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在儿身，痛在娘心，皇后心中一软，暗暗攥了一下隐在袖中的拳头，说道：“好吧。本宫就放了你们俩个，现在赶紧离开行宫，永远都不要再让本宫看到。”
走？真的就这么走了吗？蓉蓉看着跪在宫辇前的离韧，他从进来到现在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以前他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子韧，你要让我走吗？”蓉蓉伤心的问了一句。
离韧没有回身，只是将头低下，仿佛默认了一般。
蓉蓉痛苦的闭上眼睛，一滴噙在眼角的泪珠优美的划过脸颊，“都怪我太天真，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语，相信了他的虚情假意。这是我为他流的最后一滴眼泪，从此以后我们陌路天涯。”
人烟浩淼，错过是那么的容易，也许是一个转身，也许是一个垂眸。
旧人如梦，新人如玉。一切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了。
子洛惊诧的目光落在离韧的身上，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视为知己的兄弟会是如此绝情之人，“子韧，你真的就这么放她走了吗？你不后悔？”
沉默，让人心碎的沉默。
蓉蓉彻底的绝望了，命运已经残忍地把她压在了最底层，她忍耐这么多，只希望上天能怜悯她，赐给她一段能走到最后的姻缘，可是这段姻缘为什么像细沙一样，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快，越在乎失去的越轻易。
“我们走吧。”灵儿扶起蓉蓉，心想：“早知道这样，上次就应该带蓉蓉离开。”
“你也要走吗？”子洛挣扎的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想拉住灵儿。
“我原本就不应该到这里来。”灵儿侧目看了一眼子洛，鲜血已经殷湿了他大片衣襟，在灵儿眼里这黑色也变得扎眼起来，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灵儿狠下心肠扭过头不再看子洛。
“你想让我死掉吗？”子洛凄厉痛苦的喊声刺穿了灵儿的心，他自己也无力的瘫在了冷皓的怀里。
灵儿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咬着唇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直到听到冷皓撕心裂肺的呼喊着：“王爷！王爷！”她终于忍不住了，松开搀扶着蓉蓉的手臂，回身奔到子洛的身旁，从冷皓的怀中搂过子洛，紧紧的抱在胸前。
“我不想，我不想。”灵儿温暖的手指拂上子洛的脸颊，轻声在他耳边喃喃的说道。
灵儿的白衣已经染上了子洛的鲜血，胸前的潮湿让她好害怕，世均的血也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浸湿了她的裙摆，像他逐渐消失的生命一样。
子洛的身体开始慢慢地沉重，慢慢地冰冷，灵儿再也抑制不住的伤心终于宣泄了出来，几近干涸的眼角沸腾起泪花。
“我以为我已经等不到这个结果了，给眼泪释放的结果。”灵儿的第一滴泪落在了子洛的脸上，泪水是滚烫的，仿佛经历了好长时间的煎熬一样。
“如过这个结果要用你的生命做为交换，我宁可不要了。”灵儿把头贴在子洛的前胸，很快泪珠开始噼里啪啦的坠向子洛的胸前。
血迹被冲淡了，子洛努力的张开眼睛，唤了一声：“灵……儿……”
颤抖的声音很轻很轻，灵儿却犹如听到天籁一般，抬起迷离的泪眼，看着刚刚苏醒的子洛，怀中他的身体又开始有了温度。
“是我的眼泪救了你吗？我不是不会再流泪了吗？”灵儿问着，她原本是一只白孤，一只潜心修炼的白狐，她现在是一个狐妖，永远都不可能修炼成仙的狐妖，只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凡人，从眼泪涌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彻彻底底的落入了凡间，不再是身体，而是她寂寞了五百年的心。
“别走……”子洛含糊的呓语着。
灵儿回头看了看蓉蓉，她是自己必须履行的承诺，又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皇后，她是自己留下的顾虑，怎么办？为什么世上最难的抉择都让自己遇见了。
“我必须把蓉蓉平安的送回山林，你等我，好吗？”灵儿伸手探了一下子洛的脉搏，虽然虚弱但是很平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等你……”生命为了挽留她放弃过，现在同样为了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灵儿抹去脸上的泪痕，将子洛的身体重新交给了冷皓，心中已然决定：“好吧，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一起走吧，就算是悬崖，也一起跳了。”
灵儿拉起蓉蓉，没有谢恩，直接往宫外走去。
所有的人都好像亲历了一场生离死别，虽然短暂的只有灵儿和子洛两个人感觉到彼此的悲痛，但是这无比的伤心像是被赋予了魔力一样徘徊于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间，大家都莫名其妙的伤心起来。
这一切只有隐藏在屋顶上的萧萧儿领悟到了，灵儿的灵力已经又恢复一层了，她可以把身体承载不下的悲伤全部释放出来，但是这一层灵力的恢复是不是预示着灵儿马上又要失去什么了呢？
皇后很讲信用，灵儿和蓉蓉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行宫的大门。
“我能去哪儿呢？”蓉蓉看着行宫外面熟悉又陌生的杭州城，自己在这个住了十八年，现在却无家可归。
“我带你回修炼的山林吧，那里没有人打扰。”灵儿征求的问道。
“好，可是我想先去一个地方。”蓉蓉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的让自己清醒清醒。
“去钱府吗？”灵儿以为蓉蓉想回家看看。
“不，去翼王城外的山庄。”昨夜他伤得好重，虽然对自己没有养育之恩，但是毕竟与自己是血肉之亲。
“行。”即使自己五百年前就已经忘了亲情是什么滋味了，灵儿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蓉蓉把自己的首饰全部给了一个车夫，换了他的马车。
灵儿先把蓉蓉扶上马车，又趴在马的耳朵上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才上了马车。
“我们还是雇个车夫吧。”蓉蓉担心的对灵儿说。
“不用，它知道怎么走。”
“谁？”
“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