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我第一次见那个叫莫清秋的男孩,在那个冰雪消融,墙角挂有风铃的街口。
那时的他冷漠极了,清秀好看的眉眼有着淡淡散不去的凉意与莫名的哀愁,穿着黑色的风衣,身形欣长,衣领竖着。黑色衬得他的肤色愈加苍白。
黑色风衣被风吹起,他眼睛微眯,像一只正在逃亡的狐狸,眼里闪着精光,身影却单薄的让人心疼。
看他看的太过仔细,脚下的自行车便不受控制地向他倒去。
“啊,啊啊,让开啊……”我只能惊恐地大叫起来。
他微微闪身,躲开了我失去控制的自行车,我们擦身而过。
他的身上,有着好闻清冷的兰花味,那股带着兰花香的冷风袭来时,我忽然心里就有了一股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夹杂着淡淡莫名心伤,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喊,很小声却很坚定清晰……花尽歌,你得把他抓住啊,要狠狠地抓住,放在身边,一辈子。
那一瞬,恍若隔世。
于是就在我们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我放开了失控的自行车,狠狠地扯住他的黑色风衣,扑到了他的身上,满怀的清冷兰花香,他满眼不可置信的惊愕,以及他被我撞到在地,我们距离十分近的那个对视。
后来每每回想起,想到的却都是他那双好看的黑眸,好看到让人心尖发颤,心痛淡淡。
然后在勾起唇角的同时,眼泪便会打花妆容。
…………
“对,对不起,我……”一向伶牙俐齿的我,在他面前成了结巴,想从他身上起来,一只手刚撑在他的腰腹上,引得他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我连忙将手挪开,面色讪讪,不至于吧,按了一下肚子就痛的不行?装什么装。
他推开我,很大力,我甚至都没有想到他单薄的身子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他的年龄看起来都要比我小上一些!
被他用那么大力气推开,我跌到了离他不远的水泥地上,摔得很惨,连身上那件不受我待见的校服也变得脏兮兮,我抬眼怒目瞪他,却见他早已转身走开了,看都不看我一眼,手按在刚刚我撑在他身上的部分,背影有些踉跄慌乱。
不知怎么,我又心软了,到嘴边的脏话怎么也骂不出了,只能气愤又带点心疼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景和中学的学校古钟特有的敲击声音传入耳中,引得我脸色一变,抓住倒在地上轮子还在自己转动的自行车,二话不说骑着就跑!
钟声是景和中学每天上课后必须敲的东西,不用说,我今天又迟到了。
一个寒假过后,高二新的一天的开始,就在我的哀嚎声和老师训斥的声音中展开了。
至于那个被我撞到的男孩,我转眼便把他忘的一干二净,可是,当时的我,却不知道,此后的一生中,我的命运,都要紧紧地和他纠缠在一起,永不撇清,纠葛纷乱,此生,竟是再也无法逃脱,忘记。
…………
我叫花尽歌,今年十七岁,在景和中学上高二,土生土长的L市人。
十七年前,我那个便宜老妈用了七个月将我生下,养了我三个月,就开始带着我改嫁,她让我喊她素素,不要叫她妈,我喊了。她说这样叫显得她年轻,男人就会喜欢。然后就一脸不认识我的夸张表情惊讶地看我,呦,这谁家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啊?每每这时她总会获得我的白眼一枚。
到现在,她一共嫁过十二个男人,有的是看她年轻漂亮贪图她的美色的,也有的是真心对她好,想和她过一辈子的,再生上个孩子。可素素不愿意,每每那些男人这样对她说时,她便会一脸夸张的抱住我:“才不要咧,我只要我们家小歌一个宝贝!”,留下那些男人一脸尴尬,不久后便对她提出离婚,所以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她仍旧是单身。
每次她和那些男人离婚后,我便会一脸贱相神经兮兮地凑到她面前:“素素,你不会是舍不得我爸那个老男人吧,不然干嘛不肯和那些男人跑啊?”我爸,我的亲生父亲。
我只是想逗她开心,我知道,若是没有我,她早就得到属于她的幸福了。
所以对她,我是一份深入骨髓的愧疚与歉意。
我的亲生父亲是来看过我的,几乎每隔几个月便会来一次,带着送给我的礼物,和送给老妈用来道歉的一束红玫瑰花。
他要求得老妈的原谅与回头,可老妈总是高调的将他拒之门外,从来没有理会过。
对于他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与记忆,唯一的印象便是每次他被老妈拒绝后站在我们家楼下,望着我们家的楼层,那一脸受伤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笑。
我问素素干嘛不理他,他那么有诚意。而素素总是喜欢用涂着红红丹蔻的一双玉手捂住嘴巴笑的花枝乱颤,看向楼下那个男人远去的背影,将一缕头发挽向脑后,动作有着无限妖娆风情。
“小歌啊,你说他要是真那么有诚意,会都已经十七年了还不知道我对玫瑰花过敏么?”
这个时候,我总是不理她,我对她叫我小歌这件事很不高兴,她每次叫,我都会想起盗墓笔记里的那个酷酷的叫做张起灵的男人,他也叫小哥。
可是我讨厌,她却喜欢。整天小歌小歌地叫个不停,讨着我的骂,对她无可奈何,便只能别过头去不理,所以那么多年,我一直都错过着,错过着每次在我别过头后,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她眼里的那一抹自嘲般的泪意,那一瞬褪去浮华妖艳后令人心疼的那一抹脆弱与无助。
那每每午夜梦回,她在我无边漆黑的梦境中占得的一角,她依旧那么妖娆风情,对着我“小歌小歌”地叫个不停,想要讨着我的骂,然后以一抹温情一笑,换得我的泪水无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