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堡
千虫山庄,大厅。
“……神秘失踪了八个少女?一定是采花大盗……”
“不是?有冤魂出没?喝血吃了?”
“也不是?某魔头的滋阴采阳练功大法?”
“啊?还不是?那可奇怪了,师父……您这次一定要派我去?我是十三……”
“师父,这件事包在我三十五身上……”
“师父,我我我,七十六,一次没出去任务过,您这次一定要考验我……”
“咳,咳,咳,由于这次比较凶险,为师建议还是十七出马吧!如果谁有异议,先把十七打败了之后再来开口……”
众人,切!
十七不敌众人眼里愤怒夹杂着威胁的目光,会意地低下头道,“师父,徒儿这次对付蜈蚣精启用六芒星阵被反噬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实力大不如以前了……”
大厅最上面坐着得青衣老者,沉吟了片刻,道,“恩,六芒星阵反噬非常人能受,是为师没有考虑周全,十七你好好休息吧,那么,这次的任务……”
话音一落,巡视全场。
对上一双双饱含期待的眼睛……明亮,激情,狂热,兴奋!
“老办法!比武招标!”
全场欢呼,拍马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师父万岁,就如如来老祖万寿无疆……”
“师父英明,堪比上下五千年历朝历代最丰功伟绩的皇帝,不,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师父智慧,神人妖魔精灵界,无人可匹敌啊……”
“师父你就像那红太阳,照耀着我们茁壮成长,指引我们妖魔的方向……可歌可泣啊……”
莫家祖训,生男不生女。
在这种严重重男轻女思想中,我健康聪明快乐的成长到十六岁,归结于我有一个慈爱的爹,我爹莫员外是莫家堡一带十里八乡里的大善人,这次莫家堡抓色魔的钱也由我们莫家出。
清晨,莫家堡一带,雾霁绵绵。
又是一个这样的破天气,我恨恨地朝池塘里的扔了一块小石子,石子连飞了三个水漂,不见了踪影。
转身,身后跟了一大串的守卫。
见我转过身去,守卫们立即左顾右盼装作望天状。
池塘那边飞来一片绿云,是丫头小翠,“小姐,小姐……”
我心下一紧,“什么事情?难道又有人来报,女儿失踪了?”
小翠摆摆手,笑道,“小姐,不用紧张,老爷已经给各家各户都发了避邪符,并且警示过了,家中有女儿的一律躲藏起来,等千虫山庄的法师来清理了色魔才能出门走动,所以,近段时间内,基本上没有来报恶讯的了。”
我稍微安下心,想到那可恶的色魔,又不禁捏紧了拳头,莫家管理这块地方已经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出过这样可怕的事情,现在在爹爹的手里出了事,害爹爹每天早起都要跪在祖宗伺堂里谢罪,一跪就是一个时辰,连带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
还有,身后这群庞大的跟屁虫队伍……
唉,谁让我也正二八花季年华呢,色魔的头号种子人选。
时不济我啊!
“小姐,老爷传话,问游园活动结束了没有?今天是最后一个日期了,不能拖了,行李都打点好了,姨奶奶那边也派人来接了,小姐,您还是依了老爷去外边避避吧?小丫头我虽然什么也不懂,好歹也知道,百事孝为先,莫家就您一个独女,夫人又去得早,万一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爷已近晚年,那个凄凉……”
看她滔滔之势,我立即制止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如果我是男儿身就好了,就可以帮助爹爹斩妖除魔……
我要变身,变身,变变变……
莫家伺堂,我很少去,因我讨厌正中央的几个大字,生男不生女!
那群死去的老头真是可恶,什么破思想……
正纳闷中,只觉得头顶上,有一团黑影闪过,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被身后轻功高强的守卫拉到一边,然后,我顺手推出一掌,排山倒海!
那从天而降的黑影就被打入池塘。
嘭!
巨大的水花,溅起来。
众人,抬首望过去。
短暂的沉默期过了之后,一个人头冒了出来。
头上顶着几根水草,满脸的污泥,根本分不清鼻子和眼睛,只见那人头愤怒的吼道,“那个王八蛋竟敢对本大师如此无礼?”
我扑哧一下,郁闷了这么多天,终于遇上一件好笑的事情,于是,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愤怒的目光渐渐对准了我……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莫家后花园,一片其乐融融。
草包男
右上首坐的那个男子。
剑眉星目,凛冽的眼神,当然还有一丝狡猾。棱角分明的五官,俊朗斯文的外表,一身仙风道骨的白色袍子,却感觉不到修行者淡泊得气势,此时,他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哼!笑什么笑,长得帅有P用啊!武功都不会,武功不会就算了,作为一个法师,连飞行术都不会,草包!
对,这个人模人样的草包就是被我排山倒海到池塘里的那个人……
自从他把愤怒的目光对准我之后,我们俩就成了敌人关系。
“莫雪——”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来。
我看向左上首的穿缎锦蓝外衣的老者,恭敬地回答,“在,爹爹。”
“小女玩劣,虫师大人莫要见怪……”老者陪笑脸道,“莫雪给虫师大人敬茶——”
我不情愿地端茶上前,小声地嘀咕道,“都说千虫山庄的人多厉害多厉害的,你连个飞行术都成问题,还敢来捉妖,是来被妖捉的吧?草包男!”
说完,眼角一瞥,上首的草包男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僵掉,但是,眼角闪过的怒火却被我捕捉到了。
哈哈,我忍着笑成内伤的风险稳稳地把茶放在他的手上,耳边闪过他的一丝恨恨的声音,“野蛮女,本法师观你印堂发黑,恐近期有妖邪缠身啊!”
我野蛮女?
谁人不知莫家堡莫员外家的小姐莫雪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武功心法略有小得的超级大美女?
我,咬牙,怒目以视这个超级没水准的外加青光眼散光弱视的家伙。
你就吓唬我吧,诅咒我吧,一般情况下没用的草包就会来这一招。
他悠悠的品口茶,不以为意地笑道,“莫员外,见外了,我不会与小孩子计较的……”
小孩子?
我上下打量一下自己,虽然不像别的姑娘那样生得前凸后翘,有材有料的,但是我好歹也有十六岁了,加上练过武功,吃得好,睡得香,个头串串高,如果不是闹这该死的色魔,媒婆都应该一拔拔的上门了,到时候来个比武招亲,选个如意郞君什么的……
咳咳咳!
脸上一红,我都想些什么了?打住,大敌在前,得凝神静气。
“虫师大人海函,莫雪,还不谢过——”莫员外提高声音,我回过神,极不情愿地朝草包男福了福。
草包男居然大大方方地受下了,端着茶杯,悠闲自得。
“家师这次派我来贵地降妖除魔,莫员外,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千虫山庄的庄规,首先和雇主要讲明雇金问题……”
莫员外含笑点头,“这个请大师放心,贵庄大名远扬,收费标准高一点,我们都能接受……”
降妖除魔乃天道,居然还没有开始就谈钱?俗!超俗!简直就是法术界的败类,我鄙夷的望向草包男。
“严格地说,我们属于虫师,如果涉及其它领域的妖类,要加受其它费用,收费标准按怪物的等级来收,越是强大的妖类……”草包男不以为耻的继续侃侃而道。
“明白,明白。”莫员外应承。
当初有人目击到女儿被妖物摄走的时候,看见过多足动物的影子,就近请了一些道士法师什么的,皆神秘失踪。不得已高薪去请千虫山庄的人。
不过,就凭这个草包男,我斜眼再打量他一番,能行吗?
说不定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莫员外是个明理人,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草包男放下茶杯,“我来的时候观察到莫家堡前山有人布了奇怪的阵形,前山是罕见的喜阵龙抬头,后山是恶阵凤煞尾,这一喜一煞,相互克制,想必,是一座天然的皇家墓陵……”
莫员外听后,脸上微微有点变色,“墓陵?难道跟失踪的少女有关系吗?”
我奇怪地望了望爹爹,上几次来得几个法师也好像提起过墓陵,每次爹爹听到这两个字就脸色发白,看着我的目光就越来越复杂……
“也不一定有绝对的联系,但是,这喜煞阵千年难得一遇,我还是听家师提起过,如果喜煞阵被人破坏,或者年久失修,变成煞喜阵的话,恐怕,这方圆百里生灵荼汰啊!”草包男正儿八经地语调。
紧接着,草包男话锋一转,“所以说,这个费用方面……”
莫员外擦一把头上的汗,心落了落。“大师尽管开口,我莫家祖宗有德,给我们后世留下产业良地几十里,费用方面敬请放心……”
原来还是想方设法要钱!
草包男的形象在我的心中一落再落,直跌到零点以下……
再看向爹爹,他的脸上似乎有失望闪过,还有说不出来的悲伤。
这时候,小翠在门外报,“老爷,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莫员外一听,身体一怔,随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着对我说,“莫雪,这次去你姨妈家暂住,要听话,不要像在家里这样没规没矩的,好了,去吧。”
“是,爹爹保重,女儿告退。”爹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走时,我狠狠地剜了一眼草包男。
这几天一直拖时间不愿离家,心里面是有个想头的,盼望大名鼎鼎的千虫山庄的人来除妖,人到妖除,我就不用出去避难了。
现在,盼来了这个草包男,简直是万念俱灰。
唉,还是走吧!
草包男,我恨你!
路上遇险
马车一路颠簸,是中午时分上得车,行到傍晚,已经驶出了很远的路,车夫告诉我们,只要翻过前面一座山,就可以出莫家堡的范围了。
但是夜里行路不安全,所以,建议在山脚下一座客栈里落脚歇息一晚上。
莫家这次出动精良守卫二三十人,还有数十个法师,走一路撒一路的避邪圈纸,搞得整个队伍相当的压抑,知道的明白是莫家小姐外出避风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队丧葬队伍……
马车里里外外都是符咒,从守卫到丫环每个人都手持肩贴得符咒,一进客栈,法师们就开始现场作法,客栈到处飘着黄纸,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自从上了马车之后,隐约就听到一阵锣鼓敲打的声音,喜庆之乐绵绵不绝,我问其它人,均摇头表示没有听到。
难道被草包男气糊涂了,出现了幻听?
直到吃饭洗濑准备上床休息之时,我还问,“小翠,你真的没有听到什么?”
“小姐,你累了,休息一下,明早起来就好了,长途跋涉出远门,就要注意休息……”小翠安慰我,给我收拾好床帐,在地上的一角打起了地铺睡下。
想想也有道理,我是坐着马车不怎么觉得累,她们可都是走路,很辛苦,一躺在铺上就能睡着的,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她休息。
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
认床睡觉是我的一大毛病,这也是我不愿意出门的原因之一。
直到夜深人静还没有睡着。
熟悉的喜庆之乐又响起来了,仿佛从窗外传来,锣鼓宣天,各种小调欢快而又诡异。
我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如此清晰可闻,越来越近,绝不是幻听。
“小翠,小翠……快醒醒!小翠……”我下床去摇她,她仿佛死去了一般,怎么也摇不醒。
一个冰冰凉凉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吉时已到,新娘入轿。”
我转过头,窗口赫然一台鲜红的轿子,在月光下,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红……
恐惧中我慌不择路,夺门而出。
站在二楼的凭栏上大声呼救,“有没有人在?守卫!法师!店家!小二!有没有人在啊?”声音空旷而寂静,只有一楼掌柜处点着一盏值夜灯。
灯花忽闪忽闪。
一阵风过,客栈墙上贴满的黄纸,无火自行燃烧起来。
焦糊味,扑入我的鼻子。
这不是幻觉。
所有的人都仿佛被深度催眠了。
除了我一个。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夹杂着一丝不耐烦,“吉时已到,新娘入轿。”
“啊!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我想逃,可是身后似乎有一股吸力,把我拦腰吸起。
眼前突然一红,已经入了轿内。
就在入轿内的一霎那,我感觉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也随着我一起入了轿内。只是一晃眼的时间,好像是夜里某只被光线吸引的甲虫之类的。
一入轿,身上就多了一层红衣,如同新娘一般,我动手去解,却怎么脱不下来。
深深地恐惧感袭来,用劲全力去撬打轿门,轿门纹丝不动,一阵眩晕,轿子腾空而飞起来,轿帘上映两旁一起飞行的有两只巨大的蜈蚣精之类的妖物的影子。
突然想起那些失踪的少女时,就有人见过多足的妖物,我眼一黑,色魔!
一种又丑又臭又腥又色的怪物形象,跃然在脑海中。
没有骨气的,我,晕倒了。
古墓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乎乎的。
看不清楚东西,偶尔一片白光飘过,才能视物。
“喂?醒了?”旁边一个声音传来。
吓我一跳,我忍不住就尖叫起来,“啊——鬼,鬼……”
嘴巴立即被一双大手捂住了,我条件反射的就抓住那只手,一个小擒拿,往地上一摔,嘭!一个大物件被我摔了一个结实。
没了声音。
半响,那物件才呻吟起来。
“你!野蛮女!靠——腰都断了……哎哟……我是瞎了眼才急巴巴地赶来救你,你下次下手能不能轻点,这妖魔未降,我心愿未了,死也死得不甘心啊……”
草包男?
此时此地,遇上草包男,虽然说他是徒有虚名的虫师,但是好歹也顶个师名,退一万步来说,好歹也是个活人,同类啊!
“草包男,有没有怎么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妖怪,下手重了一点,谁让你鬼鬼崇崇地出现在我的身后……”我一把拉起他,在他的腰处,用独门的推打跌伤按摩法给他揉了一把。
他又没有了声音。
我正纳闷中,草包男艰难的发音了,“敢问,女侠师承何人?”
“我师父乃上界少林寺退役方丈,号称无敌金刚铁拳手,圆寂时把他一百八十年的功力都传给了我,说我日后需要……”我回答。
草包男悲愤道,“恭喜你,派上用场了,我的腰经过你一摔,现在一揉,已经断了……”
我拍下他,安慰道,“没事,我会接。”
一道定身符毫无偏差地朝我飞来。
“别!别靠近我,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草包男朝后挪退三尺。
不让我靠近算了,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啊,好心没好报,“对了,草包男,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在这里?”
隐约中看到草包男掏出几张符,朝自己的腰去贴去,半响功夫就站了起来,法术真是奇怪啊,符纸都能代替跌打损伤的膏药。
“早说了你印堂发黑,近期必会有妖邪缠身,所以,我化成飞虫跟踪你,好借你寻得妖怪,果然,大有收获!”草包男走近我,两指在我的眉间,划下一个结。
“你……”太过份了,居然拿我作诱誀,如果不是被定身,他现在肯定是趴下来了。
突然,眼前一亮,黑暗里的任何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一座建筑非常堂皇的墓陵,结构大气,四壁都用纯金打造而成,分成东西两个大殿,两殿内还各有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面积相当地大,地上到处是死人的白骨,一些白光一样的游魂四周飘荡着,我们处于西殿的一个死角处,殿中间有一顶鲜红的轿子。
跟我坐来的那顶一模一样。
“给你开了识妖眼,一会儿见了鬼怪别尖叫,这座墓陵煞气重,妖物们的修炼等级恐怕有上千年了,我又没有学会虫师派至高绝学群攻技能,如果被围攻……你自己先想个死法吧。”草包男边摘我的定身符边道。
我赶紧摇头,“我不想死。”
“你已经是半个死人了,你是被你老爹送给这座墓陵主人的新娘……只要进了墓陵,长久被这里的腐蚀阴气侵袭,你会变成僵尸,整天跳来跳去的,哦,听说僵尸改进走路方式了,但是本质上还是僵尸……”草包男无关痛痒的口气,像在聊天气问题。
“你胡说八道!我爹爹从小到大疼爱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听爹爹说起我们莫家真实的身份好像是什么世代墓陵守护人,只不过外人不知晓。
“护送你的队伍所有的人加起来是不是六十四个人?护送过程中是不是一路撒圈纸?车身四周是不是贴满了黄纸?你是不是一直听到喜乐锣鼓声?这就是标准的丧嫁!把活人嫁给死人……”
“你个草包男,你再胡说,我跟你拼命……我爹不会那样做的!”跳起来就要踢他,我跳了一半,在半空中静止了,定身符又贴到了我的身上。
“激动个什么?莫家祖训是什么?”
“生男不生女……”我脱口而出,“你是说?”
草包男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正是,你们莫家与这座墓陵有相当大的联系,你老爹对墓陵态度相当的奇怪,仿佛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或者简单的来说吧,你们莫家自祖上起就被下了诅咒,生男不生女,生女必需得丧嫁,估计你爹因为疼爱你,到期迟迟不嫁,所以才会引起妖物的愤怒,抓走了八名少女以示警告……”
我打心底泛起一丝寒冷。
想到爹爹离别时眼中的悲伤,难道是真的?
生男不生女。
难怪莫家多少年内都是男丁单传,据我所知,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女儿。
原来背负如此重的诅咒,我还以为是祖宗们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怪呢,可误会他们了。
到了我莫雪这里,我,莫雪一定要打破这个诅咒。
“草包男,我决定了。”
“什么?”
“我要拯救我们莫家,我要你帮我把这个墓陵的老窝一锅端了,把这里的妖怪全部消灭掉,要多少钱我都给……”把害怕和恐惧统统抛到一边去,勇敢和豪情一起升腾,心潮澎湃。
“行!除魔卫道是我法术中人的职责,只不过,你一定要好好地配合我,才能办到。”草包男爽快地答应,解了我的定身符。
到此,我和草包男正式化敌为友,我郑重地点头,“我配合。”
盗墓者的幽灵
“呃,草包男,你刚说你叫什么?”
“本虫师乃千虫山庄排名第三十五位得道弟子风无心……”
“哦,三十五,据说,你们庄一百多号弟子中只有一个是女的,所以,你们千虫山庄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患上了恋师妹僻?”
“想不到民间凡人如此关注我千虫山庄弟子的感情生活……”
“说那名叫初熏的师妹只对十七师兄有特别的感情,所以,十七师兄就成了你们庄的公敌,经常被你们群殴……”
“我们一群人经常被他殴……”草包男恨声道,紧接着口气放松,“好在我有个十分管用的业余爱好……”
“就是现在我在做的……”他向我扬了扬手中的专业刨具。
我们的身后,旖旎着一路的腐烂泥土和石块,这座墓陵分层次,我们目前处于是第一层,草包男当初趁接嫁的人通报的时间,把我从轿子里救出来的时候就是通过刨洞的方式,然后,在轿中用纸人做了一个假新娘。
纸人新娘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妖物发现。
所以,我得在他们发现之前离开。
在各个通道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下二层的方法,于是,某人掏出工具开工了。
“刨洞?”我惊诧道。
“你可别小看它,它是最有效最直接的逃跑方式之一,继续用力挖——”
我们俩人手一个,在这种单调重复的工作当中,我随便和他八卦着,调节这鬼气层层的气氛。
“野蛮女,你力气大,快点挖啊!一会儿被妖怪追了上来,连跑得地方也没有……”
“我又不是苦工……”
“好吧,你不用挖了,你回去当你的僵尸新娘……”
“谁说我不挖,我用力的挖……”我紧紧的握紧铲子,努力的挖。
“喂!你挖到我的脚了!”旁边一个抗议的声音响起来。
“活该!”我哼声道。谁让你拿我当苦力?
“唉,现在的后辈可真不讲道理……”幽幽的叹气的声音。
这个声音,凉凉的,不像是草包男的声音。
是谁?
我狐疑地抬头望去,一张皱巴巴地脸,出现在我的眼前,不,准确地说一团有如一张皱巴巴脸的白光。
我的心脏突跳,后退两步,“鬼,鬼……别过来!”
“小姑娘,你挖到我的脚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我的铲子下面一堆的白骨……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再看向草包男,憋得满脸通红,努力不使自己大笑出声,我白了他一眼,诅咒道,“小心得内伤!”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挖,看你们的工具很专业哦,一定挖得通,前面只剩下3米远了,当初我就是差了这三米,而葬身此地,一出洞就是二层的迷迢地,迷迢地有些千年老树根妖,一直左拐,不要走岔道,可入三层,这燕王陵每一层都有价值连城的财宝……”皱巴巴地脸微笑道。
“你,你以前是盗墓贼?既然如此熟悉为什么会死在这里?”看他如数家珍的样子,我不禁问道。
他诡异一笑,“我是死后才知道的。”
寒嗖嗖。
我吞下口水,下意识地躲到草包男的身后。
“凡进入这个墓陵的,灵魂就再也出不去,我在这里寂寞很多年了,你们俩不要下去了,你们去陪他们不如就在这里陪我,一层的财宝虽然不及下面的多,但是,金山和银山还是有几座的……”皱巴巴地脸突然变得阴冷起来。
草包男笑了,拒绝道,“前辈好意心领了,麻烦让个道儿。”
“我很寂寞啊,留下来吧,留下来吧……”白光闪过,面容逐渐狰狞。
白光幻成一双厉爪,伸向我们。
草包男及时拉过我,同时两张隐身符贴了上来。
我们俩变成透明状态,盗墓贼的亡灵失明了。
草包男拉着我朝一层大厅跑。
“跑回去干嘛?”难道连一层的游魂都对付不了,那下面的,汗……
“被它发现了,挖地道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干掉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出来的,吃亏不讨好的事情,咱不能干,懂不?”很快,我们就回到了大殿中央。
四周的游魂一拔又一拔的飘。
草包男若有其思的看了看,道,“有得游魂明显才上十年形成的,为什么戾气这么的强?有蹊跷……看样子,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野蛮女,就看你的了!”
一阵阴风,我一个寒颤,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阴阳双尸
又回到了花轿当中。
我双腿止不住的发抖,扯下纸人新娘上的红衣胡乱的套在自己的身上,刚一套上,轿外的两个飘浮的多足动物就回来了。
“阴,二层的通行证下来了,赶紧带新人下去……”嗡嗡的声音。
“阳,我刚刚守在花轿周围,感觉有点什么不对?”同样含糊不清,声带系统坏掉的缘故。
“肯定是一层下贱游魂们在装神弄鬼,不是想冲出墓陵投抬就是想下到二层以下去修炼,别管了,下去吧……”
轿身又凌空而起。
在一片灰暗阴沉的古墓里,鲜红的花轿更显得诡异万分。
该死的草包男,又拿我当诱誀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不是说好要配合的么?没想到野蛮女这么的胆小……”
“想不想为莫家解除诅咒了……”
“放心,没事,吃了我的避毒丹,百毒不侵,尸毒腐毒蜘蛛毒……这是隐身符,关键时刻用,每张只有管半柱香的时间,并且,法术有延迟,不能连续使用,没事,我就在你的身边,该怎么办,我自有分寸……退一万步来说,死了,也有我替你报仇嘛,人生自古谁无死?留下丹心照汗青……”
我明白了,草包男爽快地答应帮我解除莫家诅咒,是因为他需要一只像我这样大的炮灰!
我冤!
而草包男用变身符,继续变成了一只几乎肉眼看不见的小甲虫潜伏在我的身边,当我第一眼看到时,我很想一脚上去……踏死它算了。
忍了。
只一阵晕眩,就已经到了二层。
“居然是阴阳八卦阵,难怪我找不到,这门课程我还没有学……”某虫厚言无耻地悄声道。
我悄悄掀了一下轿帘,这里相比气势堂皇的一层来说,完全有着天然之别,阴暗,潮湿,黑得无边无际,到处都是沼泽,和沼泽里的幽灵,泛着磷磷砾砾的光芒,一片死气沉沉。
来不及放下轿帘,一束墨绿的枝叶自轿底蔓延到轿窗上,只觉得脸上一凉,什么东西添到了我的脸。
火辣辣的疼。
再一看,整个轿身都被枝叶包围了,每条触枝都向我袭来,我忍不住惊叫出声。
一束红光飞过,所有的枝蔓立即被拦腰截断。
伴随着暴喝声,“放肆,皇上新娶的娘娘也敢无礼?”
娘娘?我寒!
枝蔓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条咬了我一口的枝蔓由于吸食人气迅速膨涨,来不及逃走,只见两只丑陋无比的,似人非人,似虫非虫模样的人虫张牙舞爪地扑过去……片刻间,地上只留下一潭墨水。
其中一只吸食完墨水之后,还回头对我一笑。
呕!
趁着没吐出来,赶紧关了轿帘。
一手抚在胸口上,小心肝七上八下,噗噗乱跳。
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我变强了,这样我都没有晕,我莫雪太强了。
角落里,某只虫哼哼的在闷笑。
我一脚踩过去,未中。
下三层倒是很快,不用等通行证。
三层里很热闹。
每个阴暗的角落里都潜伏着上百的蜘蛛妖,半空中无数的蝙蝠精倒挂着,每一个过道都有蛛丝网守着,空中的蝙蝠精随时注意着地上的蜘蛛妖,互相猎食。
“一只,两只,三只……哇!发了!按头数来计算,你们莫家堡要破产了……”角落里某只甲虫兴奋的声音。
我踩。
“说真的,太怪异了,数目如此庞大的变异品种存在,并且看长势个个都吸收得很好,还有越下越觉得有一股隐隐的魔气,必有不寻常处……”甲虫轻巧避开。
突然,轿身一闪。
一道石门轰轰轰的开了。
外面传来声音,“阴阳双尸复命,新人带到,请四层内务使大人接受。”
“恩——”一个细长而又尖锐不男不女的声音应承了。“没死没疯吧?”
“状态良好,经过二层时,被树妖吸食了一口生气,属下已经惩治了,应无大碍……”嗡嗡声。
“那就好,皇上就是喜欢活生生的……精神越足越好……”
淑妃娘娘
这是一座宫殿。
破败的宫殿,墙上原本色彩鲜艳的壁画随着岁月的磨蚀变得暗淡了,空气相当的污浊,臭不可闻,好在我服了解毒丹的,要不然,早熏晕倒了。
花轿没有了,但身上的红衣还在。
我一个站在大殿的中央,四周一群身着暗淡绫缎的女人呆在各个角落,有得在对镜贴花黄,有得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有得在看书,有得在绣花,有得在画画,有得在发呆……
总之,没有一个人看我。
不应该被忽视的情况下被完全忽视的感觉……让我的寒毛直竖。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华贵妃娘娘到——”
角落里的女人们统统恭敬的起身,齐声道,“贵妃娘娘安好。”
我怔在原在,这些女人是什么人?
阴暗中飘出一身嫩黄色宫装的女人,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白粉,却掩盖不了干皱的面皮,死了很多年了吧?哆索。
给她抚手的是一个面容俏丽的女孩,我一晃眼,惊叫出声,“杏花?”
失踪的八位少女之一,以前住邻居不远处,偶尔见面还打个招呼。
可惜,她没有反应,仿佛呆傻了一般。
“贵妃娘娘是越来越美了,看她脸上都有生气了,有个活人整天吸食生气就是最佳的补品啊,什么时候皇上也赏我个活人作侍女就好了……”
“弄来八个,就只剩下两个活的,都有了主,没我们的份,就巴望着这新来的……”
“是啊,好期待啊!”
……
再次哆索。
不仅后退了几步,那华贵妃娘娘一行人飘到我的面前停下。
“你害怕吗?”
怕,当然怕,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想必也没有的可能,光是三层密密麻麻的蛛网和二层收发如闪电一样的树妖,就没有后退的可能。
只有硬着头皮上。
“不……怕……怕……”
“不怕就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走吧,跟我下五层见皇上吧……”说罢,她先转了身。
身后一群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真是好福气啊,以这个名目又可以见到皇上了……”
“唉,我们都两百年没见到皇上了……”
“你才两百年,我生前没见过,死后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见过……”
“每次发下来的尸粉总是不够白,如果我能见了皇上,说不定皇上能给我多一点……”
……
这次连我身上潜伏得某只甲虫都发寒了。
我正拿脚准备跟了那华贵妃走,突然,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
“等等。”
阴暗中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一个白缎衣美女,尖尖的下巴,高傲的额头,远远看去,居然还是光滑照人的。
众人一见她,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淑妃,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最近吸食了人血,功力大增,就可以乱了尊份!”华贵妃警惕起来。
白衣美女淡淡一笑,竟如生人般生动,“姐姐,过虑了,你们觉得这新来的女子像谁?”
“像谁?”众人,不,众僵尸女们看向我。
“大燕国第一美女,莫皇后。就是因为那个贱人突然自杀了,害皇上一病不起,拒绝医治,驾崩了,才要了我们后宫三千妃嫔陪葬,想必大家都记忆犹新……”淑妃娘娘阴冷地笑道。
“提起那个贱人,我就恨不得扒她的皮,吃她的肉……”
“如果不是那个贱人,我们早就可以投胎去了……”
“说不定这个女人就是那个贱人投胎转世,姐妹们,还等什么呢……”
刚还涂满厚厚的白尸粉的一群脸,渐渐扭曲了,露出青绿的汁液,其丑无比,恶臭不可闻,每个伸长了指甲,朝我扑来。
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了。
我吓得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草包男的焦急的声音,“快,隐身符!”
我才反应过来,掏出一张贴在身上,“隐!”
众妃嫔们失去了目标,茫然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淑妃道,“此女小有法术,不可小觑,大家给我仔细地找,别让她活着离开燕王陵四层,我们留着她的魂,以后慢慢地消遣……”
这群女人疯了,生前不停地搞宫斗,勾心斗角,连死后也孜孜不倦,不服都不行。
不过,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不是同情她们的时候,隐身符只能维持半柱香的功夫,一会儿失灵,出现在她们面前,指不定死得多惨。
我避开她们,一路躲避,宫殿很大,里面有很多的暗厢和通道,每个石室内都有棺木和灵牌,上面写得妃嫔们的份位和名字。
份位高有得还立了一小撰,标明了家世和地位,份位低的就只有一个名字,某某氏,卒于多少岁。
听她们说是燕王陵,前朝似乎听说过有个大燕王朝,后来渐渐灭了,改朝换代很久了,难道就是那个大燕皇帝的墓陵?
为什么要把灵魂禁锢?不让投胎转世呢?
难道这个大燕国皇帝有特殊的爱好,怕投胎转世之后,当不了皇帝,不愿意投胎,所以,连带把所有的人都带着一起不让投胎?
汗,当皇帝当得也太投入了。
所谓风水轮流转,总不能那么的死心眼吧?
这样的变态皇帝,得好好地教育!
想归想,但是让我去面对那样的妖怪总领,心里就寒,扑扑乱跳,一个死了都好色的皇帝,会是什么样子的?
僵尸王三个大字映入脑海。
小腿一阵发软。
“跑啊,大姐!这会子人命关天了,还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向东向东……”甲虫厚颜无耻地呆在我的肩头,催促道。
大姐??本小姐正值风华正茂,年轻貌美,像大姐吗?
我,我再忍他。
转了一圈,到处都是死角,隐身符的效力也快失效了。
“草包男,到底向哪边跑?再不准,信不信我捏死你……”我气喘吁吁道。
“东南西北们都不对,那下一层的阵法肯定是在大殿中,回大殿去……”
望着殿中密密集集的张牙舞爪的僵尸女们,吞了吞口水,道,“你确信让我回到大殿中央去?”
燕玄
如果有选择我情愿拿一万两银子换一个防臭面具。
可惜没有选择。
我只得捏住鼻子,朝僵尸女丛走去,一步一小心,生怕一个不稳,挨上了某只僵尸的身体,那墨绿的汁,湿嗒嗒地沾到身上,想想就能恶心到吐。
突然,喧闹的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下来。
她们直直的目光直盯着大殿的中央,呃,这个位置?好像是我站的地方……
再一看,身上的隐身符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作用。
就这样暴露在她们的视觉焦点当中,我讪笑,伸出一只手,朝她们打招呼,“嗨!大家好!又见面了!”
全场暴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阴恻恻中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感。
紧接着,像涌动的潮水一样,朝我扑来。
这次真的是死定了,死了都不说,死后灵魂还会被她们虐待……
呜呜呜……好恐怖!
“草包男,我恨你!”我悲愤的大叫道。
就在同时,一个草包男的声音,“乾坤八卦阵,破!”大殿中间阵法启动,脚下露出一个大洞来,我一头栽了下去。
七晕八素的从地上爬起来,屁股酸疼,还好,有地毯,好歹没有出人命。
温暖清新的气息迎面扑来,角落里的随处可见的夜明珠散发着明亮柔和的光芒,眼睛一时之间不适应,闭了一会儿才睁开,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有门有窗,有天花板,有床,有桌子和一些装饰物件,古香古色,随便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是哪里?难道出了古墓吗?
不可能!
我从燕陵四层摔下来的,下面就是终极僵尸王的住处,应该是个超级阴森恐怖的地方,为什么这里如此温暖清新明亮呢?
传说中的时空转移?
对了,问下草包男。
“喂,草包男,我们这是在哪里?”
肩头上没有声音。
偏头一看,那只该死的甲虫上哪里去了?难道刚才那一摔,被震飞了?
赶紧趴在地上,拔开那厚的地毯寻找,虽然说他草包男没起到实际意义的作用,但是好歹还是个人类,可以说说话,关键时刻出个主意,如果丢了……
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要知道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随时会遇见终极僵尸王。
一口硕大的黄金棺材……
冒着腾腾得黑气……
一只浑身长满绿毛发出喋喋怪笑的干巴巴的僵尸,慢慢从棺材里坐起来……
然后,对着我微笑,来吧,我的新娘,到棺材里来……
哆嗦,不要啊。
“草包男,你不要吓我啊,你快出来啊……”我在地上爬来爬去,没找到,难道他没有和我一起掉下来?还在四层?
还是时空转移,掉到其它的房间去了?
去找找。
推门而出,是七弯八拐的通道,通道两旁都有一些房间,进去,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格局,明亮,温暖,清新,古香古色。很快我就迷糊了,我是从哪个房间里出来的?
静寂,没有任何一丝响动。
连推门和关门细小微弱的声音听起来都相当地触耳,当我推开一扇明黄的门,明亮的夜明珠之下,有个男子在看书。
听到门响动,他微微抬了抬头。
深黑漆亮的眼眸,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翩跹,好看的鼻子,那唇,轻薄,凌厉,仿若桃色,温暖而又粉丽,肤色如雪,如果不是他英气勃勃的眉和棱角分明的脸型,会让人以为是一个女人。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男人啊,莫非投胎时投错了,女投成了男?
他不说话,手中的书也未放下,只是那样错愕地看着我,随即,一丝微笑自他的唇边逸起……
啊,春天来了,桃花开了。
“你迷路了吗?”他淡淡地开口。
我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他怎么知道?在这里应该没有活人存在的可能,那他?他是谁?
“进来坐下休息会儿,要喝什么茶?还喝花茶吗?”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温柔,带着诱惑。
我情不自禁地依言走过去。
趁他不备,迅速伸出去,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
温润,软滑,如瓷,如玉,人类肤色特有的触感,我再摸摸我自己的脸,一样的感觉,心下放了口气。
他微怔。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像个人,为了证实一下……你应该是个人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哦?”我缩回手,眼睛仍旧离不开美男。
看着真养眼,如果能回去,我得画幅画带回去,天天看,提神。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美男反问道。
问到我的痛处,“我叫莫雪,是被我爹瞒骗丧嫁给这里的僵尸王的,我一直在想办法逃走……啊?难道你也是?这僵尸王的爱好也太变态了……”
美男的笑容加深了,眼神更加的温柔,“你不愿意丧嫁吗?”
“废话,是个人都会不愿意,人间帅男遍地都是,何必嫁给死了N年的又老又丑又臭又变态的僵尸?”我撇撇嘴。
“哦,你想像中的僵尸王是个什么样子的?”他饶有兴趣地问我。
我双手比划,“一口黄金棺材,棺材里冒着黑气,里面睡着一只魁梧干巴又腐烂的僵尸,突然,僵尸那没有眼皮的眼睛圆睁,紧接着,它像被人从屁股后面拿针椎了一下似的,猛得蹦起来,然后就抓住活人的脖子,汩汩地喝血……”
美男听完,哈哈大笑。
“说真的,我心里真的很害怕,该死的草包男和我走丢了,如果再遇上那个僵尸王,我就死定了……”
“不用害怕,僵尸王现在在你说的那个黄金棺材里睡觉,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美男停下笑,又问,“你说和你走丢的草包男是谁?”
我神秘兮兮地凑在他的耳朵边上回答他,“我跟你说,有个千虫山庄的法师跟我一起进的古墓,他会把我救出去的,到时候我们走的时候,我一定带你走,遇上我们,你走运了……”
“哦?”美男点点头。“这样吧,我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要不,我带你去找吧?”
我高兴了,“简直是太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微思一下,“我叫燕玄。”
好好听的名字,名如其人。
魔器
在燕玄的带领下,我们逐间寻找,每个房间布置都差不多,仍旧没有找到,我们来到最后一间粉红色色调为主的房间时,或许不能称为房间,而是一个宫殿。
铺陈华丽而又优雅,连窗帘都有,青纱帐蔓,层层如波。燕玄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外面绿树红花,开得姹紫嫣红,空气中,似乎有花香的味道。
这是在古墓里吗?
良辰美景,鲜花美男相伴,如果不是在古墓里,这感觉还真不错。
“喜欢吗?”燕玄低下头问道。
我接触到他的眼神,里面盛满了醉人的温柔,还有一些莫名的东西,让我的心一阵好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我下意识的添了添唇,脸涨得绯红,美男,他想干什么?
“你穿着嫁衣真美,你是莫家的第多少代子女?”他道。
“二十九代。”他问这个干嘛,真奇怪。
他仍旧微笑,轻叹一口气,“等了六百多年啊……”
什么跟什么?
我奇怪的望着他,他脸上挂着温柔醉人的笑容,美得夺人魂魄,唇色泛着桃粉一般的光芒,见他的喉结轻微的动了动,我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下一秒,就被他拉入怀中。
冰凉的衣料,温玉的一般身体。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扑入鼻中,脑子一片迷蒙。
似乎有一片粉红轻压在我的唇上。
伴随着轻轻地呢喃,“这个吻是你前世欠我的……”
就在此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怒吼起来,“靠!你这只死色鬼,放开她,听到没有?小爷我叫你放开她,MD,不要以为你拿三重索身咒咒着我,我就不能动了,我告诉你,小爷我厉害着呢,你再不放开她,我把你的僵尸牙都打烂……”
草包男?
我挣脱燕玄的怀抱,四周张望,不见人影。
“野蛮女,你个笨蛋,重开识妖眼,这里的夜明珠被莫了法,你所见到都是幻象……”
一瞬间。
华美的宫殿,粉红的窗帘,窗外姹紫嫣红的花草,连空气的中温度都统统消失了。
破败的,灰色的,带着阴冷气息的一座死殿。
而不远处的草包男被三根的绳索索在一角,一脸狼狈,正用劲地挣脱着绳索,旁边几个拿尖刺长茅的盔甲武士看守着他。
如果说刚才那一切都是幻像,那会不会身后那个美男是不是也是幻像?如果说真的是幻像,那他的真身是什么样子的呢?
而他刚刚好像吻过我……
被一只腐烂的长满绿毛的僵尸亲吻?
胸口一阵排山倒海,幸好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没能吐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瞟向燕玄。
如蝴蝶肢膀般轻轻颤动的睫毛,雪白的肤色……没变!抚抚胸口,谢天谢地!
只不过,他脸上如桃花一般温柔的笑意没有了。
冰冷,毫无表情。
“被三重索身咒咒住了,居然也能发声,还当真小看了你,其实也没什么,幻像总有一天会被拆穿的,我想我的新娘她很快就会适应这里的生活……”燕玄冰凉没有丝毫温度的语气。
“燕玄,你,你是谁?”我高度警惕地后退几步,远离他。
草包男在不远处叫道,“野蛮女,你是真白痴还是假白痴,他就是僵尸王,他刚才在完成丧嫁最后的仪式,如果不是我冲破咒叫醒你,你现在就是死人了。”
我连连后退。
燕玄朝我伸了伸手,微笑回到他的脸上,“别听他胡说,这一世,我保证给你选择,如果你不愿意死,也可以继续做人,我绝不勉强你,可以跟刚才一样给你结幻像,让你慢慢适应……”
草包男哈哈大笑,“给她选择,把她弄到这座煞喜阵里来,这里有禁锢灵魂的魔器存在,死了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这就是给她的选择?”
燕玄皱眉,“把他拖到二层喂树妖……”
“属下遵命——”
“不要啊!”
一阵白光,草包男和盔甲武士消失了。
大殿里只剩下我和燕玄。
呜呜呜,草包男,你为什么这么的草包?你还说要救我的,现在被抓去喂树妖……
“柔,你过来,我在这里等了你六百多年了,只有在这里,我们永远可以免受轮回之苦,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阴阳相隔……那种感觉生不如死,我再也不要体会了。”燕玄深情的呼唤我。
“你,你认错人了,我叫莫雪,不是那个什么柔的……别过来。”
他原本的月白的衣服变成一袭红衣,“柔,吉时就要到了。”
我见退无可退,紧急之下,掏出一张隐身符,“隐!”
燕玄轻轻一笑,“别闹了,这种三脚猫的法术也拿出来玩,等以后你要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他扬了扬手,我身上贴的隐身符就被吹掉。
“我不要变成僵尸,变成僵尸超级丑,缩水,又干又皱,呜呜呜……”
燕玄一个晃身就到了我面前,拉起我的手,“不会的,有赤炼.长生在,能保人的身体永远如常,乖,吉时真的到了,说了不会勉强你的,我们举行人间的成亲仪式。”
突然之间,宫殿四周就升腾红红的灯笼,喜乐之声响起,宫殿焕然一新,窗棱上贴有红红的喜字。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柔投胎转世啊,我不要和僵尸成亲啊……”一块红盖头遮了上来,挡住我的视线。
只能看到他腰间隐约显出来的一柄剑,我想也没有想,伸手拔了,反身朝他刺去。
凭着我师父一百八十年的功力,这一剑刺得又准又狠。
他根本没有猝防,只来得用手臂挡了。
没有血液,只有一道深深的口子……
见骨。
随即慢慢愈合起来。
他夺下我手中的剑,不相信地问,“赤炼.长生不是凡人能拔出来的,你为什么能?”
“我不想嫁给僵尸,我要活着出去,我要去救草包男,求求你,放我们走……”为什么这一剑刺下去,就向刺在我的身上一般,疼痛难忍?
我明明刺得是他啊?原来那柄剑向着我的方向,贪婪地吸收着我身上的白光。
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它吸收走,连站都站不稳,燕玄一手抱起我,另一手,用力想把剑插入剑鞘,但是,怎么推也推不进去,用上了法术。
他的脸色也变了,“盔甲武士何在?”
角落里立即站出来了一批武士。
“把她移离大殿,离魔器越远越好……”
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一个晃眼,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莫名地想哭,“燕玄,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是故意死的……”
那柄剑仿佛听得懂人话,发出回音,“挡我者死……魔女,六百年来转一次世……”
魔女,六百年来转一次世……
在大厅里久久回旋。
恍惚间,我忆起以前说的那句话,莫家以后,生男不生女。
原来是我说的?
冥冥中,天意造化弄人啊,那我是谁?谁?
意识越来越淡……
正在这时,轰隆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大规模地塌陷,几个人道袍术衣的人凭空而降,后面还有层层的蜘蛛妖和妃嫔的亡灵……
依稀听到有人喊,“野蛮女,支持住,我们来救你了……”
但师父传我的一百八十年的功力已经消亡殆尽,很快陷入一片冰凉寒冷的世界。
后记
倒塌的一片狼籍的古墓中。
“报告师父!一层游魂和四层妃嫔亡灵全部送地府投胎去了,阎王给我们庄提了一笔为数不小的奖金……十三汇报完毕。”
“报告师父!清除二层树妖九九八十一个,呃,逃……了两个。四十七汇报完毕!”
“报告师父!捉了三层大中小三等级蜘蛛精各千余只,蝙蝠妖头领一个,余党千余只……莫家堡在价格方面要求打个对折,请师你定夺,七十六汇报完毕。”
一个青衣老者上前一步,站在平台上,威严地开口了,“咳咳,为师对此事来作个总结,首先三十五有特等功,没有他一路给我们刨的洞,我们很难进这座墓陵,大规模降妖扫魔活动就得有个冲锋陷阵的,现在他牺牲了,为师很难过,这样吧,给他发个除妖英雄的匾,以示怀念……咳咳!再次呢,庆祝我山庄追捕到了神界一直在通缉的魔器——赤炼.长生这柄邪剑,此剑罪孽深重,法术滔天,能控制亡灵,幸好他这一千两百年来没能吸食转世魔女,要不然,天神也奈何不了啊,由此,我们得出吸取血的教训,魔物不能惹,魔器不能戴,魔念不能生,魔女……呃,魔女每六百年下凡历练一次的恶习一定要改,回头我向上头反映反映……最后,初熏——”
“师父!徒儿在。”清亮的声音。
“封了莫雪的记忆,从进客栈那段起,安全送她去她姨妈家小住几日……”
“是,师父。”
突然,外面一阵吵嚷声。
“师父,我三十五回来了……”
“嗯?不是死了吗?”
“没呢,师父,哪能啊,去送了燕玄一场,六百年前转世成大燕皇后的魔女识破魔器的诡计,以死来反抗,燕王思念之下,与魔器达到协议,自愿被它禁锢,等待心爱的女人再一次的投胎转世,没想到是中了魔器的奸计,怪可怜的,当了六百年活僵尸,最后还是得不到真爱,没送多远,看他喝了孟婆汤我就回来了……”
“嗯——?”非常不悦的长拖音。
“师父,我错了,英雄匾我不要了……”
“嗯————?”显然还是不满意。
“这次奖金我也一分不要……”
“早说嘛,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