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道:“来看看二哥二嫂子。”宝玉道:“哦,那云妹妹好坐。”说着就要往外走。宝钗道:“刚回来不好好歇着,要到哪里去?”宝玉冷笑道:“我乃是个不祥之人,除了你这个戴金佩银的可以和我来往,其他的人只要和我亲近些,都没有好下场,我可不希望云妹妹象林妹妹一样。”
“你……”
宝玉道:“云妹妹,坐,我出去了。”说着走了出去。宝钗气的道:“哪有这样的,林妹妹的事情一股脑赖在我的身上,从回来就是这样,忙里忙外的,做事情没个算计,白白挨了一顿打,伤好了就四处的乱走,这算什么?”湘云道:“我看二哥哥就是太伤心了,太太那里他也是没有什么话的,二嫂子也不要担心,过一阵子也就好了,二哥哥一直是这样的。”宝钗苦笑道:“但愿如此。”两个人又谈论了一阵子,也就散了。再说宝玉出了半雨轩,百无聊赖,信步而行。竟进了园子,顺步来到了潇湘馆。
潇湘馆里再无往日的清幽,残雪片片,落叶纷纷,风声瑟瑟,鸟鸣哀哀。这屋子因没有了主人,丫头婆子们洒扫也不精心,而且太太也裁减了很多的人,这屋子也就一两个人而已。大嫂子四妹妹早就搬出了园子。只是四妹妹闹找要出家,又要搬回蓼凤轩。太太也没有同意。没有了人的园子空旷得很。处处萧条,处处空寂。哪里再去寻找往日的欢歌笑语。自己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到处去找林妹妹。可是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想到这些,宝玉不禁叹气。也顾不上石头上冷得厉害,就坐在那里发心事。记得刚回来的时候,自己高兴得去看林妹妹,潇湘馆却是空的。
母亲告诉自己,林妹妹被贾雨村接去了。可是妹妹在雨村家算什么呢。自己要去接妹妹回来,母亲百般拦阻。回到了半雨轩,又不见了袭人。问谁谁都不言语。晚上,一觉醒来,鸳鸯枕上,宝姐姐告诉自己袭人被琪官要走了,说什么汗巾子合成了姻缘。袭人是自己眼前最可心的人了,竟然也离自己远去。虽然伤心,毕竟只是个丫头。可是林妹妹呢,到底去了哪里了。回来的第二天自己就到贾雨村的府上,想接回林妹妹,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才知道林妹妹早就离开贾雨村的府上了,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回来问了很多人,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一直到琏二哥哥回来,救回了雪雁,找了时间自己详细问了雪雁才知端的。现在自己被太太关在家里,老爷又忙于国事无暇顾及,林妹妹到底到哪里去了呢?宝玉想着想着,就坐在石头上发呆。这时候麝月过来道:“哪里都找遍了,原来二爷在这里,太太叫你过去呢,说是北静王派人来探望你了。二爷别发呆了,快回去吧。”宝玉缓缓神,跟着麝月出了园子,来到了王夫人的屋子。王夫人正和几个衣着不凡的丫鬟婆子们说笑。宝玉过来见了礼。王夫人道:“宝玉,这是王爷派过来的人,快来见过。”宝玉笑道:“王爷可好?”一个婆子道:“好,王爷很好,只是惦记公子。还说等公子好了请您过去呢。”宝玉笑道:“谢王爷挂念了。改日定登门拜谢。”又闲聊了几句,婆子们告退。王夫人急忙命人给拿大的赏封。几个人道了谢告辞而去。王夫人看看屋子里没有别人,就对宝玉道:“宝玉,你的伤也好了,也该静静心了,准备着春闱呀。快二十岁的人了,也成家了,该做些正经事了,别像个小孩子似的,整天的胡闹。”
宝玉迟疑道:“回太太,我想再过两天我出去找下林妹妹,她一个人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有个意外可怎么好,老太太那里也不好交代。”听了这话,王夫人变了脸,道:“过了这么些日子了,谁知道林丫头到哪里去了。从她来到我们家,家里就没的好,现在她自己走了,我们岂不省心。你不要胡闹,小心老爷打你。”宝玉道:“老爷岂能为这事打我,不管怎样,林妹妹是老爷的嫡亲外甥女,岂有不担心的只怕还要夸我呢?”
“哼,别胡闹了。老爷分得出和你的功名相比孰轻孰重。你还是快回去给我用功吧。”就这样宝玉又开始了读书写文章,间或的到北静王那里走走。北静王只要下了朝,每次也都热情的招待他,和他聊一些事情。有的时候或去会客或有别的客人,宝玉也就回府。彼此都没有什么事情。慢慢的,宝玉把找黛玉的事情也就看得淡了。一心用在了读书上了。王夫人和宝钗也就放心了。不料,贾府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意外的事情。
在贾府不论是荣国府还是宁国府,都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主子们还好些,主要是那些下人们,尤其是得主子宠信的,平日里狗仗人势的,惹了乱子自认有主子们顶着,一些不得宠的主人们有时候都要看他们的脸色,一如以前的迎春。现在宁国府爵位没有了,那些没被遣散的奴才们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倒是荣国府一些二流的奴才们,看到以前宁国府的头等下人们,觉得扬眉吐气,不时地说些风凉话。
对贾珍贾蓉虽不敢太过放肆,却也不像以前一呼百应。尤其是惜春,这些下人们本就不太重视她,现在更是把惜春糟蹋的厉害。好在惜春本就不在意那些,日子倒也好过。这天,惜春看天色还早,天上还飘着雪花,想妙玉说起过几天要走的话,就带着小丫头要进园子到栊翠庵去。
刚到园门,就听一边有人说话道:“现在可不比从前了,那边府里的人再也不敢对我们吆五喝六的了,记得那次就因为传了东西,撵了入画,那府里入画的舅母生生的骂了我半年多,哼,仗着是大奶奶的人,现在呢,别说是她,就是大爷大奶奶过来,我不给开园门,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哼。”“就是呀,就他们府里那点事,腌臜的要命,当谁不知道呢。”惜春听他们说话,原就不想进去了,可是想到妙玉,还是让小丫头过去喊人开园门。
小丫头过去了。一会传过来声音道:“哟,这真是说着就来了,怎么还想让老娘给传东西吗?不怕打断了你的狗腿。”只听小丫头道:“妈妈轻声些,姑娘在哪里呢。”“哟,什么姑娘呀,我们那姑娘不是做娘娘去了吗,哪里又跑出个姑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