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关系从绽放到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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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维系婚外情(1)

对大多数婚外情恋者而言,婚外情多是一项嬉戏或是周末枯燥生活的点缀。不过,它也是一桩可以维持经年而有益的安排。婚外情的绽放期往往处于从肉体完成到凋萎衰老两极之间。从我们的采集样本看,虽然男性和女性的资料略微出入,问卷调查和采访对象各不相同,但一般说来可以相互对照,而且归纳成以下数点:

十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初次外遇仅维持一天;

略多于十分之一维持一天以上,但不到一个月;

接近半数维持了一个月以上,但不到一年;

大约四分之一维持了两年以上,但只有极少数持续四年以上。

婚外情绽放期

以上的调查结果与金赛在美国调查提出的看法相互矛盾。金赛的看法并未举出统计数字来加以佐证,他认为外遇最常见的形式是周末的春宵一夜,而另一个叫丘伯的学者认为,长期的、甚至持续一生的婚外情相当常见。不过他们采样的人口与我们在中国沿海各大城市所作的不同:金赛研究的是社会较低阶层,丘伯限于中上阶级;而我们的资料在这一点上非常明确,那就是中国城市中的白领阶层,大多数婚外情维持的时间在数周至数年之间。

金赛认为,对大多数外遇者来说,婚外活动是零散发生的,在假期、离家出走等期间发生。但是我们的资料和采访结果却显示不同,我们的资讯来源有半数说他们至少每周一次相当定期与外遇对象见面。但是在数周至数年间跟外遇对象定期见面必定遭遇许多实际问题。

首先是联络。外遇初期双方还较易联络,但在完成肉体结合之后,联络的需要和风险均大幅增加。外遇绝无可能有从他人身上学到技巧的机会,原因是婚姻不忠者不像离婚者或吸大烟的瘾君子,他们没有可认同的社会次文化团体,几乎每一外遇者都处于自我摸索。偶尔少数想法可与类似男女倾诉,有时专门描述婚外情的小说和戏剧也提供一些技巧上的暗示,但大多数外遇新手必须自行解决在联络上的困难,或向外遇的情侣学习技巧。后者容易产生下述麻烦:

她:可是,万一你打电话进来时他正好在家,万一他接电话该怎么办?你知道他白天进进出出,时间不一定的啊!

他:我会说:“我们是《家庭杂志》发行部的,我们有一项特别优惠提供给新读者……”

她:(酸溜溜地)你好像很知道怎么做,你真是经验老到。

他:我是临时编造的。

她:拜托,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有过许多外遇。

他:你在乎。我听得出来。就算我真的经验老到,又怎么样?

她:你是不是想没事吵架?

他:是谁起头的?我还是你?

她:谁起什么头?

他:女人真教人受不了,实在教人受不了。

她:我敢说你把女人摸得一清二楚。

一般来说,双方需要约定一个相对安全的时间通电话、打暗号或示警,以免在你没有任何防范的情况下某人突然出现在左右。但是多数外遇新手谈及这类问题均感到别扭且不自在。即使说谎欺骗是外遇者的必备技术,双方都还是不情愿在刚开始私通时就被对方轻易看成是个老道的骗子。因此初次讨论这些细节时外遇者双方都颇感言语支吾、坐立不安。这些不舒服感要到双方彼此熟悉后才慢慢淡化,即他们已渐渐适应了自己的感情出轨,双方必须凑在一起想出一些对付突然“入侵者”出现时要说的借口。

一开始羞于商讨通电话技巧的男女,久而久之便多少对这个敏感问题渐渐感到较为自在了,而且把这种自在当作婚外情关系走向成熟的徵兆。

随着不自在的感觉逐渐减少消失,构思便开始变得更加大胆、应付困境以防万一的办法也更加层出不穷。双方从容借取或发明各种技巧,以便在危险时刻或在陌生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时可以从容应对。

有些人自在大胆到甚至敢用秘语通电话。他们事先已讲好,如果是配偶接电话,挂断反而不明智,因为这样会使原本一无所知的对方起疑,使原本已稍有疑虑的最终获得了证实。于是需要对应措施,例如谎称“拨错电话了”:

“昕云,是您吗?我要找的是昕云。您那儿是不是一三四分机?不对?对不起!”

假如配偶认出电话里的人的声音,尤其如果还是好朋友,那么这个方法显然行不通。照理说,用假声音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没有几个人有这种能够掩饰过去的专门本事。除非打电话前事先拟好,否则当电话一拨通,接电话的是外遇者配偶,他/她很可能因为语焉不详而造成对方的猜忌和疑虑。

如果双方住的距离很远,或者外遇者配偶经常在家,在这种情况下,信函或许比电话来得较为安全。但信函也有一些显而易见的风险:一个陌生的寄信人地址(即使不具名)必定引起配偶的疑窦。而不写寄信人地址则更惹人起疑。不少人于是想出另外的变通办法,那就是租借一个邮政信箱,任何私人秘信都可以寄到。然而,这种方法也有它的危险性,那就是到指定邮局常遇到熟人的问题。若是租借邮政信箱,迟早会有人发现他/她从邮政信箱取信的秘密。在我国,几乎所有住家都采用邮差投递信件,上述这个做法就显得颇为奇特。再说,每天往返去某个社区中心取一封不知道有没有的信件,实在诸多麻烦,时间和经历成本都是问题。

信件寄到办公室,注明“私函”倒颇为安全。不过秘书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注明“私函”的信给秘书以无限的想象的空间。这个方法不一定危险,但可能让人感到不自在。

“早安,某某先生,您的信函放在您的办公桌上。”女秘书说。

他看了看,一大堆信件,是公函的都一一拆开摊平了。另有一小迭,两个陌生的女性化笔迹,信封上注着“私函”,未经启封。他向玻璃门外的秘书望了一眼,对方一个会心的眼风和带着微妙神情的笑,便心有灵犀了。

烧毁情书或撕碎扔进马桶冲掉,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是保留它(们)却是绝对的愚不可及。冰箱、大英百科全书、内衣抽屉、收藏去岁帐单的纸盒,看起来是理想的藏匿情书的地方,却在事后都证实是极不保险的。

甚至在家中写情书也风险颇大,因为配偶随时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一边用眼睛瞄着你正写的信纸,一边问东问西。

外遇者面对的第二类实际问题是寻找适合性行为场所。进旅馆可能打消做爱的心情。万一熟人在大厅看见怎么办?两手空空如也地住旅馆,等于不打自招宣告自己的来意。几乎每一新手都假装带一个小提箱,免得要面对柜台职员那种不言之中的会心浅笑,那种神情就像将身体的隐私处摊露在他们面前。

假如婚外情中一方是单身,有自己的住处,那么许多住宿上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剩下来最主要的问题是配偶的抵达和离去。社区越小,被人认出来的风险就越大。假如双方都已婚,但一方的配偶整天不在家,那么或许可以拿婚床全权充当做爱的地点。有时候一大早,丈夫和子女刚出家门,两人就在一起会面。不过他们较喜欢趁午休时间,这时婚外男方可以离开办公室而不至引来疑问。但不论选择什么时间,白天见面同样带有风险。邻居们看得见人来人往,而且情人幽会的好心情随时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或门铃破坏殆尽。

第三个难题是时间。多数上班族婚外恋者,两人距离较远。特别是有子女的主妇要在白天约会相当困难,甚至完全不可能。傍晚工作回家途中约会,可以是偶一为之的事情,且要有晚回的借口。这样的约会即使成功,次数也不宜多。

相比之下,不定期约会的借口就较容易找寻,比如参加业务会议要到很晚才回家、跟老战友聚会;对女性而言,参加有氧健身操、和公司同事一起去Kraoke,等等。但是长期的婚外情,双方就必得找一些常备的借口,例如需要定期离家,且又不必每次都加以解释的公务,其中,公差就是一个较好的借口。要不就是律师或保险员需要跟客户在晚上见面,多年不打的桥牌的男性搭档重新提议定期开局,家庭主妇谎称已报名参加半年为期的插花家政班,教员需留在办公室指导快毕业的大学生的毕业论文,云云。

外遇者利用各种方法让彼此经常见面,即使只是短暂的时间。他们甚至在派对上当着配偶的面见面,从近在咫尺却无法满足情欲中获得一种扭曲的快乐。这时,配偶成了他们在一起的最安全的掩护。一闪即逝的眼神或飞吻、跳舞中迅速旋转擦身而过的耳语、彼此心有灵犀的暗示或手势,所有这一切,在在使得这样的相见既带着苦涩又带着一种欣慰的甜蜜。

认清这些难题和寻求解决之道时,外遇的双方明确意识到保密的迫切性。但是随着他们外遇技巧的不断掌握,他们对可能发生的事情更能应付裕如。他们发觉,有许多纰漏是自己未加妥善考虑的结果。例如男人开始健身减重、穿时髦衣服、在镜子里注意自身的仪容,一连串的异乎寻常的举动早已引起敏感性极强的妻子的疑心。一向开朗的婚外情女子在婚姻家庭中突然变得沉默不语,经常情不自禁地长吁短叹。无心的丈夫问她什么事那么烦心,她才恍然自己没有谨慎地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外露。

更难以控制的是婚外情对个人在婚姻家庭中性行为的影响。大多数人都会尽力维持常态,但这样做往往并不容易。如前所述,有些人会因为内疚而在与配偶做爱时变得性无能或性冷感;另有一些人虽然格外努力维持“双赢”局面,却觉得不胜负荷,由于要穷于应付两边的人,弄得身心疲惫。一个男人刚刚与情人使出浑身解数,回到家又发现妻子激情昂扬,其困难可想而知。在同样情况下,一个女子或许在生理上还较为简单,但在心理上却变得异常沉重。

还有另外的危险。婚外当事人回到家,与配偶在床上会不自觉地泄露出让配偶匪夷所思的热情或新知识。这种情况可能很明显,例如不小心说了句“你怎么跟别人两样的,从来不哼一声”的话语,从而引起了配偶的疑心。

尽管外遇必定会遭遇各种风险,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些马脚,但也有持续很长的未与婚姻发生冲突的婚外情。避免冲突往往归功于受骗配偶的“通力合作”,他/她们拒绝注意或相信那些徵兆。在我们的两种样本中,只有六分之一的配偶在事件当时知道另一半有外遇,许多人说回想起来他/她们应该知道却拒绝看见眼前发生的事。即使另一半偶尔说漏了嘴,或是接到奇怪的电话等,被骗的配偶仍然拒绝留意它,或虽然感到怀疑但极力加以排斥,或怀疑但避免质问,或质问但又接受了他/她的矢口否认。

许多保密的外遇者渴望坦白。他们内心充满了爱与忠诚这些相互交战的情感,希望能解脱内心的冲突而不至伤害到任何人。他们渴望能向配偶解释:人可能同时爱两个人,希望配偶能了解和宽恕他们,甚至让他们能将与婚外恋人的关系继续保持下去,就像孩童希望疼爱的家长原谅他的调皮行为一样,同时又让他们继续任性做事。但是,就像鲜少有父母会纵容孩子一样,很少有理想的配偶会如此慷慨大度到成全他们婚外恋的毫无节制。于是,坦白和希望解释清楚的冲动也暂时就此打住。

有限的感情投入

有些婚外情在肉体完成之后并未继续成长,反而维持在发展的初期阶段:双方谈话、共餐、性交的次数增加,但彼此并未变得更亲近,在生活上也未变得更紧密。初次性经验之前的打情骂俏,欲迎还拒和性亢奋,依旧是他们婚外情的主旋律。虽然他们肉体结合,但内心的一切大部分仍是封锁的。对大多数这类外遇者而言,感情的有限投入正是使得这段婚外关系自在而满足的原因。下面是两个实例对这种类型的关系所做的表述:

“他跟我惟一共通之处是有不幸的婚姻和星期天在红茶坊聊天发呆的兴趣。这是我们两家聚会时经常做的事。我们是邻居,非常和睦。不过他老婆和我丈夫都不知情。长远看,他并不适合我,但眼前这段情还不错:他富于同情心,长得很帅,而且我们的婚外情来得很方便。这段外遇对我颇感失败的婚姻而言不啻是一剂仙丹妙药,它可以镇痛,却不能治根。而这正是我所要的。”

“每逢出差,我都会和她在一起。而她已把我当作一个可以透露秘密,真心倾吐的男人。但是我从未爱上过她。她也会说:‘宝贝,以情人而言,你是无可挑剔的,你在床上的工夫真棒!但在感情上,你没办法教我心动。’完事后,她点了支烟,放在嘴角上吸着,一边说:‘刚才真刺激,但是我们好像少了些什么。我知道你其实并不真的在乎我。"”

有几位行为科学家开始提出,婚外情对某些特定婚姻可能不仅无害,而且还有助益。家庭治疗师艾沙林学会会长(Esalen Institute at Big Sur)维琴妮亚·萨提尔(Virginia Satir)认为,许多当代婚姻若要避免变得平淡无味,甚至避免婚姻的毁灭,那么婚外情是“难免而且必要的”。丘伯与哈洛夫报告称,他们的采访对象中有些人说,他们和配偶的生活因外遇而受益,并未因此受害。人类学家布朗马林诺斯(Bronislaw Malinowski)论及文字前文化时表示,婚外活动并非婚姻的敌对者,而是它的补充者。另一些人类学家也指出,在许多社会里,有仪式性或社会认可的婚外性行为,其功能可以作限量的变换,来防范伤害性的男女暧昧关系并且保护婚姻。

本书所收集到的一些陈述似乎证实了这项观点,尤其是那种低度投入的外遇情况(高度投入的外遇则是另一回事)。除了排解烦闷无聊,低度投入的外遇在两个重要层面上可能是有益的:其一,一个缺乏安全感或自尊的人,可以从每次新的艳遇中获得暂时的满足和自信;其二,一个婚姻有严重瑕疵,无法从中获得充份满足的人,可能发现婚外关系是婚姻的一种补充和改良。下面这个例子显示了这两项益处:

Y城某大学工程学研究人员,高大、羞怯、说话温文尔雅。在与第二任妻子结婚之初他发现她酗酒,而且是个无性者。他既无法让她停止酗酒,又羞于再度离婚,于是,在忍受了多年焦虑后,他遇到了一个他形容为“非常漂亮、非常亲切、非常热情,而且非常笨”的酒店女侍。他克服了矜持,邀请她吃饭,他们很快发生了通常外遇的那种性行为。

到第六七次幽会时,他发现两人简直无法再作深入交谈。他俩已把轻松的话题全聊完了,而他的嗜好她无法理解,她的兴趣他觉得乏味透顶。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每个周四晚上和周日下午聚首,因为我俩在性行为上搭配得天衣无缝。无论如何,这个关系好极了。在性方面,我年轻时和两度婚姻都乏善可陈,而我居然能维持一段只有性关系的婚外情。婚外情不仅使我得到满足,还能让女人满足,这个事实让人欣喜。这样我们保持约会长达一年半之久,直到她终止关系为止。”

对婚外情轻描淡写的人非但不把它的缺乏感情和肤浅视为瑕疵,反而当它是一种最好不过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