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唐诗三百首
1815300000394

第394章 苦昼短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①。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②。食熊则肥,食蛙则瘦③。神君何在?太一安有④?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⑤。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⑥。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何为服黄金,吞白玉⑦?谁是任公子,云中骑白驴⑧?刘彻茂陵多滞骨⑨,嬴政梓棺费鲍鱼⑩。

①飞光:指太阳和月亮。劝尔一杯酒,语出《世说新语·雅量》。据载,晋孝武帝司马曜时,天上出现长星(即彗星,古人迷信说不利于皇帝),司马曜有一次举杯对长星说:长星,“劝尔一杯酒”,自古什么时候有活到万年的天子!这里是作者借此对李纯暗寓讽刺。

②这四句说,我不知道什么天高,什么地厚;只见月亮寒冷,太阳暖和,昼夜飞逝,消磨人的寿命。

③这两句说,富人吃熊掌、熊的白脂之类,吃得好,所以肥;穷人只能吃蛙肉,吃得不好,所以瘦。

④神君:汉武帝所尊祀的神名,见《史记·封禅书》:太一:汉武帝所尊祀的神名,据《史记·封掸书》说是天神中的尊贵者。

⑤若木:古代神话传说,东方日出处有神木叫扶桑,西方日落处有神木叫若木。这里把二者揉合在一起,说“天东有若木”。衔烛龙:古代神话传说北方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有一条龙,嘴里含烛放出光亮;又说太阳的运行是六条龙驾着车子在巡回。这里也是把二者揉合在一起,用衔烛龙来指驾太阳车子的龙。

⑥回:转动。伏:藏。这两句说,把龙杀了吃掉,太阳就不能白天在天上巡行,晚上也不能藏起来。意思是说太阳将静止不动,没有昼夜四时之分,不会苦于日子太短了。

⑦黄金、白玉:古代方士们哄骗人说,吃了金丹和玉屑可以长寿。

⑧据清人王琦注说,从文义来看,可能古代有一个传说,有一个仙人叫任公子,曾骑着白驴升天成仙。现在已无可考。

⑨刘彻:汉武帝名。茂陵:刘彻死后葬茂陵,在今陕西兴平县东北。滞骨:指枯骨。滞,有废的意思。

⑩嬴(yíng营)政:秦始皇名。梓棺:梓木作的棺材。鲍鱼:咸鱼。秦始皇死在外出巡游途中,李斯、赵高等人密不发丧,把棺材放在有窗遮蔽的车子里。天气炎热,尸体发臭,就在车上放了一石咸鱼,把气味搅乱。这两句的意思是说,秦始皇和汉武帝都求仙好道,可是他们都死了。李贺对前代的封建皇帝直呼其名,也足以表现他的思想的大胆和对于封建礼法没有顾忌。

唐宪宗李纯迷信道教,服食金丹,求长生。这在很多封建社会的最高统治者中几乎是一种风气。这首诗指出求仙求道都是虚妄,针对李纯等人的迷信思想进行批判,并有一些大胆的想象,表现了李贺的朴素唯物主义思想和浪漫主义精神。诗的形式为了和诗中豪放的内容相适应,采用了不规则的长短不同的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