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蜀山也由你来当家了?”平信的口中与神态上无不带着讽刺,可不管她说什么话,清音就像是一尊活雕塑似的,神情冷然、一动不动。
“呵,放心,这次本宫可不是来跟你抢人的。”或许先前她是目光短浅了些,好在如今得人提醒,江山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但是清音依旧没有理会平信的意思,直到平信的脸色渐渐铁青,欲带着那个叫做无师的手下闯入时,却见清音轻然若仙般盘膝而坐,手持一古琴。
谁都知道蜀山的清音仙子最擅长的便是以乐为武器,伤敌更是在转瞬之间。于是,平信与无师等人的脚步硬是生生的给顿在了原地。
“清音,来者是客。”清延自太微殿上赶下,见如此一触即发的阵势,立刻叫住清音。
得师兄此话,纵使再高冷如清音,也不会不顾蜀山而随意发脾气。
“呵呵,不知平信公主此番前来是为了……”清延满脸的和气,可心里却分得清楚,上一次以调查事情为由来了蜀山最后闹得不欢而散,那么这一次……
“先前是平信顾虑不周,此番特来请罪。”说着,便命随行的人摆出一盒盒珍贵之物。
“这……公主真是客气,但无功不受禄……”
“清延掌门,上次一事被我母皇知晓,责罚之余命本宫必须前来向各位真人赔罪,请万勿推辞才是。”若说平信刚才与清音说话的语气酸不拉几的,此刻与清延说话倒是极为诚恳。
“这……”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清延再拒绝恐怕不妥,于是只好接下谢罪之礼,见天色不早,继而吩咐弟子暂留公主宿一晚,待明日再归。
不过,就在清延准备回去与清音商量如何保护蜀山时,却又闻平信问了句:
“请问,清执真人可有回来?”
听见这么一句,清音脸色不禁一沉。怎么?还对师兄念念不忘呢?
“哦,是这样……前段日子,我曾在不夜天遇见过清执真人,所以……”
平信的解释听起来很合理,可又很无力,无论是清延还是清音都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不放弃。但是,清执现在可真的没工夫接待这位公主。
“清执师弟今日刚回,此刻怕是乏累已休息,不如……明日?”清延毕竟不是清音,再者他也是一派之掌门,直接拒绝平信自然不好。
“……也好。”略微沉默的平信并没给出什么好看的脸色,可好在也没有说什么。
“公主这招真妙。”到了客房送走蜀山的弟子,一直没有出声的无师突然对平信公主赞道。
“那是自然。”边将发间沉重的坠饰取下,平信边说:“我答应了你们的事情,就绝对会认真去做。不过……”
“公主放心,待我魔君心事一了,人间的掌管权定是您的。”
“既如此,剩下的便看你的了。”她只负责做个障眼法来到蜀山,至于无师想要做什么,她可是没兴趣得很。
是夜,一只以黑纸折就的纸鹤在某人的驱使下,不漏痕迹的飞去了太微殿,晃悠了一圈后,稳稳的落在一扇窗外。
“蜀山眼下定是他的首要目标,开战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届时,就算是向仙界求助也未必能够打败恢复了大半功力的烛龙。
“不错,所以我们还是另选地方的好。”逆相思十分赞成鸾歌的话,莫参商此刻正看护着伤心过度的清晃休息,而他与鸾歌、清执三人,则是连夜商讨该选在何地,才能令清晃的魂魄不受任何影响的归位。
“你们觉得,桃渊如何?”清执这么说也是有理由的,毕竟桃渊是他与晃儿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有他设下的结界保护。
“桃渊,倒是可以考虑。”无论是鸾歌还是逆相思,都去过那个地方,人烟稀少,一时间也很难让烛龙发现。
“既然大家都觉得不错,那么明日便由鸾歌你与莫参商带清晃去桃渊。”逆相思需要疗伤,而他则需要与师兄师妹们保蜀山,于是桃渊一事必须由鸾歌去了,不过,他知道鸾歌一定会将此事办妥。
窗外透出的微弱光线下,黑色的纸鹤不知听了多久,才意犹未尽的再次飞离太微殿。
平信公主的纠缠并没有延续到第二天,虽然清执最终并没有来送行,但是她也仅仅就是留下了一个遗憾的眼神后,离开了蜀山。而在平信离开没多久后,从蜀山上空又御剑飞出三个人,因为离得太高又有云雾弥漫看不清,可身形倒是一女两男无疑。
“看来,他们的确是去了桃渊。”蜀山山下,平信与无师两个人独处而论。
“纸鹤带回的消息,自然不会差。”仰视送走御剑的三人,无师的视线落在手上的黑色纸鹤之上,她的纸鹤……最乖了。
“还需要本宫做些什么?”消息已探查出来,她也算是立了大功不是?
“依照魔君的吩咐,还请公主随我即刻秘密集兵去往桃渊,等待时机破坏蜀山的计谋。”也就这几日,魔君便会与颜陌大人一起发难于蜀山,而桃渊那边有鸾歌仙长在确实难以攻破,但是寡不敌众这个道理还是千古不变的。
“他们已经走了。”太微殿上,清音不请自来。虽然她口中说的是他们,可在清执听来却再清楚不过,这个他们并非指的是平信等人,而是清晃他们。
“山中的事情,布置得如何了?”清执知道,昨夜他们在太微殿上谈了大半夜的同时,师兄清延以及师妹清音也在太清殿里度过了一夜。
“大致差不多了。”该防的该准备的,这两日就会全部到位。
“那就好……”这次面对的是烛龙,对方虽然伤势未痊愈,可毕竟拥有接近于神的战斗力,就是前世的神,也只能做到与它两败俱伤。
“师兄……”本是立于清执身后侧的清音往前一步,与清执并肩同望着绵延不绝的蜀山山脉。掌门师兄已经将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包括晃儿的身份都告诉了自己,但是越这样,她反而越明白……所有人都没有胜的把握,唯一的寄托,恐怕就只有清晃了……
“嗯?”太微殿上静悄悄的,连同他的心也静悄悄的,仿若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宁静。
“倘若这个劫难真的可以渡过……我想离开蜀山一段时间,四海为家,求道问道,又或许……我会在半途遇到该遇到的人……”这句话,她是酝酿了许久许久才有胆量说出来,告诉了他,也就等于……她给了自己一个彻彻底底的结束。
“……”清音的话,并没有等来清执的回答,但见她又继续说道:
“一个人孤寂太久,也是一种苦。现在我想开了,还请师兄也……”请他也要想开吗?清音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他又什么时候纠结在儿女情长中过呢?既然没有纠结,又如何去想开?于是,顺口的一句话最后硬生生的改作:
“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