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树梅
张可的妈妈这天早上去了城南,小妹一家住在城南,妈这是想小外孙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妈还没有回来,难道她住小妹家了?张可便打电话问小妹,谁知小妹一听喉咙一下子就急哑了,说:“哥,你不是开玩笑吧?妈说要给你和爸做饭,连中饭都没肯吃就回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到家?妈、妈,你在哪啊?”
小妹都要哭了,张可和爸爸也吓得不轻,正六神无主地张罗着要出门寻找,门开了,妈走了进来。
妈脸色不太好,看上去十分疲惫,一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一边长长地喘气,一边用手一下一下地捶着头,说:“好险啊,今天从小妹家出来走在道上好好的,突然间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就什么也不晓得了,幸亏一位好心的大哥打那经过,把我送到医院吊了两瓶水,否则,只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妈妈有眩晕病,不过有好几年不发了,想不到今天突然发了。
张可和爸听了正后怕着,她接着说:“救我的大哥是个农村人,岁数比我还大,可怜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进城找活干,不承想活没找到,身上带的钱却为我垫了药费,然后一直陪着我等到我醒来。”
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来,又说:“这是那大哥的地址和姓名,他先不肯告诉我,是我强行拉住他不让他走,逼着他拿出身份证后抄下来的,然后他就急急地走了。张可,那大哥一共为我垫了三百块,你明天就出发赶到他家还上,农村人攒点钱不容易,你还要买上几样东西好好酬谢人家,妈要不是头还晕医生不让动弹,明天我就去了。”
张可看着纸条嘴里嘟囔道:“这地儿可远了,得转好几次车哩,我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去啊,要不,咱把钱汇过去,妈说要酬谢人家,那咱就多汇点呗……”
张可话还没说完,头上早就挨了爸一记爆炒栗子,爸瞪眼骂道:“臭小子,做人可得有良心,你一向就是个冷血动物,可这大哥是你妈的救命恩人,你不当面感谢还是个人吗?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
张可捂着头早已一迭声地叫了起来:“去去去,我去还不成吗?”
第二天一早张可就拎着一大包东西上了路,直到下午才赶到另一座城市里,那位农民大伯就在这市的一个乡村里,坐了大半天车张可太累了,不想再接着赶路,便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在宾馆里闲来无事,张可便开了电视看。正百无聊赖地浏览着,忽然被一则本地新闻吸引住了,原来有人遭遇了车祸,因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可是那人的血型很特殊,叫RH阴性血,这种血型相当稀缺,全市直至目前尚未找到同类血型,目前伤者已危在旦夕……
张可听了心里一动,巧极了,自己就是那稀缺得不能再稀缺的RH阴性血,可是,自己太累了,再说,非亲非故的,凭什么献血给他啊?
这么着张可便关了电视,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第二天张可照着纸条七拐八弯地来到了一座村子里。当经人指点来到那农民大伯的门前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眼前人来人往,个个脸上一副悲伤的样子,哭声更是撕心裂肺地从屋内直传出来,天啦,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张可看到那家堂屋正中的门板上躺着一人,头南脚北动也不动,一身的寿衣告诉张可,这家人正办丧事。张可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这死的人是谁?
张可小声问旁人,那人含着泪告诉张可,死者叫牛满堂,昨天被车撞了,医院怎么也找不到相匹配的血型,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张可一听如雷轰顶,天啦,妈妈亲手抄下的纸条上写的救命恩人就叫“牛满堂”!
在别人诧异的目光里,张可“扑通”一声在死者面前跪了下来,一下一下地把头磕在地面上,嘶哑着嗓子痛叫起来:“大伯、大伯,您救了我妈,我不仅没有报恩,反而间接杀死了你,我就是凶手,大伯,我好悔啊!”
原来冷漠是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