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专制时代,君主不仅支配着谋臣的命运,他的生死也掌握在君主的手中。更让臣子恐惧的是,他们一旦获罪,他的家人也会不保,甚至会株连九族。这种残酷的现实,让每一个臣子都诚惶诚恐,谁还会对君主的命令有所违抗呢?即便如此,荣华富贵也不一定保全。伴君如伴虎,虎性随时可能无缘无故地发作,何况官场争斗,人们无不以陷害为事,这就更难保证谁不会出事了。有鉴于此,目光长远的人便会对君主认定自己有罪的事,不争不辩,纵是赴死也不抗拒;对别人诬陷难以澄清的事,他们甘于牺牲自己以图保全家人。在他们眼中,只要保住荣华的种子,便不是最惨的结果,否则一损俱损,更是于事无补了。
南宋初年,赵鼎身为宰相,为人刚直,颇有人望。高宗赵构一味对金人退让,赵鼎看在眼里,却是不肯进谏。那些正义之士由此对赵鼎大加诋毁,他私下十分愁苦,每日长吁短叹。
赵鼎的家人一日问他:“咱们衣食无忧,富贵罕有,这是为何呢?”
赵鼎回答说:“这只是你眼前见到的啊,谁又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如今皇上力主议和,我自知谏阻无益,谁知为此颇遭非议,他们哪知我的苦处呢?我又不是仅为自己惜身,我是为咱们家族所虑啊。倘若皇上大怒,你们岂不也跟着我遭殃?这才是我最忧心的。”
秦桧当权后,对赵鼎极力打击和排挤。赵鼎深知,皇上宠幸于秦桧,为求自保,赵鼎处处退让,只在卖国乞降上不肯附和。秦桧见赵鼎不为己用,日夜谋划要将他置于死地。
赵鼎追于形势,权衡之下,他找来家人,对他们说:“人生在世,荣华富贵固然重要,可若与身家性命相比,就只能有所割舍了。我决意辞职,也是为你们着想啊。若不速决,退无可退,赵家子孙也无从保全,只要你们了解我的苦衷和用心,咱们赵家就不怕没有出头之日。”
赵鼎辞职之后,势力小人群起攻之。秦桧把赵鼎一贬再贬,最后竟贬为庶民,交由偏远县城的地方官看管,且每月向朝廷报告他的情况。
赵鼎对此坦然若素,不过他从秦桧此举中看出他不会放过自己,便又把家人找来,宣布了他的惊人决定:“人终有一死,到了我这把年纪,我虽死无憾了。现在奸臣当道,必欲置我死地,我又奈何他不得,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我现在死了,你们才能免除祸患。”
家人大哭,苦苦相劝。赵鼎老泪纵横,只是摇头。赵鼎从此不肯进食,直至饿死。
秦桧得知赵鼎的死讯,这才出口长气,再不以赵鼎的家人为意了。赵鼎付出如此代价,终保全了他的家人不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