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问过白小池,问过夏禹海所有的朋友,兔子还去找过夏禹海家里的一些她认识的亲戚,可是得到的消息都是,不知道,不清楚,没听说。
夏禹海仿佛是海市蜃楼一般,美轮美奂,却在梦醒后,消失无踪。我们四个人一起帮着兔子找了夏禹海一个月,遍寻无果之后,兔子终于身心俱疲,没过多久,她也走了。她像夏禹海一样,没有通知我们任何人,走得干净利落。但这次我们谁也没有怪她。或许是我们终于清楚,我们正在一点一点地长大,我们将要接受的洗礼还有很多,我们会面对的聚与散,困难与磨难还有很多,这是生的考验。
它甘之如饴,而我们,活在当下,只如砧板上的鱼。
琳琅在知道夏禹海回来之后,给白小池打了个电话,说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找夏禹海算账。见到白小池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心怀鬼胎不太自然,我敢肯定琳琅是故意。
但我这边春心大动,白小池却波澜不惊。我在心里绝望,无止境的暗恋啊暗恋。
白小池咬牙切齿地说:“一会到了夏禹海家,你们谁也别拦着我,不揍他难消我这两年的愤怒!”
一路上,琳琅也一直跟我们说等一会她见到夏禹海,她一定要劈头盖脸把夏禹海骂个遍。我对琳琅这个想法表示绝对的支持。
是啊,谁不生气呢。为他之前莫名其妙毫无缘由的劈腿,也为他忘记了我们这帮朋友。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再见面的时候,情况会变成这样。白小池没有动手在夏禹海的胸膛上重重地给两拳,琳琅也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劈头盖脸地骂他。我们站在夏禹海家的客厅里,只剩下沉默。
两年不见,二十岁的夏禹海一下子老了十岁,我记得以前我们常常笑夏禹海是个小白脸,皮肤又白又嫩的,不知羡煞了多少女生。可现在呢,他整个人黑黑的,脸上还有被割伤的痕迹。
看见我们,夏禹海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僵在房门口站了一阵,然后面无表情地让到一边让我们进去。而下一秒,映入我的眼帘的的夏伯伯的照片,那是一张黑白照片,被正正当当地挂在了正对玄关的位置。照片下面,刚上的香还青烟缕缕。
客厅的沙发上,夏禹海的母亲,那个曾经常常被我打趣说像是我姐姐的女人,徒然老了二十岁一般,乌黑的鬓发有些花白。看见我们三个,急忙擦了擦眼泪,做出笑脸来,叫我们随便坐。
我们有些拘束地坐过去,我记得以前我们也经常来夏禹海家玩,我们一直都把夏禹海家当成自己家,夏禹海妈当成自己妈似的,周末的时候在家里疯成一片,他爸妈一直知道他和兔子的事,也把兔子当成他家的准媳妇。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样。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再来他家的时候,会这么拘谨。也没有想到,我们的重聚,会是以这样沉闷的方式。
我们谁都没有敢问夏伯父是怎么死的,甚至提也没有敢提夏伯父。一直以来,我的生活都很平静,身边的亲人个个都很健康。二十岁的我,从来没有想到,死亡竟然已经离我们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