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房间内一片黑暗,西瑾坐着的位置正好背着那一面监控画面墙的光,她掌心里的血红,在Rum的角度上,根本看不见。
于是她握紧了拳,努力呼吸着,让自己的咳嗽间歇,对Rum说道:“帮我拿一张纸巾过来好吗?”
Rum连忙照做,西瑾也不嫌脏,直接将自己掌心的血液擦到自己的衣服下摆——那里一片纯黑,就算染上血迹,也根本看不出来。
与其让这个大男孩担心,不如让他觉得她已经缓过来没事了。
Rum拿来纸巾的同时,还端来一杯水,原本想塞进西瑾的手里,看她那副没有力气的样子,便将水喂到她嘴边:“西瑾,喝水。”
西瑾笑瞟了他一眼,乖乖照做,温水滑过喉咙,果然觉得胃里舒服了一些,嗓子也连带着不那么干涩。
Rum知道西瑾的全身都不能动弹,一把便把她打横抱起,重新放到轮椅上,然后端着盘子走到她身边,然后拿起一片面包递到她嘴边:“吃东西。”
“你这个样子,好像在照顾一个不能自理的病人。”西瑾乖乖张开嘴,面包入口的一刹那,胃里却涌起一股酸意,硬生生让她呕了出来,连带着整个人都干呕起来,几日未进食,呕出来的,则全是酸水。
“西瑾——!”Rum再次惊慌地叫着,焦急的眼泪都快出来,看了看大门的方向,似乎想要破门而出去找人来帮忙。
“我没事。”西瑾艰难地抬起手指拉住他,用刚刚那张纸巾擦擦嘴,皱着眉压下胃里的不舒服,努力扬起笑容:“Rum再喂我一次好吗?”
“好,好。”Rum重新拿起面包片往西瑾的嘴边送去,这几日在西瑾手上没有力气的时候,这种喂食的工作几乎都是他来做,也愈发的顺手起来。
西瑾拼命的咀嚼着,然后再咽下去,还要不停地深呼吸来压抑住胃酸的侵袭,机械地这样工作着,仿佛吃饭是一件再难受不过的事情。
——可是,她必须吃饭,必须活下去。
当一个人强迫自己必须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所爆发出的那种力量,是无法想象的。
此时她的脸上虽然扬着笑容,眼中却寒冷一片,一块又一块的碎冰恍若漂浮着,却终是隐藏在黝黑的瞳孔之下。
星野西瑾——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为了活着,为了保护她身边的人而妥协,成为组织的傀儡。
其实,她早就已经妥协了不是吗?在中国的时候,早就因为那些她所在乎的人,妥协不知道多少次了。
Gin用她父亲的那截小拇指告诉她,她所谓的坚持和原则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她人都已经在组织的掌控之内,那些原则又有何用?
——一直都是她太自负罢了,认为她对于组织或许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镜儿说得对,如果她现在死了,无非就是一具尸体,被扔出去烧掉。
然后,亲者痛、仇者快。
既然是这样,那么……
要她配合,她便表现出绝对的配合。
要她调查,她便竭尽全力去调查。
只是,是否能如他们所愿,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