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②,红光紫气俱赫然③。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④。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⑤。琉璃玉匣吐莲花⑥,错镂金环映日月⑦。正逢天下无风尘⑧,幸得周防君子身⑨。精光黯黯青蛇色⑩,文章片片绿龟鳞。非直结交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漂沦古狱边。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①唐代设都督府的州,其军事长官为都督。某些大州设大都督府,长官为大都督。后来以节度使、观察使为地方最高长官,都督遂名存实亡了。郭震当时为凉州都督兼管陇右诸军州的军事。
②昆吾:神话中的一种石头,据说产于西海中的流州,冶石成铁,作剑,光明如水晶,割玉如切泥。铁冶:即冶铁的工场。炎:火光上升。
③红光:指火光。紫气:指剑气。赫然:光明闪耀的样子。
④龙泉:宝剑名,本名“龙渊”,因避唐高祖李渊的讳(huì汇),改称“龙泉”。相传春秋时楚王叫风胡子请了吴国剑工干将、越国剑工欧冶给他铸了龙渊、太阿两把宝剑。一说汝南西平(在今河南省)有龙泉水,可以淬(cuì翠)刀剑,因此龙泉水淬的剑成为楚国的名剑。“凡”,一作“经”。
⑤咨嗟 (Zī jiē姿皆):赞叹。这两句是形容剑的白亮、锋利,使善于铸剑的工匠自己也为之赞叹。
⑥琉璃:一种用铅和钠的硅酸化合物烧制成的釉料,多加在砖瓦、陶器上。莲花:形容宝剑的光芒。据古书说,著名的相剑者薛烛曾对吴王称赞宝剑的光芒如湖水中初生的芙蓉(莲花)。这句是说宝剑装在琉璃玉匣之中,闪烁着光芒。
⑦错镂:指错(涂饰)彩、镂(雕刻)金。金环:指刀剑上装饰的镀金的环。这句是说剑柄上既镀了金又加以雕刻的金环发出的光辉,照映日月。 “映”,一作“生”。
⑧风尘:烽烟,借指战事。《后汉书·祭(同“蔡”)彤(tóng同)传》载:祭彤击败赤山乌桓,“野无风尘”。
⑨幸:庆幸。周防:周密防卫。一作“用防”。
⑩黯黯(àn);同“暗暗”,指幽暗而不鲜明。
文章;指剑上的花纹。这句是形容剑上的花纹和装饰。据《北堂书钞》等书引晋曹毗(pí皮)《魏都赋》说,有的宝剑上刻有“龟文龙藻”。“绿龟鳞”即指此。“龟文”,指龟甲上的花纹。
非直:不但。游侠子:指古代那些轻生重义、勇于救人急难的人。
何言:哪里想得到。中路:中途。弃捐:抛弃。
尘埋:为尘土埋没。这里是用的《晋书·张华传》的典故。据说,三国末年,天上南斗和牵牛织女二星间常有紫气,到晋平吴后,紫气愈益明亮。张华问雷焕是什么原因。雷焕说是宝剑之气。张华就荐雷焕为丰城(在今江西省)令。雷焕到任后,在监狱屋基下,掘得双剑,一名“龙泉”,一名“太阿”。他把其中一把送给了张华,一把自佩。这首诗因咏“龙泉”剑,所以第二句的“紫气”和这里的“古狱边”、“夜夜气冲天”都是用的这个典故。
这首诗的诗题一作《宝剑篇》,是作者早年成名的作品。他任通泉尉时,武则天召见他,要看他写的文章。他呈上这首诗。武则天读完大加赞赏,命令抄写数十篇,给李峤(jiào叫)等学士看。杜甫在《过郭代公故宅》一诗中,也称赞说郭震“高咏宝剑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