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又说道:“赶明儿赶紧张罗着把宅子卖了,宝玉,兰小子也该张罗着上路了。我年纪大了,你们就在京城的附近给我找个房子就行了,我这老骨头老肉的折腾不起。”贾赦道:“听老太太的话就是了,就在城郊买个小四合院,我们搬进去侍候老太太,琏儿已经和我说了,就和我们住在一起,琏儿媳妇也能时常伴着老太太了。”贾政道:“儿子也不走,就在母亲身边。”贾母摇头道:“你还是和宝玉去吧,他哪里会当官呀,还要你在旁时常指点他。你们夫妻就跟了宝玉去吧。我这边不用惦记。”王夫人点头。贾珍也道:“二叔叔放心和宝兄弟去吧,老太太这里有我们呢。”王夫人道:“前儿已经和宝丫头商量了,下人们该遣散的都遣散了,剩下的都是不想走的了。老太太在这里,多留下几个服侍的吧?”贾母道:“我也只是要我身边的几个,主要是她们跟了我一场,临了我得给她们找个好归宿。”又对贾政道:“事情就这样定了吧,找个好日子,宝玉兰小子就起程吧。”贾政答应。贾母又把箱子里的衣裳分给大家。看着愁眉苦脸的大家,贾母强笑道:“了了这件事,我就是死也瞑目了。”一句话,所有的人都哭了,尤其是宝玉凤姐,哭得更是伤心。赵姨娘没想到贾母会给环儿留银子,感动之下,也是泪流满面。一时间屋子里是一片哭声。
过了几天,贾府的人陆续搬出了荣国府,贾珍贾蓉就在京城的一个胡同买了一个小院落住下。贾赦贾琏真的在城郊买了一个四合院,父子婆媳住在了一起,贾母也就住在了贾赦那里。只有贾政宝玉贾兰暂时没搬。惜春也没搬出荣国府。原来,荣国府已经有了买主,竟然是北静王。原来北静王有两个弟弟,其中一个也成了家,一个还没有定亲,北静王嫌不方便,正要买个宅子搬出来,恰好荣国府要卖,而且妙玉又十分喜欢大观园,北静王也就买了下来。价钱给的倒也合适。忙碌了一段时间,零零星星的丫鬟仆妇也就搬进来了。
贾政宝玉他们也张罗着要启程了,反而是惜春死活也不去贾珍那里,让她到贾母那里,她也不去,一心一意的要到水月庵出家,贾政贾赦贾珍都不同意,邢夫人等人也都拦着劝着,始终是劝不住,最后还是贾母说道:“既然四丫头决意出家,就同意吧,只是不许剪了头发,也不许到那些脏的地方烂的地方去,只能到水月庵里。”不料妙玉知道了,回了北静王后,力邀惜春到栊翠庵,贾母等人也都同意了。惜春带着自己的丫鬟住进了栊翠庵,开始了自己出家为尼的生活……又过了十多天,宝玉贾兰等人启程赴任了,贾政,贾环,王夫人宝钗李纨赵姨娘麝月等人自然跟随,还有一些丫鬟仆人长随,一行人倒也热闹。十里长亭,贾赦贾珍贾琏贾蓉,女眷们贾母凤姐尤氏等人都在那里送行,大家骨肉分离,难免伤痛难忍,泪雨纷纷。黛玉和探春也微服而往,前来送行。大家各道保重,洒泪而别。又一个多月过去了,探春也被真真国国王派来的大臣接了回去。这天,黛玉正在文慧斋里和玲珑说话,紫嫣过来道:“禀公主,大军凯旋归来了,英王爷也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皇后那里说话呢……”
单说黛玉,自从浩祯率军出征,心中无时无刻的不在惦记着浩帧,盼着他早日回来。可是,当紫嫣来说浩帧回来后,黛玉反而安静了许多。静静地坐在那里,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玲珑听得一声‘英王爷回来了’早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就来拉黛玉,黛玉摇摇头,脸红红的就是不动弹。玲珑不解道:“姐姐怎么了,你不是也很想六哥吗?现在怎么反而不动了,快起来,我们一起去母后那里,看五哥和六哥他们。”
黛玉微笑道:“你要去你去,我才不去。”玲珑急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快过去吧。”黛玉还是摇头。玲珑不知所措。还是紫嫣明白,笑道:“巧公主不用着急,公主是害羞。这样吧,待奴婢们给两位公主梳洗后,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玲珑答应,黛玉也不置可否。紫嫣急忙招呼宫娥过来侍候。一会的功夫,两个公主就光彩照人的坐在那里了。只见玲珑虽说是娇俏秀丽,却不失皇家女的雍容华贵;黛玉虽说只是皇后的义女,因自己家本身就是侯爵之家,又是累代的书香门第,既是侯门千金,又是才胜咏絮,自然有一段风流体态,袅娜多姿,风华绝代。收拾完了,玲珑又急着要走,黛玉却是不紧不慢的,看看瓶里的红梅,看看书案上的水仙,又逗一会鹦鹉,只急得玲珑哇哇大叫。好不容易黛玉出了房门,玲珑急匆匆的往前跑去,黛玉示意几个太监宫娥跟上,自己仍然慢慢地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凤藻宫,想起那次自己生病的事情不觉好笑。
现在的凤藻宫早已经住进了新主人。新人换旧人,圣君更移情。果然是这样。想起来那次只是听说宝玉挨打,自己竟然病重吐血,还好救治及时。可才过了多长时间呀,那天听探春说宝玉要到外地任职,这一分手恐怕是相见无期吧,可是自己反而没有什么悲伤,只是希望他们平平安安,没有了以前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想来自己与宝玉的恩恩怨怨也就就此了结了。
又往前走,原来到了那个山坡下,山坡上那个就是自己做梦的地方,那个梦让自己病了十几天,还好没什么大碍。没想到浩帧千里之外竟然知晓,一封书写进了多少牵挂,前前后后他走了快一年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自己又有了多大的变化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成了自己日常主要的生活。探春走了,外祖母,二舅舅二舅母,宝玉宝钗走了,贾家现在是风流云散。大观园内倒还是花红柳绿,莺歌燕舞,可惜已经换了主人。妙玉,那个性情古怪的女子,也成了北静王诸多红粉中的一个,这肮脏的红尘到底还是吞没了一缕清泉,倒是惜春,坚决的很,每天守着破蒲团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自己呢,自己又将何为……在皇宫?入王府?自己知道,自己迷恋于浩帧的真情,又害怕浩帧的真情,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真的担心以后再心碎一次……可是如果放弃浩帧,自己又万分的不舍……“妹妹……妹妹……”黛玉正想着,突然远处传来喊声,黛玉望过去,只见一身戎装的浩帧正向自己这边跑来……看着思念的身影越来越靠近自己,黛玉赧然一笑,迎了上去……
不知过了几百年几千年,一个翻过跟头的人慢腾腾的走在荒山野岭中。只见他发脱齿落,步履艰难,一件百家衣补丁落补丁,头上的帽子也破烂不堪而且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也许是走累了,这个落魄的人走到一块大石头前坐下来,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块不知是什么做的干粮啃了起来。突然像是噎着了,四处张望,突然发现大石头上一个个的小坑里有水,急忙凑上来用舌头去舔。过了好大一会,落魄人才抬起头来,露出满足的样子。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突然耳边传来嘤嘤的哭声,落魄人睁开眼睛,四下里寻找,半天才发现,发出声音的,竟然是自己靠着的大石头。他很是奇怪,道:“石兄,你本是无情之物,焉能有泪?”石头道:“你哪里知道,当年轰轰烈烈万户侯,今日浑浑噩噩落魄人,让人焉能不伤心?”落魄人笑道:“我都不在意,你又做什么司马牛之叹?”石头道:“王侯将相昨日事,贵胄公子枉多情。”
落魄人笑道:“看你不出肚子里倒有些墨水。”石头道:“想当年小如鸽卵晶莹玉,叹今日浪亢之物受风霜。心中多少风流事,不能传入尘世间。”落魄人道:“听你说来到有些趣味,我倒要看看。”说着,绕着石头转起了圈子。时笑时怒,时悲时喜,到最后不禁摇头道:“前面些回目倒还可看,后面怎么如此乱七八糟,让人倒了胃口。”石头道:“我也只不过顺着大家的意思,把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拿出来,不然岂不让世人没了饭吃,你从红尘中走来,岂不知我上面的故事养了多少人,让多少人有饭吃,有名利,有了消磨时间的借口。你不妨也选一段过去,倒也可以消磨时间了。”落魄人大哈哈笑道:“然也然也!”笑后,竟扬长而去。大石头叹道:“又一个依靠我有了饭碗有了趣事,尘世间的人呀,眼睛耳朵嘴巴又要热闹一阵了。我还是好好的睡一觉吧,等下一个无聊的人来……”说着,大石头竟然呼呼大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