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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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失踪的“海军协定”(3)

福尔摩斯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问他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据我所知,您担心文件一旦公开,就会导致严重后果。”

内阁大臣脸上立刻显出忧虑的神情,说道:“当然会导致严重后果。”

“已经出现了吗?”

“还没有。”

“如果这份文件被法国人或俄国人拿到了,您会得知消息吗?”

外交官稍有不悦地说:“会的。”

“如此说来,既然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消息,那就可以断定,由于某种原因,俄法外交部的人并没有拿到这份协定。”

外交官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不敢相信,福尔摩斯先生,盗贼偷走这份文件仅仅是为了把它藏起来。”

“也许他正在等待时机,以便高价卖出。”

“再过一段时间,那份协定就毫无价值了。因为几个月后,这秘密就要被公开了。”

“这一点很重要,”福尔摩斯说,“当然,我们可以假设盗贼突然生病了……”

内阁大臣扫了福尔摩斯一眼,然后说:“比如说他患了脑炎,神经失常了?”

福尔摩斯平静地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好吧,我想我们可以告辞了,很抱歉占用您的时间。”

内阁大臣把我们送出来,对我们说:“祝您成功抓住盗贼,无论他是谁。”

走到白厅街时,我的朋友说:“他很出色,不过他不得不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而进行一番斗争。他不是很有钱,但开销却特别大。你也许也看到了,他的长统靴换过底儿了。华生,现在我不能再耽误你的医务工作了。除非我登的那个启事有回音,否则今天没什么事可做了。不过,要是明天你能和我乘昨天我们乘过的那班车去沃金,我将十分感激。”

第二天早上,我们按时见了面,一起乘火车去了沃金。他说,登的启事还没有回音,案子因此也没有新线索。他说话时脸呆板得像个印第安人,我根本无法判断他是否满意现在的进展。

我记得,他提到了贝蒂荣(贝蒂荣,生于1853年,死于1941年,法国资产阶级侦察家,曾提出“人身测定法”,即根据年龄,通过比较骨骼,结合摄影与指纹等方法来识别罪犯,被称为“贝蒂荣测量法”——译者注)测量法,并对这位这位学者非常钦佩。

我们的委托人仍由他的未婚妻悉心照料着,情况比原来好多了。看到我们进来,他竟轻而易举地站了起来。

他急切地问:“找到线索了吗?”

福尔摩斯说:“正如我所预料的,没有好消息给你们。我去见了伍波斯,也拜访了你舅舅,然后又调查了几个可能有问题的线索。”

“这样说来,你还有信心?”

“当然有!”

哈里森小姐说:“上帝保佑你!很高兴听您这么说,只要我们有信心和耐心,什么难题都会解决的。”

费尔普斯又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说:“你没告诉我们多少,但我们有许多事要告诉你。”

“希望能有新情况。”

“的确是新情况。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您是否知道,我现在已成了一个罪恶阴谋的核心,不仅我的名誉是他们的目标,现在连我的性命也成了他们的目标。”

福尔摩斯惊道:“啊?!”

“这的确使人难以置信。因为据我所知,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仇人。但是从昨天晚上的经历来看,我只能相信是有人要故意加害于我。”

“请仔细讲给我们听一听。”

“昨天晚上,我头一次没叫人在我房内照料。我自己一个人睡,感觉很好,认为已不再需要护理了。不过夜里我还点着灯。

“大约凌晨两点,我正昏昏欲睡。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将我惊醒,好像是老鼠啃木板的声音。我躺在床上静静听了一会儿,还以为真是老鼠。但声音越来越响,还伴随有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我诧异地坐起来,终于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开始是有人用工具撬窗户的声音,后来是打开窗闩的声音。

“接着安静了大约十分钟,来人好像在观察我是否已被刚才那声音惊醒。接着就传来了轻微的咯吱声,窗户被慢慢打开了。因为我的神经现在很脆弱,所以当时就忍耐不住了。我从床上跳下来,突然拉开百叶窗。有个人正蹲在窗户旁,但转眼间就没了踪影。他脸上蒙着一块布,下半部分全被遮住,所以我没能看清他是谁。我只记得他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在他转身逃跑的瞬间,刀光还一闪一闪的。”

福尔摩斯说:“这太重要了。请问后来怎样?”

“如果我身体不那么虚弱,一定会跳出去追他。但当时我只能按铃将家人唤醒。这样就耽搁了一段时间,因为铃安在厨房,而仆人们都在楼上睡。

“不过,我的喊叫声惊醒了约瑟夫,他把别人也叫醒了。约瑟夫和马夫在房外的花坪上发现了脚印,但是由于最近天气干燥,他们追踪到草地后就找不到脚印了。挨着路边的木栅栏有个地方有些破损,他们说那人好像是从那儿逃走的,翻过去的时候还碰断了栏杆尖。因为我想先听听您的看法,所以就没有报警。”

费尔普斯的话对福尔摩斯而言就像一支强心剂。他站起来,控制着内心的兴奋,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真是祸不单行啊。”费尔普斯苦笑着说。这次意外显然令他再一次受到了刺激。

我的朋友说:“确实很危险,你是否能陪我一起到院子里走走?”

“当然可以。我也想晒晒太阳。约瑟夫,一块去吧。”

哈里森小姐说:“我也要去。”

我的朋友摇着头说:“你最好不去。我想请你呆在这里。”

姑娘失望地留下来了,她的哥哥则和我们一起走了出来。

我们穿过草坪走到费尔普斯的窗子外边。正如他说,花圃上的确有脚印,但是已经很模糊了,难以辨认。福尔摩斯弯腰看了一会儿,然后耸耸肩站起来。

他说:“我看从这些痕迹上找不出有用的东西,去其他地方看看吧,看看盗贼为什么选中你的房间。我认为,客厅与餐厅都是大窗户,按说更有吸引力。”

约瑟夫说:“但是那些窗户在大路上可以看得很清楚。”

“不错。可是这里有门,他完全能从这门进出。这门是干什么的?”

“供商贩进出的,不过晚上都锁着。”

“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我们的委托人说:“没有。”

“你房间里有什么吸引盗贼的珍贵东西吗?”

“没什么珍贵的东西。”

福尔摩斯双手插兜,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粗心大意的神情,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对了,”福尔摩斯对约瑟夫说,“刚才你说有人是翻过栅栏逃跑的,让我们去看看那个地方。”

约瑟夫把我们领到那儿,有一根木栏杆尖断损了,一小段木片还在上面垂着。福尔摩斯把它折下来,仔细地查看着。

“这好像不是昨天晚上折断的,它的痕迹看起来有些陈旧了,你看呢?”

“哦,也有可能。”

“而且这儿也没有脚印。我想在这儿只是浪费时间,我们还是回去吧。”

珀西由他未婚妻的哥哥搀扶着,走得很慢。福尔摩斯则很快穿过草坪,来到了卧室的窗子前,把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哈里森小姐,”福尔摩斯严肃地说:“你一定要整天呆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能离开,这非常重要。”

姑娘十分惊讶地说:“好的,先生。”

“晚上离开这里去睡觉的时候,要从外面将门锁上,自己带着钥匙。请答应我。”

“那珀西呢?”

“我们将一块儿去伦敦。”

“那我却要留在这儿?”

“不错,这都是为了他。你这样做将会帮他一个大忙。快点!你就答应了吧!”

她点点头,表示答应了。这时,那两个人恰好走进来。

她哥哥大声说:“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发愁呢,安妮?去晒晒太阳吧。”

“不,谢谢你的关心,约瑟夫,我的头有点痛,屋里比较凉爽,正合我意。”

珀西问:“您现在有何打算,福尔摩斯先生?”

“啊,我们不能为了这点小事放弃了主要调查对象。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伦敦,那就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现在就走吗?”

“不错,越快越好,一小时之内就走,你觉得怎么样?”

“我感到身体已经很有力了,我真的能帮你吗?”

“非常可能。”

“今天晚上你让我住在伦敦吗?”

“我是这么想的。”

“那么,那位深夜走访我的朋友就会落空了。福尔摩斯先生,我都听你的安排,您有何需求,请尽管讲。您看是否要叫约瑟夫一起走,以便他能照顾我?”

“啊,不用了。你知道,华生是位医生,他会照料你的。如果你同意,那我们在这儿吃过午饭后一起进城。”

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哈里森小姐找了个借口,仍然呆在屋里。我实在想不通福尔摩斯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他想使那姑娘与费尔普斯分开?

费尔普斯因为刚恢复了健康并希望参与我们的行动,所以显得很高兴。但是,就在我们一起吃过午饭后,又发生了一件更让人惊奇的事——福尔摩斯和我们一起去了火车站,但在我和费尔普斯上车后,他却说要留在沃金。

他说:“还有几件小事需要我去办。费尔普斯先生,你离开这里,在某种程度上有利于我的工作。华生,你答应我,到达伦敦后,马上和我们的朋友一起乘车赶回贝克街,直到我们再见面。好在你们是老同学,在一起一定有很多话可说。今天晚上,就让费尔普斯先生在我的卧室睡吧。我明早坐八点的火车回去,正好能和你们一起吃早饭。”

费尔普斯失望地说:“那么我们在伦敦要做的事怎么办?”

“那些事我们明天再做,我现在留下来更为重要。”

火车开动时,费尔普斯大声说:“你回去后告诉他们,明天晚上我就回去。”

“我不一定能见到他们。”福尔摩斯答道。火车出站时,他使劲地向我们挥手说再见。

我们一路上都在议论这件事,但是谁也不能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

“我想,他可能是要去找昨天夜里盗窃案的线索。就我个人而言,我完全不信那是个一般的盗贼。”

“那么,你认为是什么呢?”

“老实说,虽然你可能会认为这是因为我的神经衰弱,但我确信,某种秘密的政治阴谋正在我周围进行着,并且由于某种我想不到的原因,那些阴谋家要谋杀我。这听起来好像很荒诞,但是想想实际情况吧,为什么盗贼会选中无贵重物品的卧室?他的手里为什么又拿着长刀?”

“你肯定那不是撬棍吗?”

“肯定,那确实是一把长刀,我清楚地看见了刀光。”

“可他为什么要杀害你呢?”

“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好,假如福尔摩斯也这么想,那就可以解释他行动的原因了。假设你的想法是对的,他能抓住那个想谋害你的人,那就向找到盗取文件的人这个目标前进了一大步。因为你绝不可能同时有两个仇敌,一个想偷你的东西,另一个想要你的命,这绝对不可能。”

“但是福尔摩斯说他不一定要去布里尔布雷。”

我说:“我们相处已有很长时间了,我知道他不会没有充分理由就去干某件事。”

说到这儿,我们的话题转向了别处。

一天的旅行使我筋疲力尽,费尔普斯也仍然很虚弱,昨晚的事使他更容易激动、紧张。于是我设法讲了我在阿富汗、印度的军营生活,还讲了许多社会问题和趣事,以便逗他开心。但却于事无补,他总是忘不了那份文件,不停地猜测着福尔摩斯去做什么了,他舅舅正在做什么,明早我们能得到什么消息……深夜时,他因紧张而变得异常痛苦。

“你很信任福尔摩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