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生必读名家精品——历史的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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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三个没意思的故事

〔埃及〕尢素福·盖依德

一、无偿摆渡一个有钱人来到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边。他听到一个声音呼唤他:“先生!

您这会儿有什么需要?”

他答道:“一个背我渡河的人。”

立刻有一个好心的大汉出现在他面前。富翁骑到这个壮汉的身上,吆喝道:“背我过河!”

那汉子奋力横渡。快到对岸时已累得精疲力尽,只差一死。富翁吼叫替:

“在把我送上岸之前你决不能死!”

那汉子答道:“听您的。”

他果真把富翁送上了岸,他自己却当即气绝身亡。壮汉死后向富翁伸出手来乞求道:“请给我工钱,好雇人埋我。”富翁吼道:“什么工钱?”壮汉踢了他一脚,把他的一条胳膊踢飞到天上。富翁挥舞着剩下的那条胳膊怒号:

“水情险恶,你渡过来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我骑在你背上,你哪能渡过河来?

完事后你却说什么工钱!”

富翁带着余怒上了路,他自语道:“世界出了什么事?穷小子们为什么想变成财主?这不是罪恶吗?”

二、谁沉了船

有一条船正在漂洋过海。乘客中没有一人知道起点和终点,可船仍往前行。船上有两类人:首富与赤贫。富人们生活在甲板上方,穷人们生活在甲板下方。第一天有个富人死了。医生施行检查后宣布:“死于消化不良。”

穷人们对这一说法感到惊奇,认为纯属古今奇谈。第二天死了一个穷人,医生检查后声称:“死于饥饿。” 富人们惊异之至,把此列为古今奇谈。过了数日,天气骤变,在船的上方生活已不堪忍受,于是船长——富人中的一员——发布命令;上下调换位置。富人住到甲板下方,穷人搬到上方。双方对该船情况感到异常费解。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船上的淡水突然漏光了。问题变为如何取得饮水。

穷人们说:“我们忍耐,直到出现转机。”

但富人们吵闹起来。船长下了两道命令。首先重新调换位置,这样富人又上来,穷人又下去。人称此乃第四大奇迹。在富人上来后船长又实施了第二个决定:在船底凿洞供穷人取水。

船体开始下沉,穷人开始被淹死,但富人们拒绝相信这个事实。船继续下沉,富人们继续喝着天上降下的甘霖和……

三、饥饿盛典

在国家发生变化、人们欢欣鼓舞的那一年,一个家庭的境况变得恶劣了。它找不到食物充饥。母亲从孩子嘴里拔出干瘪的奶头。她求一家之主去睡长觉,直到家庭情况有所好转。她对他说,他们将在没有男人的情况下行事。

她离家外出,徘徊吱路。男人睡了四年,一天被警报声和战歌声吵醒了。

他问他的孩子们,你们找到食物了吗?他们说,自他睡去后他们一直在把斋,至今还未吃开斋饭呢。妈妈还在进行其历史性的旅行。国家正处在与敌人交战状态。他们期望战后能得到他们果腹的食物。父亲又睡去了,但五年后又被街道上发出的一声巨响惊醒。他发现孩子少了一个。他们仍未找到自己的食物。母亲继续远游。国家正处在关于吃蛋之前打开鸡蛋的最佳方法的激动人心的讨论之中。有的说应从右面打,有的坚持从左面打,中间派则主张从中间打。父亲极想弄清这些话,但脑子太累了,于是又去睡。他要求孩子们找到他们的食物时叫醒他。可是没有一个人叫他。六年之后他在警报和战歌声中惊醒。他睁开双眼,发现又有一个孩子不见了。他了解到这孩子已在国家于某个遥远地方进行的一场战争中牺牲了。情况依旧。母亲在探索性的旅行中失去了踪影。孩子们饥肠辘辘。敌人出现于国门,必须抵抗。愁云布满孩子们的脸上。父亲了解到一切,却无言以对。他又睡了,显然他的神经器官已习惯于抑制。又一个六年。他醒过来,于是看到又失去一个孩子,国家正在进行另一场战备。他们听说母亲将要回来。他们确实仍在挨饿,不过据说食品、希望和新生活已在路上,他们应该再忍耐一年。父亲又睡了三载。他被周围的喧闹吵醒了。睁眼一看,仅剩的几个孩子正在你吃我,我吃你。他们注意到他的存在,于是向他张开大口。他仓惶出逃,跑到城里。在中心大道队列和检阅的通衢。他的妻子全身赤裸,好几个外国人正在戏弄她,在她身上乱摸乱捏。妻子嘻笑着,带着他从未见过的风骚。好几个汉子向他扑过来要吃他。他求妻子保护,妻子高叫道:所有的人在吃所有的人!你最该让我吃!”

他是唯一仍然保持骨肉完整的人。在大街上,人们有的在吃别人,有的在吃自己。这位一家之长不忍目睹这丑恶的场面,逃到了一个可以长眠的地方。手臂从四面八方带着贪欲伸过来,他不得不向这些手臂屈服。他沉睡在这些手臂上。这些臂膀抬着他,在中心大街上列队行进着。

尤素福·盖依德(生年不详),埃及当代著名小说家。1969年发表反映埃及农村现实的长篇小说《铁匠》引起文坛注目。七十年代的社会政治小说是埃及当代小说创作的重要成果。他的作品还有《穆尼希村的消息》、《干旱的日子》、《冬夜留宿》、《一星期有七天》、《沙洲》、《埃及发生的事情》、《陆角之战》、《擦干眼泪》、《能说会道的埃及人的抱怨》等。本篇选自其短篇小说集《受伤时刻的故事》(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