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花儿都在争奇斗艳。有一棵小苹果树,它仅有的一枝嫩枝上结满了极精巧的粉红色的花骨朵,年轻的伯爵夫人说那苹果枝是最美丽的一枝,于是枝子被折了下来,她把它拿在手里,用自己的绸遮阳伞为它遮阳,走进伯爵府去了。府里有高大的厅堂和华丽的房间。洁白的窗帘在窗子旁飘动,美丽的花儿插在水晶瓶里,苹果枝插在其中的一个里,旁边有几枝清新、浅色的山毛榉枝子,令人心旷神怡。
走进屋子的人们按各自不同身份表示他们的羡慕之情。不久,苹果枝明白了,人和植物一样,是有区别的:“有的供人观赏,有的有实际作用,有一些则是多余的。”它正好被放在窗子近旁,既可以看到花园,也可以望见田野。因此它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花,感觉到它们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真是有区别啊!要是这些没人瞧得起的花草和我们一样有感觉的话,它们一定会感到非常不幸。”
苹果枝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一种在田野里大量生长着的蒲公英的花,它们太普通了,像杂草一样到处长着。
“可怜的花草啊!”苹果枝说,“你变成今天这个样,你们这么平凡,不过也不能怪你们,但是对花草树木来说,就应该有区别!”
“区别?”阳光嘲笑着,亲吻着盛开着花儿的苹果枝,可是它也吻了田野里那些蒲公英。苹果枝没想到过上帝对所有东西的无尽的爱心;它从来也没有想到过有多少美和善可能被掩盖但却未被遗忘。
阳光则很清楚:“你目光太浅,你认为最可怜的是什么?”
“蒲公英,”苹果枝说,“它们永远不被扎成花束,它们被随意践踏,它们都是些野草!我没有成为它们当中的一株,真是幸运。”
田野那边来了一大群孩子,有几个小的还要别的孩子抱着。他们笑啊,跳啊,把黄花摘了下来,天真甜蜜地吻着它们。大孩子把花儿扎成花链,套在项颈上、肩上、腰上、胸前和头上。最大的几个孩子则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刚结籽的蒲公英摘下,把它放在嘴前要一口气把它全吹散。祖母答应过,谁能做得到,过年前他便可以得到新衣服。
“瞧见了吗?”阳光说,“你瞧见它的美和力量了吗?”
“看见了,但它对孩子们才起作用。”苹果枝子说。
一位老妇人来到了田野里,用刀插进花根的周围把它挖起。有一些根她要拿去煮咖啡,其余的她要拿去卖给药店老板做药。
“可是美更重要,”苹果枝说,“花草树木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于是阳光讲了上帝对整个世界的无尽的爱,讲述在时间上、在永恒性上对所有生命的公平分配。苹果枝说:“这是你的观点。”
这时年轻伯爵夫人来了。她拿着一朵花,有三四片大叶子挡住了这东西,不让大风小风吹伤了它。它小心翼翼地被人捧着,苹果花可从来没有被入那么捧过。几片大叶子被取开了,人们看见了那黄花,那没有人瞧得起的蒲公英。她小心地摘下来的就是它,妥善周到地捧着,不让它头顶上的绒毛被风吹落。她很欣赏它的秀丽的形态,它的透明性,它的特殊构成,它被风吹散时的美。
“瞧,多美啊!”她说,“我要把它和苹果枝一起画下来。大家都觉得苹果枝无比地美好,可是这朵小花也从上帝那里得到了可爱的形状,虽然有区别,但它们都同是王国里的美孩子。”
阳光亲吻了蒲公英,也亲吻了开满了花的苹果枝。苹果枝的花瓣似乎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