯,在被洪水冲走之时,我撞伤了头。被救之后,发现自己什么都记不起。记不起自己的姓名,记不起自己的家乡,记不起自己的亲人……”
说到这,郭内侍的情绪显得激动:“若当初不是失忆,我肯定会回去找娥儿;若当初不是失忆,我便不用与娥儿分离;若当初不是失忆,娥儿就不会嫁给赵恒;若当初不是失忆,我可以和娥儿白头偕老……为什么我当初要失忆?为什么?”
看到郭内侍的情绪激动,白君瑞、赵祯和呼延湛互相对望一眼,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郭内侍说下去。
郭内侍整理一下情绪,说:“可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救我之人是个隐世高手,后来收我为徒,传授武术。十年过去,我便将师父传授的武术学会。在一次练武中,我急于求成,差点走火入魔。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奇迹般的恢复了记忆。待记忆恢复,我想起了家乡,想起了娥儿。于是我拜别师父,回家乡见娥儿。”
“唉……”郭内侍叹了一声,“回到家乡后,乡里告诉我娥儿已离开家乡,跟着她的表兄去京城谋生。我随即赶往京城,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娥儿此时已成了赵恒的妃子。我潜入皇宫,见到了娥儿。虽然娥儿与我曾经青梅竹马,但是入宫后她爱的人已是赵恒,我只属于她内心中的一个美好回忆。看到娥儿可以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而赵恒对她也很好,我也觉得安心。为了不打扰娥儿的幸福生活,我将爱意隐藏,默然离开皇宫……”
“你会那么伟大?那你后来为何会在太后身边?”白君瑞又忍不住插问。
“不要着急,我会说下去。”郭内侍斜睨了一眼白君瑞,淡淡道。
“噢噢,请说。”白君瑞没好气的回了句。
郭内侍想了想,说:“离开皇宫后,我担心娥儿在后宫会被其他妃子和皇后欺负,考虑再三,决定入宫侍候娥儿。我当初想,虽然我与娥儿有缘无分,我们之间也不再有可能在一起,但是可以服侍她,天天见到她我也就满足了。不过想要入宫服侍皇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唯有把心一横,净身入宫。”
听到这,白君瑞那种愤怒之情淡去,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太监并不是那么的令人讨厌。这个太监可以为了一个女人,阉掉自己,令到自己断子绝孙。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郭内侍又继续说:“入宫不久,由于娥儿的特别照顾,我很快就被调至娥儿的身边,成了娥儿的贴身内侍。我们朝夕相对,却无发生过苟且之事。在服侍娥儿的日子里,我守护着娥儿,为了令到娥儿不受到伤害,我将那些对她有着威胁的人和事一一驱除。后来,庄穆皇后病薨,帝后之位空缺。赵恒心里很想立娥儿为后,但是娥儿无子嗣,群臣们都不赞同。就在这个时候,娥儿身边的侍女李氏却怀了龙种。于是我想出一计,建议娥儿和赵恒提前宣布娥儿已怀孕,待到李氏生产之时,便将其子要过来,当成是娥儿所生……”
赵祯听着,脸色变了几变。
“娥儿有了子嗣,不久便被封为帝后。身为皇后的娥儿,不像其他妃嫔只知争宠,她才华超群,通晓古今书史,熟知政事,每每襄助赵恒。赵恒病逝后,娥儿辅助圣上,协助圣上处理朝政。很多群臣都认为娥儿把持朝政,其实娥儿是看到圣上年幼,一方面是帮圣上分担,另一方面是担心圣上被奸臣利用,唯有从旁协助处理朝政。”郭内侍顿了顿,看着赵祯说,“娥儿虽隐瞒自己不是圣上的亲母,但对圣上视如己出,照顾有加。圣上自小体弱多病,娥儿每每亲自煎药喂食。”
赵祯听到这里,眼睛湿润,脑海中闪过很多儿时的回忆。
郭内侍再继续说:“我之所以私自巩固势力,目的是为了不让其他人伤害娥儿,决没有要危害圣上之意。我看着圣上长大,对圣上如亲人般看待,又怎么会做伤害圣上之事?”
“唉……”郭内侍又叹了一声,说:“我自知罪孽深重,为了维护娥儿,做了很多坏事。我不求大家原谅,只求能让我守孝百日。”
赵祯和白君瑞都是性情中人,听完郭内侍的叙说,为之动容。
白君瑞更是有着感同身受,想到了自己为了所爱之人而穿越,心头一热,眼含泪花。
赵祯皱了皱眉,说:“你所说之话,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若有半句虚言,愿天打雷劈。”郭内侍斩钉截铁的答。
赵祯考虑了一阵,淡淡说:“朕允许你守孝百日,待百日之后再作处置。”
“谢……谢圣上!”郭内侍带着感动的语气说。
“不过你要先自废武功。”赵祯补了一句。
听到此话,白君瑞以为郭内侍肯定不会答应的。谁知郭内侍开口说:“我愿自废武功,有劳白君瑞先将我穴道解开。”
白君瑞以询问的眼神看了眼赵祯,赵祯点点头。
轻微的“笃笃笃”三声过后,郭内侍的穴道被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