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文已经有点了然了,重新下了楼,走到厨房,在煤气罐周围找到了一个强力夹,一截短短的不起眼的铁丝,还有一个秤砣,可是厨房里并没有秤。
苏宇文突然发疯似的,满屋子乱翻。
“快阻止他。”一个警员大喊。
“停”洛克喝止所有人,“看看他要找什么,帮他一起找!”
“我要找秤!”
“电子秤吗?”
“不是,是一种木质的杆秤。”
“都烧了吧!”警员不耐烦的带着取笑的味道回答道。
“白痴!”苏宇文冷冷骂了一句,接着找。
终于在厨房的下柜里找到了一个钩子,还有一截铜皮包着烧焦了的棍子。
好了,苏宇文默默的走了出去,洛克跟在后面。
“是他杀?”
“是自杀!”
“那你这么久在干什么?”
“排除他杀的可能性!”苏宇文说完,看着洛克不解疑惑的样子,接着解释道:“徐冉东有一个孩子叫徐若耶,死亡时间大概是早上7点半,他先把孩子弄出了房子,然后一个人放开了煤气,点火自杀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苏宇文走了,洛克看着苏宇文的背影,默默的,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苏宇文在河边找到了徐若耶,他正在钓鱼。
若耶只有十岁,苏宇文对自己这个侄子并不是很了解,从妹妹以往的言谈中知道,这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孩子。
苏宇文站在徐若耶身后。
“为什么要杀你爸爸?”
“我没有!”徐若耶背对着苏宇文,手中鱼竿一抖,鱼线在水面荡起微波。
“你爸爸从二楼掉进厨房,中了你设置好的陷阱,烧死了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若耶收起鱼竿,准备走。
苏宇文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拿出那个强力夹。
“你用这个夹住早已锯断的煤气管!还有这个!”
苏宇文拿出那截短短的铁丝。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每个电子打火机上都有一个这样的打火装置!”
“还有秤砣,只要略微动点力学原理,用一些棉线配合这些东西就可以自动点火!”
苏宇文激动的脸通红。
“我没有杀他,是他自己杀了自己!”
“你还不认错!”
苏宇文吼叫着,徐若耶没有被吓住。
“他是自杀的!”
他回吼着,但是稚嫩的声线,总是显得有点诡异。
“你知道他早起就要喝酒,故意把他常喝的那一瓶放到了酒柜顶,好引他走到你锯坏的地板部位,然后让他掉下去,掉入你设置好的陷阱!你敢说不是!”
苏宇文贴着徐若耶的耳朵轻声的道出所有的秘密。
徐若耶看着苏宇文的眼睛,咬着嘴唇,双眼中含着泪水。
“他该死!”
苏宇文松开了手,失望地看着妹妹的儿子,自己的侄儿,怎么会是个杀父的凶手。
徐若耶倔强的看着苏宇文的眼睛,拉开拉链衫,光着上半身。
苏宇文心中一颤,虽然早见惯了各种变态的凶手和恶心的事件。
徐若耶上半身没有一块好肉,浑身淤青,甚至还有几道疤痕,有些已经变成了白色,有些还是粉红色,显然是新疤刚刚长出肉。
苏宇文帮孩子穿好衣服,牵起徐若耶的手。
久历凶案的苏宇文什么没见过,但是一旦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时,那种震撼又是另外一种滋味了。
附:
2004年12月22日。
所有的故事和事故都像是安排好了一般,在冬季发生。
洛笙,病了!
她陷入了一种迷失的渺茫中,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触摸不到,似乎远在天际。
洛笙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咫尺天涯。
德育高中。
洛川牵着妹妹的手,两人犹如往常一样,一路说笑着,走到了校门口。
洛笙却停了下来。
从洛川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
“哥哥,我们……”
只说了个开始,胸口就传来一阵揪心的痛,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了。
洛川看着妹妹低着头,知道她正难过。
“笙儿,不要在乎那些流言!”
“不!”
终于鼓足了勇气,洛笙要把话说明白,这一次,就是这一次,彻彻底底的说明白。
他们是同时来到这个世界,从出生开始,就在一起,两个人的记忆里都填满了对方的影子。
生活,有时候我们会想,要是能和自己的爱人从一出生开始就在一起多好啊,这样我们不会错过彼此任何一个人生阶段。
上天或许容不下太过美好的存在。
血缘在洛笙心中架起一道银河,两人之间一如参商不见,命运敲响了警钟,要么南辕北辙,要么同归于尽。
“哥哥,今天陪我逃课,好么?”
洛笙怯怯地问。
“好”洛川重新把妹妹的手拉起。
他的手掌好大,可以完全把我的手包住,一点也不冷,很温暖。
两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随机地跳上一趟车,不知道开往何方,却看着对方的脸傻傻的笑着。
在一起,开心起来,如此简单。
黑夜拉下了帷幕,回家的车上,累了一天的洛川,靠着窗户睡了。
洛笙用手勾着洛川的头,把他拉过来,靠着自己。
低头看着他安详沉睡的脸,泪满眼眶。
转角再走十米就到家了,洛川牵着妹妹的手。
突然,洛笙挣脱洛川,往后跑。
洛川跟在后面,她在休闲操场停了下来,昂头看着对面的那栋高楼。
“你爱我么?”
洛笙突然转过头来,迎着跑过来的洛川。
洛川措手不及,差点迎面撞上洛笙。
彼时,两人靠得极近。
鼻尖相触,呼吸可闻。
“你爱我么?”洛笙又问了一遍。
洛川沉默了一会,很坚定的回答。
“爱,胜过爱自己!”
洛笙拉着洛川的手,嫣然一笑道:“证明给我看!”
洛川不知道妹妹要做什么,但是此刻心中却一片坦然,
脸上带着会心的笑容。
洛笙拉着哥哥,跑到楼顶,两个人并肩站到边缘。
下面是芸芸众生,浑浑噩噩。
下面是死地,从这里跳下去!
“你愿为我死么?”
洛笙松开了手,两人之间靠的极近,却凭生出一股距离感。
洛川怅然一笑,拉过洛笙的手,把洛笙抱到了怀里。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至今后,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好好的孝敬父母,好好的找个男朋友,嫁人,做最美丽的新娘,相夫教子,一生圆满!”
洛川说的极慢,生怕那一个字说的不清晰,每一句,听在洛笙心里,犹如针扎,本应激射的血液化作泪水,越来越汹涌的喷薄而出。
洛川抱着妹妹,转过声,背对着外沿。
用力将洛笙推开,自己却向后倒去。
洛笙瘫坐在水泥地面,眼泪模糊了视线,周遭世界,只有洛川那一个慢慢下落的影子,
泣不成声!
“啊!”
洛川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呼痛的声音。
不是洛笙,不由的睁开了闭着的眼睛。
是蔡汉东!妈妈的好朋友。
“你还笑得出来!”
蔡汉东左手抓着楼沿的水泥,右手紧拽着洛川的左手。
“笙儿呢?”
洛川问。
“先上来再说!”
蔡汉东的脸有点扭曲,虽然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但是要单手拉上来,还是很吃力。
蔡汉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洛川拉了上来,洛笙哭着扑上去,趴在洛川的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口中不断道:“原谅我,原谅我!”
“喂,我说你们两个,没事别玩这么危险的游戏,我都被你们吓死了!”蔡汉东后仰着坐在地上,喘着气。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洛笙回道。
“蔡叔叔,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爸爸妈妈!”
洛川注视着蔡汉生的眼睛,恳求道。
“我明白!不过没有下次了哦!”
蔡汉生也歇息好了,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道:“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家!”
蔡汉生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下那一对兄妹,妹妹伏在哥哥怀里,哥哥低着头轻轻的抚弄着妹妹的秀发。越看越觉的怪异,甩甩头不再往深处想,下了楼。
短暂的甜蜜
两人牵着手,走到刚刚转角处。
洛川停了下来。
“笙儿!”
他松开了她的手。
“我们还是兄妹!”
洛笙低着头,听到他说出这句话,顿时眼眶湿润。
“是了,是了,那个爱我的洛川已经堕楼死了!”
洛川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劝解道:“不,不是这样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怎么误解了,你说!”
洛笙有点失控了,声音不由得提高。
洛川拉着洛笙的手,想要强势的把她抱进怀里。
洛笙狠狠的一甩他伸过来的手。
“你说我们是兄妹,你见过那家的兄妹像我们这样亲密的!”
她的声音哽咽,很大。
“好笙儿,你真误解我了。”
洛川轻轻的拉起笙儿的手,道:“我们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徒然招来闲话,而且爸爸妈妈也会被人指指点点,你懂么?”
“恩!”
“我们的关系只能我们两个知道,而且只能私下里,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一番解释之后,洛笙知道自己刚刚误解了哥哥的意思。
不由得用另外一只手拉着洛川的衣角,撒娇道:“哥哥,是笙儿不好!”
“不,笙儿最好了!”
“我们回家吧,就像一对正常的兄妹!”
“恩!”
此时的洛笙显的无比的乖巧。
低着头,和洛川并肩走到家门口。
一如往常,敲门,跟爸爸妈妈问好。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在餐桌旁。
洛振东看着这一双儿女,都低着头自顾自的对付着自己的食物。
气氛安静的有点奇怪。
“你们今天逃课了?”
洛振东问。
“恩!”洛笙轻声回应。
“妹妹今天不舒服,我带她去看医生了!”洛川解释。
说完,两兄妹默契的转头看了对方一眼。
“哦,是这样!”洛振东看着他们的神情,似高深莫测地叹道。
“还能怎么样?我都说了,川儿和笙儿最听话了,怎么可能无故逃课!一定是有事的!”
妈妈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来,边走边说。
“你呀,别把你的职业病带到家里来!”
妈妈开始数落起爸爸。
“我只是这么一说嘛!”
“说也不可以!”
“好老婆,饶了相公吧!相公知错了!”
妈妈见爸爸讨饶,宽宏大度地笑着,道:“好,这一回就饶了你!”
两兄妹见父母结婚这么久,还能这样打情骂俏,大感有趣,同时心中又泛起憧憬的情愫,两人相视浅浅一笑,接着低头各自对付自己的晚餐。
这时,洛振东的手机突然响了。
洛振东摸出手机,神情凝重,边讲电话边走进房间,拿了衣服,就要出门。
“这么晚,那么急?”妈妈在饭桌前,有点小小的不快。
“局里最近有件大案子!”
“忙的就连在家里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哎,我是警察!”洛振东叹了口气,穿着衣服就要出门。
“等等!”
妈妈放下筷子,走进房间,拿出一双新的保暖鞋。
道:“天冷,穿这个吧!”
说着已经蹲下去,帮洛振东换鞋。
“你呀熬夜少抽点烟!早点办完事,早点回来!”
一番嘱咐,把爸爸送出了门。
饭后,洛川和洛笙乖巧的帮着妈妈收拾餐桌。
电话响起,妈妈交代了下洗碗的时候千万要洗干净了,便去接电话。
兄妹俩,一个端了碗去厨房,一个清洁着餐桌。
电话是蔡汉东打过来的,蔡汉东是妈妈大学时代的朋友,是B市大学教师,同时又是B市有名的律师。
“是振东么?”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点急。
“我是素云!”
“哦,素云啊,振东呢?”
“他出去忙工作了,有什么事么,等他回来我让他打给你!”
“这样!”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好像是有事情要说,但是又在犹豫要不要说。
“汉东,是不是有事呀!跟我说也是一样的。”素云以为蔡汉东有什么事情需要洛振东帮忙。
这么多年来,蔡汉东一直是一个人独居,四十多岁了,还一直未婚。
“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