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与爱一起沦陷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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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后记: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你一定不会相信。我知道,没有人敢相信。

这样的牺牲伟大吗?这样的爱情可歌可泣吗?这样的一个痴情女子为爱情的付出值得吗?

我很难过。其实,爱情大可不必以牺牲性命为代价!

站在楼顶听吉他

周五下午的校园充斥着胜利大逃亡的喜悦与慌张。我在穿过走廊的时候被美术系的一个男生拦住了去路,他说实验楼后面那棵广玉兰的木栅栏上,系着一只篮气球,气球上面是他为我画的像。

我矜待而淡漠地与他对话,心中却有些窃喜。我没有看清那个男生的模样,却听清了一个浪漫的消息。

广玉兰在初秋时节依旧温润而饱满,吉他声就是在这个时候传送到我耳边的。怀抱一把吉他深情款款的沈淳成为流水般的画面在我今后的岁月里不断地近来又走远。

玉兰树的周围杂乱而喧嚣。在留着大胡子的导演和披着长头发的摄像师上蹿下跳的叫喊声里,一首久唱不衰的英文情歌洋洋洒洒地飘荡在苍天欲暮不暮的黄昏。

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在摄像机前巧笑嫣然美目流盼了一阵子后,小鸟般飞向了吉他手。吉他手瞥见了栅栏上的一只蓝气球,于是递给了那个美丽的女孩。两人相视,温温暖暖地一笑。

导演气壮山河地一声断喝,封镜了。他们在拍广告。

我长发飘飘地仁立在风里不知所措的时候,吉他手递过那只蓝气球说,这是你的吧?

我点点头。

他指着气球上的画像说,和你很像。

再后来,我去水房冲水时遇见了广告里的那个女孩,我们很友善地微笑很友善地攀谈。我知道她是杜蕾,才女杜蕾,美女杜蕾,校园里无人不知的杜蕾。她的声音频频出现在学校的广播里。她的形象频频出现在男生的睡梦中。从杜蕾口中,我知道了那个吉他手叫沈淳,经贸系三年级,杜蕾的同班同学。

杜蕾提起沈淳的时候,眉宇间就有一种很甜蜜的东西散发出来,我心中同时有一阵柔柔的波涛涌动着,说不出是悲是喜。

杜蕾说,沈淳每天清晨都会坐在那棵广玉兰下弹吉他,弹到校园的路上三三两两出现了晨跑的人。

我坐在广玉兰树下的时候,天还没亮,周遭没有人也没有声音,我定定地盯着男生宿舍的方向。

当一个背着吉他的人影渐走渐近时,清晨倏然明亮了起来。

我快乐地爬上实验楼的六楼,趴在栏杆上俯瞰广玉兰下的沈淳自弹自唱和风而歌。

虽然沈淳的琴声和歌声无法扶摇直上,而我分明听见了铮铮淙淙的吉他声和他极富魅力的嗓音,我知道,这一切都来自我的心。

我走到沈淳面前说,同学,请问有没有捡到一本绿封面的笔记本?沈淳将我“遗落”在那儿的笔记本递给我时,念了念封面上的字。那上面写着我的班级和名字。

沈淳迎着我,我迎着阳光笑了一下。在很多个无风无雨的清晨我成了沈淳的听众。杜蕾是忍受不了五点起床的痛苦的。不过她偶尔也来:温情脉脉地看着沈淳,沈淳有时停下来和她说些什么。

每逢杜蕾来,我都离得远远的观望,树和他俩构成一幅画,画外还有音乐流淌。

在爱情里,这种感觉就足够了。

阳光在他俩身边一点一点灿烂起来,我的心就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有时。他们离开广玉兰后会一同出现在早餐时的食堂。男生们两眼充血瞪着沈淳。

沈淳是让人妒忌的。

杜蕾又何尝不是?

渐渐地,杜蕾不愿早起的日子成了我的节日。我永远都是心虚虚地不敢看沈淳,静静地托着腮,眼光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沈淳总是一如既往地弹他的吉他,几乎不和我谈些什么,可是我想,此刻在空气中流动的,除了音乐之外,总还有些别的什么吧?就像我坚信,比起出众的杜蕾来,我总会在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有那么一点点动人之处吧。

终于有一天,沈淳对我说,你聆听的样子很专注。

我问,杜蕾不专注吗?

沈淳说,不一样的。你为音乐而来,杜蕾为我而来。

我有些恍惚,居心叵测地问,你弹奏的这些情歌不能吸引杜蕾吗?沈淳答非所问地说,你听到的都是情歌吗?

欣喜和忧伤说不清道不明地并肩而至,在我的心头潮涨潮落。

我们在广玉兰下告别的时候,沈淳在清晨的风里对我说;你很特别。

刹那间,所有的柔情漫天席地汹涌而来,而我,若闻天籁。

从此,我以为幻想中的一些情节应该在沈淳和我之间显山露水了。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日子一天又一天滑过,不留一点痕迹。

广玉兰谢了又开开了又谢之后,沈淳开始为寻找工作奔忙。广玉兰和我在期待中度过了一段又一段清晨时光。

我喜欢在广玉兰树下流连的消息渐渐传了开去,整天夹着一堆自荐材料往外跑的沈淳似乎没有在意。而广玉兰的木栅栏上又开始出现气球,相伴而来的是美术系那个男生快乐而单纯的脸。

当有一天我的手指牵着一只氢气球时,一转身看见沈淳在不远处看着我。

我望穿秋水地看他。

他悠悠地说,好好享受青春吧。

我一松手,氢气球飞升而去。

又一年秋天,沈淳进了一家外贸公司,杜蕾回到家乡所在的那座北方城市。我始终不知道,沈淳和杜蕾在缤纷校园里是否演绎了一场清纯的爱情故事。

因为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我偶尔会见到衣冠楚楚行色匆匆的沈淳。问及那些熟捻于心的情歌,沈淳苦笑着摇头说,恍若隔世了,现在得为生计奔忙。

又过了两年,我离开了学校就职于一家旅行社,天南海北跑了不少地方。我渐渐发现,那些校园里风花雪月的尘封往事,换了任何场景都幼稚得近乎可笑。但是广玉兰树下的情歌真的如同一双温柔的臂膀曾深情款款地环绕过我的青春。

山中老汉的黄昏恋

山中老汉的老伴去世半年后,三个儿女为他雇了一个保姆。

保姆是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妇女,丈夫去世,一个女儿结婚,留下她一个人打发着寂寞的日子。保姆来到山中老汉家,她感到生活又是一个样子了,山中老汉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腿脚也不利索,但精神却挺好,最重要的是人也挺勤快,许多事情不待她动手,老汉自己已经做好了。其实保姆也知道,山中老汉是习惯了,因为他的妻子在世时就常年卧病在床。家中的大凡小事都是老汉一个人操持。

山中老汉住在一层,刚开始的时候,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常常看到保姆哼着小调在厨房里面忙碌。保姆围着花围裙,打扮的花枝招展,干活也很利索,每天早来晚走,常常听到山中老汉和他的三个儿女对邻居们说,找了一个好保姆。

没多久,细心的人们发现,保姆晚上不再回家了,拖着拖鞋出入楼外,端着饭碗在楼前的石桌上吃饭,俨然一个家庭主妇的模样,以前山中老汉的三个儿女常常回来看他,渐渐地,儿女们回来的时候也很少了,即使是回来也是放下东西就走。

没几天,传出了山中老汉和保姆已经结婚的消息,邻居们不禁议论纷纷,毕竟年龄悬殊二十多岁,两人认识的时间也只个把月。有人说保姆为了老汉的家产,有人说老汉是昏了头,可也有人说,老汉一辈子守着一个病老婆,也该享受几天女人服侍的日子。

新婚的日子也算恩爱,山中老汉也好像年轻了许多,衣服换洗的十分勤快,人也精神了许多,见了人总是主动地打招呼,好像要让人分享他的幸福似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突然有一天,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尽管是夏日,乘凉的人们也陆续回了家。山中老汉的家中却传出激烈的吵闹声,邻居们本来对他的新婚生活就好奇,一会儿都从窗户上探出了头,有的甚至跑到楼下山中老汉的窗户外听起来。

“我怎么瞎了眼,找了你?”女人的声音特别大,“你的儿女们说我给你吃的不好,不好让他们来给你做啊,你病了也是我在侍候你,他们管你什么?”女人越说越有劲,一会跑到了阳台上,好像故意让外面的人听似的,声音又尖又细。

山中老汉也不甘示弱,推开阳台的门叫骂:“你是什么东西,你吵什么吵,不嫌丢人啊,这个家不好你滚啊……一会又回到了客厅。

山中老汉毕竟顾忌老邻居的面子,有一句没一句地骂着,但女人却毫不顾忌,大声地诉着苦,“你的柜子全上着锁,就是保姆也应有个放东西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骂着。之后好长时间不见了山中老汉新娶的女人,山中老汉也很少出门。偶尔出来也是低头焉脑,见了熟人也不再说话。

又过了很长一段日子,山中老汉接回了保姆,女人大包小包的背着,后面还跟着她的女儿。

就像小夫妻吵架似的,女人赌气跑了,男人经过一段时间反省,觉得离开这个女人确实就像少了什么似的,于是赔情道歉,求得女人的原谅,接女人回家。

日子又像开始一样,三天恩爱,两天吵架,人们渐渐地也习惯了,再听见山中老汉与女人吵架也懒得出来,只是说山中老汉年龄大了,哪里经得起三天两头的生气。而山中老汉却出乎人们的意料,一天天地滋润起来,手中摇着一个芭蕉扇,嘴里哼着小调,见了人又主动打着哈哈,有人逗他,他也毫不避讳。他说,生活就是这样,吵吵闹闹,才觉得有滋味,如果隔几天不吵,还觉得没意思呢?

那场雪,那个人

谁也没想到,新年Party结束后,一出门会遇上初冬的第一场大雪。夜深了,这儿又是郊外,根本叫不到出租车,大家嚷嚷说能酒酣趟雪而归,也是一份难得的浪漫。

于是,十来个人上路了。大家在雪地里跑着跳着,她也疯狂地笑着跑着,又不时停下来,用红色的羊毛围巾去接一片片雪花,看它们慢慢融化。往日她那过于白皙没有血色的脸红红的,在白雪的映照下格外动人,自从做了母亲后,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孩子般开怀大笑了。

到了岔路口,大家要分头走了,他和她正好同路。她稍稍有点遗憾,因为这样的时候,在她身边的是她一直心存芥蒂的人,实在有点煞风景。其实也没有什么,只因为他比她早到这个单位,平日里常摆出一副老师傅的样子,教她做这个做那个,好像她什么也不懂。

一个圆柱形的大型照明灯矗立在马路正中,洒下了强烈的灯光,很像一束束璀璨的激光。她不由抬头仰望,突然发现漆黑的天空显得神秘而遥远。她喃喃地说:真美啊!

她在看雪,不知道他在看她。好像下定了决心,他突然蹲了下来,捡起一根枯枝,毫不犹豫地在雪地上写下了三个字:我爱你。

她惊慌失措。他说:不要怕,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三年来有个人一直在默默地爱你、祝福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表白,可是人这一辈子,能遇到几次像现在这样美好的时刻?况且,我马上就要调走了。

不久,他真的调到了千里之外。人们发现她不再心高气傲,而是多一分平和与宽容。当她怀着这样善意而美好的心去对待常人常事时,她发现世界远比原来想象的美好。

每到冬天,她总会很久很久地倚在窗前,怀想那场雪,那个人,还有那个永远只属于他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