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手冢国光关上病房的门,轻声慢步来到露天走廊,他望着夜空,习习凉风拂过他俊美的脸庞,仿佛那一阵阵的风是来自天使无形的手,想要轻抚这清新俊逸的面孔。在这样静怡的环境下,让他想起了在德国的某一个夜晚……
“可恶~”羽伢一边咬着牙还一边嘟囔,她的头发乱糟糟,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破了皮,衣服也褶皱的不成样子,裤子上衣有的被蹭破了,有的则是很明显被抓破的,她攥紧双拳“咯咯”作响:“下次一定让约翰那个臭小子好看!”
“把外套脱了,我看你里面还有没有伤。”手冢拿着纱布棉签药膏等一系列医疗工具走了过来,他提了一把椅子放到羽伢面前,与之面对面坐下。
羽伢把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无袖的纯白背心,手冢面无表情的瞄了一下,除了手肘部有大片淤青外,其他没有伤到。他用沾了药酒的棉花,涂在了羽伢嘴角的伤口处。
“疼疼疼……轻一点。”羽伢歪咧着嘴,挤眉弄眼的,表情很痛苦。
“为什么打架?”手冢虽然语气严厉,但是动作尽量轻柔了很多。
“谁让他骂哥哥什么亚洲人打网球不行来着,自己也就那么点水平,还好意思说别人,哼!”
“为这么点小事就打架,值么?”
“不争馒头也争口气嘛,哥哥,他明显就是种族歧视,还骂的那么难听,不给他松松骨头不长记性!”
“结果到头来还是你伤的更严重,得不偿失。”手冢在指尖上挤了一小坨白色药膏,很轻的涂抹在羽伢红肿淤青的地方。
“那是我训练太累了,没有力气,等下次我恢复精神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羽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来给手冢看:“这是决斗书,就在三天后,还是同一个地方,我要让他跪地求饶,哼哼!”
手冢将纸抽走,揉成一团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一皱眉说了句:“不许去。”
“不行啊,不去的话,会被看扁,那我就无法挽回我们亚洲人的尊严了啊!”
“仅凭打架能赢来什么尊严?”手冢抬头,语气很是强硬:“你要是再受伤了怎么办?身为兄长,我必须警告你:手冢羽伢,打架这件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哥哥~你就让我去嘛!”羽伢扭捏着挽起他的一只胳膊苦苦哀求。
手冢显然有些生气了,他不作回应,只是继续为她擦拭伤口,涂抹药膏。
羽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眼珠一转,双臂张开扑了上去,一下子紧紧搂住了手冢的脖子,她鼓起脸颊,一个劲的在他光滑的脸上蹭来蹭去,就像调皮的小猫用毛绒顺滑的脸搔弄主人:“哥哥哥哥,你最好了啦,就让我去嘛~”羽伢的声音软下来,嘟着嘴对手冢撒娇。
“不行。”斩钉截铁的回应,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他垂下眼皮,冷淡的说:“做让自己的受伤的事绝对不允许。”
羽伢垂首,一言不发,只是这样搂着他,将头靠在手冢的肩上,这样的沉默没过多久,羽伢开口低语:“为什么……就允许哥哥为我打架,不允许我为哥哥也打一次架呢?为什么?”
她松开手,缓缓站起来,屏气凝神了一小会儿,紧接着对手冢大喊了一句:“我也想为哥哥做点什么啊!哥哥……哥哥是笨蛋!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手冢愣住了,他镜片一反光,有些诧异的仰头看向面带怒色的羽伢,羽伢哼了一声,便带着怒火快步夺门而出了。
巨响的关门声似乎也在为羽伢抱不平,手冢怔然半晌,想着羽伢她还受着伤,便带上她的外套,即刻起身,追了出去。一出门,发现外面还是挺冷的,羽伢她只穿一件单薄的背心会冻坏的,看来带着外套是明智之举,可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儿呢?刚才应该立刻就拦住她,真是失误,现在只能尽快的找找看了,估计跑不远,应该不会出这个楼吧,抱着这样的心态,手冢开始四处寻觅……
健身房、治疗室、休息厅、训练场、以及研究员办公室和数据室,都跑了一圈了,根本没有发现羽伢的踪迹,连个影子都没有,手冢额头冒出一层汗,但仍然保持镇定,他停下脚步,思索一会儿,这栋楼还有哪里没有找呢,对了,还有一楼的游泳池,可羽伢会在那里吗?不管怎样,还是去看一下吧。于是,手冢又转身下楼跑去了室内游泳场……
借着窗外的银淡月光,天花板倒映出水流的波纹,偌大的游泳场内,只有一个人展开双臂笔直的浮在水面上,就像一条没有目的的小舟无助的漂流,她闭上双眼,冰冷的水令受伤的关节骨骼隐隐作痛,可她却不以为意,让身体被泛泛微波支撑着上下浮动。此刻,平缓的呼吸声似乎传来了回音,感觉在这个游泳场内有另外一个人在陪伴着她,不需要言语安慰,只需要静静陪伴就够了。
好像,有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快上来。”略显焦急的面容,平静如水的声音。
她双眼睁开,斜睨了一眼,倔强的说道:“我不~”
“胡闹,你这样会生病的。”
“不~”依旧是否定的回应。
“快上来,你的嘴唇都冻的发紫了。”手冢露出担心的神色,劝解道,毕竟她还受着伤,万一伤口感染了就更麻烦了。
“不,就不,除非你答应让我去。”
“不管如何,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哼,那我就不上来。”
在固执这一点,兄妹两人却是一模一样,手冢看她完全没有上来的念头,便欲图采取强制措施,他将手里的外套叠好放在地上,又把眼镜取下小心的放在了外套上面,就这样,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跳入水中,白色的水花四溅。
“哎?”羽伢听到这个声音,感觉到水面的强烈波动,她急忙身体立起来,环顾四周,却没发现有人,而且这里的灯都关掉了,只凭着洒进来的月光是无法看清水下有没有人影游动的。
“唰!”背后有巨大的水声,等她反应过来,某人早已从身后单手捆住了她的腰际。羽伢扣住他的那只手用力往外掰,想要挣脱出来:“放开我啦!放开!”
手冢对她的喊叫不予理会,只是愈发搂紧她往岸边游去。快要到岸边的时候,手冢一脚踏上阶梯,将羽伢翻了个面扛在肩上,腾出另一只手抓紧扶栏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爬上来后,手冢把她放下,羽伢粗喘了几口气,望着浑身上下湿透的哥哥,发梢滴着水,潮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他将穿着的黑色衬衫解开脱下来,然后将水尽力拧出一些,当作毛巾,帮羽伢擦了擦脸,随后又弯腰捡起眼镜和外套,戴上眼镜,甩开外套给羽伢披上。羽伢原本的怒气被这样细腻的举动和抑制不住的泪水给浇灭了,她不知为何,眼眶湿润,哭出了声。
“怎么了?”手冢不明白羽伢为什么要哭,便一边用手指给她抹去眼泪一边询问。
“哥哥……呜呜呜……”羽伢扑倒在他怀里,抱住他,手掌贴紧他湿润的背脊,把脸埋在他胸口,下巴、脖颈处的水珠一颗颗滚落下来,滴在她的头发上,她抽泣着,身体随之颤动。
也许羽伢也不知道为何而哭泣吧,也许只是想要释放一下,手冢双臂抬起来,环住她同样冰冷潮湿的身躯,把眼泪哭干或许就会轻松很多了,是什么在压抑她的心呢?这个问题可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让她有可以依靠的臂弯去大哭一场,这就够了。
那时的她,究竟为什么而哭泣呢?因为感动,还是愧疚?一直以来照顾着的妹妹,却突然读不懂她了,手冢很轻微的叹了一声,不过,那个夜晚的结局比起妹妹而言反倒是读不懂自己了……
因为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举动……
想要抱得更紧一些,可是,当感受着羽伢纤细柔软的身体,轻喘的热气拂过他袒露的胸膛,颤抖的指尖轻抚着他湿润的肌肤时,突然触动了他体内的某个开关,有股汹涌的热浪在他的脑神经里翻滚不止,心脏就像是受到很大的冲击一样,使得血液也在沸腾,他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触动着。羽伢无意识地手指从他的背脊往下一滑,有点痒,就感觉是对肌肤的挑逗,身体感到一阵兴奋,有些失去判断力不受控制了,他双手捧起羽伢的脸,指腹贴着她光滑白净的脸,她的眼泪她哭泣的模样是如此的挠心。
“哥哥~”细若游丝的声音,此刻就像是电流般刺激着他身体轻微一颤。心中躁热万分,身体也开始有奇怪的变化,他的呼吸跟随着心跳的加快变得急促,有种被压抑的东西要喷涌而出的感觉,似乎理性快要崩溃了。终于,脑海里沉溺已久的休眠火山喷发了,那一刻,最后一刻,他吻住了羽伢微启的嘴唇,柔软的感觉令他一瞬间忘却所有神经也松弛了下来,一秒的触碰后,理性回归,他急忙松口,和羽伢一样吃惊不已的眼神,罪恶感油然而生,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仿佛刚才的手冢是另一个人……
当时是怎么了?自己怎么会突然做那种事情?如果礼物那次也算的话,就是两次吻了自己的妹妹,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手冢很想努力忘记,可是怎么都忘不掉,在那之后,羽伢虽然闭口不说,一如既往的,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但自己终究还是无法面对。
手冢国光向来都摆着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庞,但真实的内心却如火一般炙热,而他的细微表情除他之外,也只有母亲手冢彩菜能从中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些什么。
她从病房出来,偷偷的观察了手冢国光好一阵子,然后面露苦笑,心想:完了,儿子绝对是妹控了,会不会是看了什么妹控的书和杂志啊?必须找个时间去他房间仔细翻一遍,就这么决定了,嗯!手冢彩菜看着他的背影,奋力地点了下头。(WS:麻麻一定会读心术,鉴定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