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小太监有此一言,孙祥用便开口言语道:“如此一来,本总管就放心。宫里头的势力盘根错节的,别忘记了曹公公对着咱们这边可是虎视眈眈的,若是捅出了一个篓子给曹吉祥知道,只怕本总管都没法子救你。回宫之后你可要好自为之。”
小太监赶忙接口应答道:“孙总管的金玉良言,小的一定谨记在心里头,绝不敢丝毫有些忘却了,等到没有人的时候,便翻覆念诵,以免忘记。”
听得小太监有此一说,孙祥用被他逗乐了,便开口言语道:“这倒是不必,不过是一两句忠告而已,不过忠言逆耳利于行,本公公此番肯如此跟你说话,也是觉得你是难得的可造之材,无论是机变和性情,本公公都还瞧得上眼,若是本公公不在了,皇上跟前还少不得有你这般的人物接班本公公才会放心。所以小子你可不要辜负了本公公的一番良苦用心呐。”
见孙祥用有此一言,小太监便接口言语道:“孙总管放心,日后只要孙总管吩咐,无论何等的事体,小的都会用心去做。不够孙总管必得永年,小子一定也要想侍奉至亲一般的好好的侍奉孙总管。”
孙祥用闻言微微点头说道:“也罢,你心里头有这般的想法,孙某也是可告安慰。不管如此,此番回宫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少说多思,切勿鲁莽,免得便曹吉祥捉住了痛脚,那可有的忙了。”
“孙总管请放心便是。”小太监开口言语道。
两人说了这一阵子的话之后,孙祥用便带着这名太监一道从角门西华门入了宫,回到了宫里头。
回宫之后,孙祥用打发了小太监先回去安歇,自个便去见朱祁镇禀告道石亨府邸一行之事。
朱祁镇白日里头听得徐有贞揭开了石亨的情弊,发了一通火之后,心下颇有些积郁。
眼见孙晓归来之后,朱祁镇先让伺候在跟前的太监宫女们统统下去,随后便开口对着孙晓言语道:“孙祥用,你回来了,石亨那边如何?”
孙祥用一进入殿内便行礼如仪的跟朱祁镇请了一个长安,跪在地上随即开口对着朱祁镇开口言语道:“圣上,石亨倒也没有辩诬,看来事情真如徐有贞所言,石亨确实是送过十万两的银子到了徐有贞的府上。”
朱祁镇闻得此言,便冷哼了一句道:“石亨行贿之事朕倒是不大忧心,朕忧心的是石亨居然敢悖逆朕的意思。”
听得朱祁镇有此一言,孙祥用便接口应答道:“圣上明鉴万里,就凭这一点,石亨也是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不错,正是这话。照说这石亨便是朕提拔起来的,若不是朕给他信任,给他兵权,他石亨一介武夫,何以等够立下大功,官居如此高位。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人,眼下居然有些不听朕的话了,想起此事来,朕心里头便觉得有些寒心。如此说来,满朝文武,还有几个人朕可以倚靠信赖。”朱祁镇颇为忧心忡忡的开口言语道。
听得朱祁镇有此一言,孙祥用便开口言语道:“皇上所言甚是,若是石亨悖逆圣意之罪,已然是罪无可恕。不够从眼下的局势看来,皇上还不能以此来收拾石亨。”
听得孙祥用有此一言,朱祁镇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口言语道:“孙祥用,你的这番话用意深远,不如细细跟朕说上一说,究竟为何不能罢黜了石亨。”
孙祥用是朱祁镇在宫里头的心腹之人,朱祁镇外事不决的时候,有时候便要听听他的主意,眼下听得孙祥用抛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朱祁镇自然是很是奇怪,便出口询问底细。
听的孙祥用有此一言,简怀箴便开口言语道:“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边关不平靖,尚且需要不少的武将镇守。皇上也应当记得朝中武将大半是出于石亨的帐下,若是圣上眼下罢黜了石亨,只怕会引起边关震动,如此一来,外夷便会生出吞噬之心,对我朝廷大为不利。”
朱祁镇闻言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对着孙祥用开口言语道:“孙祥用所言一点不差,朕也不是没有想到此事,只是石亨此番的做法简直没有将朕放在眼里。先时还屡屡要挟朕给他的那一干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裂土分茅,朕颇有情面都应承了下来,没有想到后来却毫无人臣之礼。”
孙祥用听得朱祁镇有此一言,便开口应声答道:“圣上,石亨不是不可治,只是目下尚且不是如此。”
听了孙祥用有此一言,朱祁镇便沉吟了半晌之后,方才徐徐开口言语道:“若是如此,何时可治石亨?”
朱祁镇有此一言,孙祥用自是不敢自作主张,便对着朱祁镇开口言语道:“此事需的圣心独断,绝不是臣下可以进言。不过从眼下看来,对付石亨时机尚未成熟。”
朱祁镇闻得此言,便张口说道:“此话倒也不错,大乱戡平未久,目下还是以平稳为先。”
孙祥用闻听朱祁镇这般说法,心里头已然明白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已然打动了朱祁镇,令他改变态度。
天心既回,孙祥用便接口说道:“圣上,今日奴才口。含天宪到石亨府上宣旨,石亨倒是极为配合,也有悔改之心,圣上不妨先给他一个机会,一来以安其心,二来还可以藉此维持边庭,固若磐石。”
朱祁镇闻得此言,便对着孙祥用开口言语道:“皇上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此事便是如此。古人言攘外必先安内,何况目下四夷虎视眈眈,能少一分事是一分。”
听得孙祥用有此说法,朱祁镇已然接受的他的劝诫,朱祁镇先前被外夷俘获,其间吃了不少的苦头。心里头对于边庭之事还是极为重视的,虽说于谦死后,外夷闻悉消息之后又有从新染指之意,不过幸而于谦训练出的兵将犹在,尚且可以撑持。
要是因为石亨一事,使得外夷得以长驱直入,实在划不来。
朱祁镇心生此念之后,便全盘接受的孙祥用的看法。
接着转口有问了问石亨的应当情形,总算是差强人意,朱祁镇对于石亨怒气和发泄的差不多了,也就就此作罢了。
时间有倏忽过去了几日,石亨被罚之事便在朝廷中传扬的沸沸扬扬的。
李贤藉此机会,便暗暗的派人使一百两银子买通李克麟所在牢狱的一个牢头,让牢头将此事有意无意见跟李克麟说明一下。
牢头凭空得了一百两银子,见对方所托之事又是这般的轻而易举,自然应允了下来。
那日牢头提着牢饭来找李克麟。
在李克麟接过牢饭的时候,牢头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声:“李公子,外间有个消息你可曾听说。”
李克麟闻得牢头有此一言,不由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牢头便接口言语道:“不瞒公子说,那是跟石亨大人有关。”
听得牢头这般说来,李克麟便极为紧张的张口追问道:“牢头大哥,你行行好,快把消息告诉我。”
牢头闻言便点了点头说道:“听同僚说,前几天石亨大人被皇上传旨申斥,并罚他俸禄一年,命他在家中思过一月。”
李克麟更是紧张,慌忙开口言语道:“不过的,石亨大人不是圣眷正隆么?”
牢头便应声答道:“圣眷正隆,那是哪年的老黄历了,悄悄跟你说吧。石亨大人为了你的事情送了十万两银子给徐有贞大人,希望徐大人可以高抬贵手,放你一条生路。结果徐有贞大人觉得此事不妥,就把石大人行贿的十万两交给了皇上,不料皇上龙颜大怒,就传旨申斥石大人,并罚他俸禄一年,命他在家中思过一月,就连御赐忠国公的封号都被褫夺了。而徐有贞大人得到皇上嘉奖,皇上钦赐免死金牌一块,并将她上交上来的十万两银子用于赈灾,眼下都是明旨发布了。”
李克麟闻言心中大震,一不留神只听得哐当一声,手中的瓷碗掉落到了硬地上,摔成了几瓣。
牢头没有想到李克麟的反应这般大,便说了一句道:“李公子,你如何这般不小心。嗨,看来你的霉运当真要来了。”
说罢这话,牢头便离开了。
李克麟心下极为悲凉,他丝毫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原本李克麟以为有石亨在后头撑腰,自己只要在牢房里头呆上几日便可出来。
可是事到如今,皇上丝毫要重办自己。
行贿一事既然败露,皇上龙颜大怒,还将石亨的申斥一顿,并罚他俸禄一年,命他在家中面壁思过一个月,皇帝的心思已然很清楚的败露出来了。
皇上不想要石亨参与到搭救外甥的事情上来。
如此说了皇上欲要派人砍掉自己的脑袋。
心里头想到了这个可怕的念头,李克麟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李克麟本来就是才具平平,能够得以分茅裂土,得以出任方面,都是石亨在皇上跟前说了好话。
可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已然到了极为不妙的境地。
李克麟心里头只觉得皇上如此做法,分明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夫哀莫大于心死,李克麟心念及此,已然有了想要自尽的念头。
李克麟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手中刚好有个金扳指。
说起来这个金扳指还是少年时候练习骑射的时候石亨给自己的,可是李克麟想到石亨已然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已然不能救自己脱团了。
毕竟皇帝是一国之君,大臣就算是想要抗命也没有法子改变皇上的心意。
李克麟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之后,他心里头觉得此生已然没有法子再活下去了。就算活下去,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
心下有了这般念想之后,李克麟取下了手中的金扳指,一口吞了下去……李克麟的死讯很快便传到了石亨的府邸之中,石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呆立了半晌,而后唯有默然的令人将这个消息飞马告知远在庵堂里头的姐姐。
石敏得知了消息之后,顿时就昏了过去。
丫鬟们七手八脚的将石敏救醒,石敏开口便说道:“快备车去京师。”
等到石敏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石府邸之后,便来见面壁思过的石亨。
“麟儿果真出事了?”见面第一句话石敏便脱口问道。
“外甥他已经走了。”石亨自是不能相瞒。
“麟儿他是怎么死的?”
“据牢房里头的人说是吞金自杀。”
从石亨口中再度验证了这个消息之后,石敏便哭天抢地了起来。
“我的麟儿啊。”石敏哭的极为悲恸。
石亨赶忙从旁相劝,希望她能够节哀顺变。
可是不曾想石敏哭了一阵之后便昏了过去。
石亨赶忙上前探视,只见石敏一动不动的,似乎是昏死了过去,石亨见得这般模样,慌忙上前探视。
一趟鼻息,气息全无,石亨就这么个姐姐,便有些慌了神。
赶忙下令府中之人去找大夫过来。
石亨命人相召,那些个大夫医士自然不敢怠慢,很快便随着石府的家人过来了。
过来之后,石亨便命大夫诊治他姐姐。
请来的大夫自然是京师里头有数的名医,给石敏把完了脉之后,便对着石亨开口言语道:“石大人,不瞒你说,令姐是中了风,这种风症药石无效,只得静养,以期能够吉人天相,得以康复。”
听得大夫有此一言,石亨便接口言语道:“大夫,我姐姐好好的如何会一下子中了风,你莫非是瞎说不成。你若是信口开河,延误了我姐姐的病情,日后石亨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石亨有此威胁,这名大夫自然接口说道:“石大人,事情绝不是这般,小人虽说算不得是过手,不过这京师里头于医道而言,只怕还没有人能够出乎其右的。不管情形如何,令姐的症状是中风无疑,若是石大人信不过卑下的医术,不妨另请高明。令姐是急忧攻心,才患此风症。”
石亨听得此言,不得不张口言语道:“既然如此也罢,今日就信你一次。不够药总是要开一些的吧。”
听得石亨有此言说,大夫自然不敢回绝,便恭敬的对着石亨张口说道:“是,石大人,小人可以写出一方药剂来,另外在开出一些固本培元的单子来,从目下的情形而来,事情似无不可。”
石亨闻言便连声说道:“那好,那好,快快去开来我看。”
听得石亨有此吩咐,这名大夫便张口言语道:“石大人既有所命,小人便先去开药方去了。”
石亨点点头说道:“快去开方子去吧。”
大夫依言退下去开方子去了。
石亨年少时和她姐姐最厚,后来爱屋及乌,对外甥李克麟也是极为喜欢。
夺门之变之后,石亨几次三番的在朱祁镇面前给外甥李克麟请功,总算给李克麟求得了一个封疆大吏的官位,得以出镇方面,那便是河南巡抚。
只是石亨不曾料到的是,才具平平的外甥李克麟在履新河南巡抚之位之后,便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蝗灾,素来没有料理大政的经验的李克麟自然毫无办法,束手无策。
除此之外,李克麟还想保持政声,便自作主张的对着朝廷隐瞒了大灾之事,实在向朝廷所上的折子上前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言辞,表示此番河南蝗灾并不厉害。
可是事情终究是出乎了李克麟的意料之外,李克麟虽然跟朝廷瞒报了灾情,不过灾民却因为无法存活下去,不得不流离道路,四处投亲靠友。
当然,富庶的京师是灾民觅食的一个地方。
越来越多的灾民到了将士之后,便引出了一系列的事件,最后惹得朱祁镇都知道了。
情势发展了如今的这等局面,石亨心里头明白自己也是有些责任的。
若不是自己当年非要扶持这个外甥出镇方面,说不定李克麟还能安安乐乐的他的官。
可是事已至此,死者已矣,终究是没有法子改变的。
出了这般的事情之后,石亨虽是在心里头极为懊悔,不过却也丝毫没有法子改变什么。
今日石敏到自己府中追问此事,石亨都有些无以回答。
石亨心下也是懊丧不已。
大夫很快便将药方开了出来,石亨府中的仆从自是不敢怠慢,很快便将药方送呈到石亨跟前让他过目。
石亨细细的看过一遍药方,都是些温补的药,看情形也非虎狼之剂,自是点头许可。
随后石亨便命府中的奴仆按着大夫开出的方子去抓药。
石亨有命,府中的奴仆自是不敢怠慢,一叠声的应和着便去抓药去了。
石亨见奴仆走后,便宣见方才的那名大夫,细细的跟他请教此间需要注意的事项。
大夫见石亨这般前倨后恭的表现,心下虽有些不满,不过石亨毕竟是朝廷的重臣,实在是得罪不起。
再说医家有割股心,石亨的姐姐如今中了风,大夫也不能过于计较。
大夫便对着石亨言说道:“石大人,令姐的中风之症须得在密室珍慑静养,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这等事体至为重要。”
听得医生有此一言,石亨便对着这名大夫拱手做礼道:“说的也是,那就有劳大夫每日来我宅中一次,照料此事。”
大夫见石亨有此举动,心下也觉得石亨作为朝廷的一品大员能够有此举动也算是不差,便应允了下来。
“大人这般说法就进外了,医治病人自是我辈中人的本分之事。”大夫对着石亨开口言语道。
等大夫应允了此事之后,石亨便开口言语道:“大夫,此事烦劳费心了。”
听石亨有此言语,这名大夫也变拱手作礼道:“石大人放心便是,此事卑下省的。”
说罢这番话之后,大夫便将如何措置的事体跟石亨言说了一遍。
石亨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