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A城,气温却如同S城的秋。我走在人潮攒动里,仿佛迷失在人流里一般,找不到自己。我在想,这些年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失而复得了些什么。
成长是件残忍的事,这残忍不在岁月在你脸上划上的沟壑,而在时间碾过你的心口时留下的伤疤。
我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李岸杨家楼下。李岸杨家住在7楼,我仰着头往上看。那个我曾经住了大半年的地方,此刻依旧无比熟悉。只是,这个时候,万家灯火,唯独那扇窗是黑的。
李岸杨已经醒了吧。李妈妈李爸爸一定守在他身边,医生忙着给他复查,他或许在病床上虚弱地笑,安慰着一直陪伴他的爸妈。可惜这些再也与我无关了。他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曾经来过,永远不会知道在他醒来的前一秒,我握着他的手。他更不会知道,我还喜欢他,却不能喜欢他。
我坐在小区外面的花坛边上,有小孩一直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悄悄爬满了我的脸,我已经视线模糊。我看着他们笑了笑,把眼泪擦干。从包里拿出几张画来。
那是李岸杨给我画的画,我一直都随身带着。那是他给过我的最美,最干净纯洁的记忆。我想,或许把这些东西给这些全世界最纯洁,尚未被世俗沾染的小孩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我把画拿出来,几个小孩子,一人发了一幅画。我告诉他们,这是我非常珍贵的东西,希望他们可以替我好好保存。几个孩子听话地点点头。
其中一个孩子伸手来替我擦眼泪。接着又信誓旦旦地说:“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把这些卡片弄丢的。”
“嗯。”我点点头,竟然忍不住哽咽,泪水直流。我急忙转过身去,站在马路边拦车。就要上车的时候,有个小孩子叫住我问:“姐姐,你家不是在那里吗?”他指了指李岸杨家的方向。
我摇了摇头说:“那里不会是我的家了。”说完急忙钻进车里。
李岸杨,这次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或许,从今以往,我们便各奔东西,相忘于江湖了。
回到S城的时候是三天以后,之前妈妈给我打了电话,说爸爸已经无罪释放。电话里的妈妈,声音无比雀跃。我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爸爸。之前与他吵架,吵得那么凶,他一定很伤心吧。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向他道歉,我不知道,回家之后的气氛会不会变得很尴尬。所以我一个人在外面晃荡了两天才回去。
给我开门的是爸爸。看见我,他说:“回来了啊。”说完又从鞋柜里找出我的拖鞋来。接近一年没有见过他,他的鬓边多了许多白发,额头上深深浅浅的皱纹。他嗫嚅着,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没有说,转身去厨房。
我把东西放到房间里,开了电脑上网。
只是觉得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琳琅看见我上线,在QQ上跟我说,兔子马上就要放出来了。听见这个消息,是真的很开心,可是却觉得笑不出来。或许是浑身疲乏,我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被生活折磨得如此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