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女巫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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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附录:女巫解释(2)

这时候从北京到广州到成都,正在闹DV电影热。乌青这孩子写诗是写得很好的,但却也耐不住寂寞,一门心思要拍DV电影。他没钱,连几千块钱一部的数码摄相机都买不起,便找翟永明借机子来拍,把翟永明封为制片人。然后,还发起了“橡皮/白夜影音周”,征集了从北京到广州到成都的几十部DV电影安排在翟永明的“白夜”酒吧放映。第一天放的是吴文光那部著名的纪录片《江湖》,最后一天放的是朱文那部著名的故事片《海鲜》,中间放的那些就不太著名。乌青参加的作品是《找钱》。我还在这部短片里客串了一个角色,扮演我本人,就是片中那个被抢了钱还唠唠叨叨地对抢钱者进行道德说教的叫何小竹的诗人。认识我的人看这部片子觉得很好玩,因为我那拙劣的演技能够让他们发笑。是的,我自己也承认没把这部电影演好。其根本的原因是,我演不好我本人。我对乌青说,希望你拍下一部电影的时候,让我演一个与我本人无关的角色。我觉得演戏就是要演别人。演自己不叫演戏。叫什么呢?我也没完全想好。

乌青真的就去“橡皮网”上看了我的《酒吧留言》。他说,很好呀,可以拍。

乌青已经开始自称是著名导演了。所以,这次他就开始分派我,你先弄个脚本出来。我说好,便开始弄脚本。上次乌导拍《找钱》是没脚本的,现说现拍,现拍现想台词(由角色自己想),拍的时候一次过,还没有后期剪辑。后来看我现想现说的那些台词真是又枯燥又结巴。我就对乌青说,下次得先有个脚本才行。这下好了,他说,那你先把脚本弄出来。

其实也简单,我觉得我那1000字的小说已经就是一个脚本了,照着小说拍就行。场景就选在“白夜”酒吧,反正翟永明也不好意思收我们的租金,完了打她的制片人就是了。好友西门媚的丈夫包小笨我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就动心有朝一日要专门为他写一部电影(量身打造),这次虽说不是专门,但将马东这个角色分派给他却是再合适不过。再想想,老赵这角色非蒋哥莫属。有一天,在“360度”酒吧和蒋哥等一帮人喝酒,我向他发出了这个邀请。我对他说,在这部电影中,你爱上了一个豆沙色皮肤的女孩。蒋哥开始还很高兴,以为有不少激情戏可演。但当他听说这个豆沙色皮肤的女孩一直都没出现时,热情就不是那么高了。

又碰到蒋哥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豆沙色皮肤的女孩真的就很难找?

我明白他的意思,要是他找到了这样一个女孩,是不是可以考虑让其进入电影演对手戏?我就对蒋哥说,有那样皮肤的女孩是不多见。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原因,真要有个这样豆沙色皮肤的女孩出现在电影中,技术上也是能够解决的。比如在一般黄皮肤女孩的身上涂上豆沙色的化妆品,也可乱真。但关键是不能这样做。那女孩不能出现。

为什么?蒋哥问。

出现了就是另外一部电影了。我说。

那我们就拍那另外一部电影。蒋哥很认真地说。

我就笑了。说,蒋哥,我知道你不用借助化妆品就能带个豆沙色的女孩到我们面前来。

蒋哥也笑了。他说,这两天真还遇到这样一个女孩。

豆沙色的?

豆沙色的。

不是涂上去的?

不是涂上去的。

你敢肯定?

肯定肯定。

最后我说,既然这样,拍那电影就没什么意思了。

但蒋哥说,不,要拍。

乌青也说,要拍。

那个豆沙色的女孩呢?

有一天我问那个豆沙色的女孩,电影还要不要拍?

她说,拍不拍随便你们。

5.和莫小姐未公布的一段对话

在《莫小姐需要一本小说》里,我写到和莫小姐在南郊一家水饺馆一起吃了30个饺子就完了,有点戛然而止的味道。写完后给好友翟永明看,她也以为没写完。当时她在德国参加一个莫名其妙的国际写作计划。说莫名其妙是因为那个计划只负责给作家出钱(路费、房租、生活费),却不过问你在这个期间写不写东西,就是说,不写东西也无所谓。时间是一年。小翟在那边看了一些在国内没看的武侠小说,见了一些在德国和与德国相邻的国家里的中国人,加上懒洋洋地睡一些觉,就回来了。我是在她还没有回来的时候,用电子邮件给她发过去的这篇小说。她说她以为是我没把小说发完全,或者是自己的邮箱出了什么问题。但我回信说,小说是完全的,她的邮箱也没出什么问题。既然是我故意写到吃完30个饺子就不再往下写了,她也没什么话好说,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其实,和莫小姐确实有些没写完的地方。不是在吃完饺子之后,那之后确实就没什么了。后来我还想打电话问问那天的饺子好不好吃?但又觉得我不去问我给她写的小说对不对胃口,倒问饺子好不好吃,有点说不过去,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所以这电话就没打。到现在也没打。而我所说的还有没写完的地方,是在吃饺子之前。就是莫小姐在公园里哭,并第一次让我发现女巫还很孤独的时候,有过一些“额外的”对话。当时因为觉得这些对话与整篇小说没什么关联,与小说的风格和节奏也不太对,就舍弃了。

当时,我在公园的长椅上将小说递给她,她却并没有照我预想的那样,迫不及待地去翻看手上的小说。而是有点神不守舍地看着我。我就问她:

“最近没出门旅游?在干什么呢?”

“你去旅游了吗?”她反问我。

“没有。我是个喜欢清静的人。”

“听说赤水的风景不错,你去过吗?”

“那地方没去过。我这人不怎么爱旅游。”

“你有空可以到赤水旅游的。你听说过赤水吗?”

“在哪里?”

“就是红军四渡赤水的地方。在贵州,很靠近四川。”

“怎么想到问这个地方?”

“我以前是搞化工分析的,在赤水县工作过。后来转向搞生物工程,工业发酵虫草。”

“这听起来好像天方夜谭。不过,是很好的工作。”

“也不是。当时根本不知道前途怎样。因为有人不相信工业发酵虫草。虫草是野生的,而且报纸上有好多骗人,的。”

“是。这太专业了,外人不大能懂的。”

“是这样。虫草不可能是栽的。算了,不和你说这么多了。”

“没关系。你搞的我估计是生物合成什么的。与基因似乎有点关系?”

“是的。不过不是合成,是发酵。”

接下来,她就闷着半天不说话了。

“累了?”我也沉默良久,才问她。

“不是。”她说,“我意思是说不想讲过去这些事了。”

这时候我就握住了她的手。我说:“你刚才说的不是合成,是叫培养,对吗?”

“也不是。”她那双被我突然握住的手并没有刻意躲闪。

“是发酵。”她说。

“青霉素也是发酵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是吗?我对科学不太懂。”我说,有点歉然。

“你喜欢喝酒吗?”她突然情绪一振,这样没头没脑地问我。

“喜欢。不忙的时候喜欢和朋友坐酒吧。”

“有机会我把我做的酒给你尝。”

“哈,你还会做酒?太好了。希望有这样的机会。”

“你喝什么酒?”

“什么酒都喝,啤酒、白酒、红酒、威士忌。总之是酒就喝。”

“红曲米酒和葡萄酒的味道相似。我做过红曲米酒。”

这对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接下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已经写进小说的那一段:

“她说她最近特别的沮丧。我问为什么?她说从进入秋天开始,她就发现她想要画漫画的冲动在逐渐减弱。她担心冲动最终会彻底消失……”

然后,就是吃完30个饺子后的那个结尾。

虽说是这样结尾了,但我却再也没能将上面那段与小说不太协调的对话(也可以说叫插曲)忘记。我总在想,她在那个叫赤水的地方一定发生过一些什么事吧?我很想有机会好好静下来,去想像一下,那会是一些什么样的故事?

6.女巫的平方根猜想

我在写《老男人抵挡不了女巫的诱惑》那个篇目的时候,就意识到,女巫与数学之间可能会有一种神秘的联系。这念头导致我在结束那篇小说的前两天失眠到天亮。我利用有限的数学知识进行冥思苦想,想要找到女巫的“诱惑力”究竟是一个代数问题,还是一个几何问题。我做如下猜想的底线是,如果要运用到高等数学(比如微积分)才能破解其密码,我就不大可能瞎浪费时间了。

我先是从几何人手的。假设女巫是一个两条边长相等的直角三角形,那么,另一条边……哈哈,这样的答案是不可思议的。基本上这不可能。因为女巫压根不可能是任何一种三角形。平行四边行也不可能。圆形呢?事实上,一个圆形的女巫更是难以想像的,尽管在外形上有诸多相似之处。于是,我转而进入代数的思考。代数无疑要比几何高深一些(是不是这样?我中学的数学一贯不及格,可能乱说)。很奇怪的是,一想到代数,灵感就将我引向了平方根。我感觉女巫的本质就潜藏在根号里面。就是说,女巫虽然形貌各异,但只要开平方根,她们的本质就会暴露无遗。只是,要开出女巫的平方根,一般来说并不是那么易如反掌的事情。开起来并不比圆周率容易。

那篇小说因受篇幅(严格说是情节)的限制,遗漏了老B钻研数学的细节。首先,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套已经布满霉点的上海科技出版社1979年版的《古今数学思想》,作者M.克莱因,一个我们不知其生平的美国佬。还有一个更破旧的红封皮笔记本,居然是手抄的华罗庚的《论优选法在水利工程中的运用》。老B还在自己那台二手的“康柏”笔记本电脑上用Basic语言写了一个关于如何辨别女巫的程序,据说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巫软件用到了华罗庚的优选法。老B在写这个软件的时候茶饭不思,只抽烟喝酒,最多在睡前辅助一点“冠生园”的饼干。他随时都揣了一个小本在身上,像唐朝某个诗人那样,一有灵感,就往小本上写。当然,他写的全是阿拉伯数字及一些运算符号。那期间,他常常在口头念叨的是“链条”这个词。一个一个的链条——老B念起这个句子来,是很注重平仄音韵的,确实像诗句一样。

我没有看过老B的那个小本儿,据说在他上法庭成为被告之前就丢失了。所以,我不知道老B的程序里有没有涉及到开平方根的问题。我也不懂计算机语言。我的猜想完全是我自己的胡乱猜想。或者说,是一个数学差等生从小对“根号”的神秘感和敬畏之心使然。2,它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巫。

7.关于隐身女巫

那篇《隐身女巫》原来并不是独立成篇的。它最初是被夹在一部叫《影像》的中篇里。我当时写这部中篇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那样塞了这么一个与全篇风格不太吻合的东西进去。我那样做之后,抱有一种侥幸心理,以为读者会看不出来。或者即使看出来了,也不好说什么。2002年9月,杭州的一家名叫《鸭嘴兽》的文学期刊向我约稿,我把这部叫《影像》的小说寄了去。没想到,编辑一下就看出来,我塞了一个隐身女巫进去。他建议我删除。按说我应该坚持一下什么的,比如坚持不删,并为自己寻找几条辩护理由。但实际情况是,我在电话上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编辑的要求。分析起来,也许当时我有点心虚,怎么一下就看出来了呢?因为心虚而变得软弱。所以,没什么好坚持的。我说,好啊好啊,删掉好。

这样,删下来的隐身女巫就顺理成章的独立成篇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暗中想起来有一点不甘心。毕竟,想要塞进去的愿望在当初实在是很强烈。

我承认,隐身女巫是一种幻想。世界上没有真正的隐身女巫。有的话,也仅仅存在于我们的心里。这样说来,我写出这个隐身女巫,也不算是太离谱的虚构。虽是幻想,但还是有一点真实依据的。尤其当一个男人孤独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呢?

就说我自己吧,一个极端敏感的幻想型男人,这些年来,身边有个隐身女巫伴随,那是很不奇怪的。有个隐身女巫的好处是,对她可以挥之即来,放之即去,一点都不麻烦。当然,我不会刻意做出那种看电影的时候一个人买两张票,非要空一个位置在旁边不可的那种疯狂举动。那样做的确是过了,拘泥于形式,这不是我的性格。自己感觉得到就行了,何必做给人看呢?女巫都隐身了,自己还不应该低调一点?所以,拥有一个隐身女巫的目的,就是为了不显山露水,求个自在和随意。

但我想要解释的是,是否要拥有一个隐身女巫,得视个人的情况而定。这样的事情没什么好赶时髦的。不是他有我就要有那么回事。要看自己适不适合。并多问自己几遍,我真的需要一个隐身女巫吗?如果你没有真正确定就盲目拥有,那结果必然是灾难性的。不是危言耸听,《隐身女巫》这个篇章里已经描述得很清楚。最后要特别强调一点,隐身女巫是个及其隐秘的事情,等同于个人隐私。所以,千万不要向别人提出这样的问题,你有隐身女巫吗?即使被问者不介意,但被问者身边的那个隐身女巫(如果他真的有一个隐身女巫相随的话)也是会很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