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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坚定的锡兵

从前,有二十五个锡兵兄弟,他们是同一把旧锡匙浇出来的。人人肩上扛着枪,脸对着正前方,制服也非常好看。他们躺在里面的那个盒子盖被揭开时,一个小男孩喊了声:“锡兵。”这是他的生日礼物。锡兵都是一个模样,只有一个有一点不同,他只有一条腿,由于浇他时锡不够用了;但他用一只腿站着同样稳当。

小男孩还有许多别的玩具,最惹眼的是一座纸做的宫殿。外面有一小块镜子。蜡做成的天鹅在上面游着,镜面上映着它们的倒影。显得非常可爱,但最可爱的是站在宫门口的一位姑娘,她是一位舞蹈家,她的一条腿高高地抬起,高得连那个独腿锡兵都看不见了,还以为她跟自己一样呢。

“她做我的妻子不错,”他想,“我要想办法认识她!”于是他远远地躺到了一个鼻烟盒子后面,这样他可以看到那位高贵的妇人。

晚上,屋子里的人都上床休息时,玩具们开始做起游戏来。他们探亲访友、打仗、举行舞会。胡桃夹子翻着跟斗,石笔在石板上乱画,热闹极了。金丝雀儿也与大家交谈起来。在原地不动的只有那个锡兵和那位小舞蹈家。她直挺挺地用足尖站着,他同样稳定地用一只脚站着,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时钟敲了十二下,鼻烟盒的盖开了,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小魔法师,精巧极了。

“锡兵!”魔法师说,“你那双眼睛规矩点好不好!”

锡兵则装作没听见。

“哼,明天有你受的!”魔法师说。

早上,孩子们把这个锡兵移到了窗子边上,或许是魔法师作法,也许是穿堂风的缘故,窗子被风吹开了,锡兵从三层楼落了下去,狠狠地摔了下来。

女佣人和那个小孩立刻下楼寻找他,差一点他们就踩着他了,但还是没有看见他。开始下雨了,雨点越来越急,好一阵瓢泼大雨。大雨过后,两个在街上游荡的男孩走了过来。

“你瞧!”一个男孩说,“这儿有一个锡兵!让他坐船漂游去!”

他们叠了一只纸船,把锡兵放到里面,他便顺着水沟漂了下去。沟里波涛汹涌,水流湍急。纸船忽上忽下地波动着,不时被水冲得打转转,锡兵头晕眼花,但他仍很坚定,两眼朝前直望,枪扛在肩上。

突然,小船流人路旁一条阴沟里,里面漆黑一片。“我现在到哪儿了?”他想,“这肯定是魔法师干的!”

忽然一只老鼠跑来了,他就住在这条阴沟里。

“你有通行证吗?”老鼠问,“把通行证拿出来!”

但锡兵一动也不动,把枪握得更紧了。小船冲了过去,老鼠在后面追,他大叫:“拦住他!他还没有交验通行证!”

水流越来越急,在阴沟尽头,纸船一下子歪到一条大运河里。小船冲了出去,可怜的锡兵尽力一动不动地站着。小船打了三、四个转,水一直浸到了船边,就要沉了。锡兵站在齐脖子的深水中,船越沉越深,纸也慢慢地被水泡软。纸完全被水泡烂了,就在锡兵翻到水里的一霎间,他被一条大鱼吞到了肚里。但锡兵依然十分坚定,他躺着,肩上还扛着他的枪。

后来鱼被捕住了,被送到市场上卖掉,最后来到厨房,厨娘用一把大刀剖开了它。她把它拿进屋子里,让大家看。他们把他放在桌子上。天啊!世上竟会有这样的怪事!锡兵又回到了他原先住过的那间屋子。他看见了那可爱的小舞蹈女郎,她依旧用一只脚站着,另外一只脚高高地翘在空中,显得很坚定。这让锡兵十分感动,几乎要流出眼泪来了。

突然,一个小孩把锡兵丢到火炉子里去了,这肯定是受了鼻烟盒子里的那个魔法师挑唆。

锡兵浑身上下被照得透亮,他觉得热得可怕极了。他看着那位小姑娘,她也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在融化,但依然坚定地站着。突然,一阵风吹来,她像一个精灵一样,径直飞进了火炉,飞到锡兵身旁,化为一道火焰,消失了。锡兵也融化成了一个小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