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雨涵少爷。”
侍女是随着冉央一起长大的，自然认识小姐的初恋情人。
“小星。”
他咧开嘴，笑了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家小姐还好么？”
小星转头看了看寝宫里面，梳妆镜前的冉央，又转头看了看苏雨涵，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苏雨涵不自己去问小姐。
她退到一边，给苏雨涵让出一条路来。
他寡淡地笑着，走近。
“这些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你还好么？”
冉央从镜子里看着苏雨涵靠近自己的身影，却不曾转头。她不敢去看他，今天来的是哪怕任何一个人，她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状态，冉央不是一个胆小的女人，甚至这个女人胆子大的吓人。如果来的是段敬，或许两人一言不发，刀兵相向也是有的。
冉央从镜子里看见苏雨涵的手伸进怀里，她笼在袖子里的手握着一柄利刃，苏雨涵顿时感觉到前面的人儿一瞬间散发出一股气势扑面而来。她像是一团旋风一般扑面而来，旋转的身影中藏着一点寒星直直朝着苏雨涵刺过来，寒星入体才看清，那竟是一柄匕首，业已经深深地扎入了苏雨涵的胸口。
“咳。”
一口鲜血，满地斑斓。
那只放在怀里的手还没有拿出来，他的手在怀里掏了会，缓缓地掏出断成两截的短笛，走到梳妆台，把带血的断笛放在上面，捂着伤口，一个转身，已成陌路。
“雨涵。”
冉央在苏雨涵背后追上去，他一扬手，止住。却不说话，缓缓地一个人走出她的寝宫。
段敬在冉央的寝宫外面，苏雨涵走出来的时候手捂着胸口，手缝间流出血。
“怎么了？”
“没事。”
“大丈夫何患无妻，三弟你太迂腐了。”
“呵呵……”
他笑，笑的似乎开心极了。
“等我继承王位，御风国所有的女人，任你挑任你选，选到你最满意的为止，一个月选不到，就选一年，一年选不到，就十年二十年，只要我在位，一定为你找一个绝色佳人红颜知己。”
“此处大势已定，二哥，我想去冰凌国，那里有更广阔的领域，臣弟能效死力恪守尽忠。”
“你不想留在这里。”
段敬一眼看穿苏雨涵的心意，他紧咬着牙关，怒道：“你知道的在桃花源外有更广阔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君王被称之为孤家寡人。四个兄弟中，你是他的私生子，而我被放逐。”
“我本想，这个世界上能理解我的只有你，能理解你的也只有我。没想到……”
“我意已决。”
苏雨涵跪了下来，在段敬面前低着头。
“好。你去。”
他转过头，用背对着自己的弟弟。
“走，现在就走，立刻走。”
他说完，却是自己先走了，留下苏雨涵一个人在地上跪了良久。周围开始吹起微微的清风，黑压压的阴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咔嚓……”
闪电割破了天空，于是他开始下雨。
十二年前。也是这一天，无风之日。刚刚学会御风的冉央还不是太熟悉，飞的开心不小心掉入了海里。苏雨涵不是弄潮儿，也机会不接触水，他的母亲生怕他会死于非命，生活中防备重重，这个不准他动那个不准他做，甚至，直到苏雨涵十六岁的时候，他才得到回光。那一年他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得到了一生中另外一个最重要的人。
刚认识的时候总是好奇，所以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时间总是不够用，即便是每天都呆在一起，也还不够。那是苏雨涵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两年后，冉央被选作王妃。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跑到她家里，拉着她私奔，却被人抓了回来，一顿毒打之后，他们把他帮上铁链要沉到海底。于是，他认识了他生命中另外一个最重要的人，二哥段敬。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催促自己跑的快一点，因为这样两个人就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为了这个愿望，他拼了命的跑，可是奔跑快不过飞行。
段敬和苏雨涵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十八岁，已经冷血的像是一头野兽，手里握着刀，说杀就杀，当他杀光所有人，他把手伸到苏雨涵的面前，道：“三弟，起来，我是你二哥。”
我是谁？
天空瓢泼雨下。
多年后，那个问题重新又被从心底翻起，我是谁？
他昂头看着黑压压的天，雨水打在脸上，他眯着眼，想起冉央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以前我想哭的时候，就等下雨天去淋雨，因为那个时候谁也看不到你的眼泪，可是现在我可以在你面前哭，她说完在苏雨涵的怀里就着衣服恨恨地咬了一口。
13
13：
御风国是一个岛国，说是国家，其实不过一个面积约一个县市大小的地方。此时，雨还在下，天即将入夜，黑压压的乌云早已经让大地黯淡。
御风国四方，三十海里外，从水底同时冒出四艘巨型战舰。那不是须弥舟，船上载着重型攻城利器，船舱里放满了床弩用的箭矢。东面船上，从船舱里走出一个黑铁塔一样的人，他浑身被黑色的盔甲包裹在内，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面，雨滴打在他盔甲上吧嗒吧嗒地作响。
紧跟着他身后走过来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他把伞替将军挡着一点雨，看着那海中孤岛，道：“将军这次有多大把握拿下御风国？”
“若是，真如你情报所说，那个老不死的已经死了，而且苏雨涵被下了狱。那么这一战，必胜。”
“看来三年前那一场仗，魅影将军给你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那将军解下腰间的佩剑，以剑驻地，把手指伸到嘴里舔了一下，而后感受了一下，道：“以今日这样微弱的风势，天行者飞不起来了，更何况，没有苏雨涵领导的天行者，不过是郝连弩下的废物。”
四艘战舰不远千里从冰凌国横渡而来，这是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战斗，战机一过，天行者可以飞了，那就是一场消耗无补给的战斗，弩箭总是会射完的，弩箭射完之前如果杀不光所有天行者，那么死的就是冰凌国带过来的所有将士。
御风国海岸线边镇守的卫兵都躲到房子里围着炉火喝着酒，吃着肉，城里刚刚换了主，边防也是人心涣散，以前这样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尤其是在这一天，绝对不可以。
时间缓缓地往前推进，终于天完全暗了下来。
战机已到！
四艘战舰已在一里处。
“轰。”
“轰。”
“轰。”
“轰。”
四朵烟火，先后在天空炸裂开来。
将军站在船头，拔出长剑，直指陆地，道：“开战。”
十道弩箭穿着绳索，从船头射出直往陆地射去。弩箭钉死在陆地的岩石里，紧接着绳索拉紧了，巨型战舰开始飞速地朝着陆地奔驰而来。
终于船和陆地接触，战舰忽然一震，接着底部往下一顿，然后升高了三尺，缓缓地从海水里爬上了岸，这是才露出底部的真实面目，竟是两排密密麻麻的大轮子，那轮子自动转动，在陆地上快速地转动，飞速往前驰去。
边防城墙上，这时刚刚出来看烟火的人，才在黑暗中看见一点战舰的影子，敲响警备钟，战斗正式开始。
“入侵，入侵，入侵……”
卫兵奔走相告，城内大钟想个不断，人心惶惶。
敌人已经登陆，来的神不知鬼不觉，此时已经兵临城下，而御风国还没有组织起像样的防守。
东门城守看着犹如怪兽一般的战舰爬上了岸，像是战车一样马上就要走到城边，他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强烈的不安让他心里发毛。
“下去，堵住城门。”
他大声对着手下吼。
那些人被巨大的怪兽般的战舰吓呆了，那战舰比城墙还要高出两个人的身高，而城墙那可是足足有十丈高。
“冰凌国的家伙们都做了些什么！”城守感叹一句，看属下还在发呆，一个个敲了过去，连打带踢，骂道：“兔崽子们，赶紧下去，找所有能找的东西，堵住城门，给我守住。”
那些被震惊的发呆的守卫这时才醒转，匆匆赶下去。
“大人，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收的住？”
副手问。
“等一下就知道了。'”
城守答。
轮子在地面压出深深的沟壑，天黑，城守看不到下面，如果他能看见，地面的岩石都在轮子下变成齑粉，他就不用等到撞上了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他该做的是让士兵们马上通知所有人逃命。
他们把所有的门头，顶在了城门上，还没等他们做好这一切，战舰已经撞上了城门。那道城门像是窗户纸一样轻轻松松的被战舰前头的尖刺穿破。
所有还没来得及逃的人，都被车轮压成了碎饼，地上一摊摊的血水，骨头都成了碎粉。
“放。”
将军一声令下。
战舰忽然从中间裂开，塌下来变成一座擂台，将军坐在中间的高台上，左右不断地有战士从船舱里出来，放下来的部分形成两道厚厚的城墙，挡在城门缺口处。
四道城墙，同时都被挡住，他们要做的是，瓮中捉鳖，决死一战。
下来的大概有三千人，三千位全副武装的士兵，四首艘船，一共一万二千人。
一万二千人中，四千弓弩兵，八千步兵。
“放。”
大将军又一声令下，从船体下放的城墙忽然哗啦一声，出现无数个洞洞，而后又是一阵卡啦声，紧接着嗡地一声，射出一阵黄蜂般的弩箭，朝着城市的中央射去。那些箭，每一只都有碗口粗，船体上装满了床弩，无论是下放还是装备好，都可以用来攻击远距离的敌人。每一只箭里中间都剜空了，里面装满了火油和硝，一旦利剑落地，因为强烈的势能，箭体会撞裂，到时火油和硝就会铺满地面。之后只消一通火箭，顿时御风国将变成一片火海。
计划周密，如果没有意外，御风国难逃这一劫难。
“放。”
“放。”
“放。”
一共四波，每一波，每一艘战舰射出三千字弩箭，一共四万八千只弩箭，御风国已经铺满了火油和硝。
城内，哀嚎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