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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宝物童话(2)

宝 槽

从前,有一座青山,那青山又高又大,山连山,峰连峰,足有数百里长,在青山的山脚下,住着一对苦命的夫妻。

这一年,夫妻俩生下了一个苦命的孩子。当娘的就说:“不能世世辈辈的受苦,苦孩子可不能给起个苦名,就叫他‘金孩’吧。”名字就是名字,金孩还是过他的苦日子,爹娘冷一口、热一口地把金孩养大了。

金孩十岁那年,看上去却像十五六岁了,龙睛虎眼的很精明。

那一年,金孩爹在地主“蝎子心”家扛长活,受气不过死去了。娘俩把他埋葬了,泪还没擦干,“蝎子心”又派狗腿子跟金孩娘要十吊大钱,说是金孩爹生前欠下的,叫马上还清。金孩娘着急地说:“我到这个家里来,从来没见俺金孩爹拿过一吊大钱。”金孩也生气地说道:“俺爹给他扛了一辈子活,怎么能欠他十吊大钱。”狗腿子们并不讲理,把金孩抓到“蝎子心”家去了。“蝎子心”见金孩长得壮实,就吩咐道:“叫这穷小子给咱放牛,顶那十吊大钱。”从此,金孩就成了“蝎子心”家的小长工。

可是,每当金孩把牛赶到一个荒草场上时,牛好像知道金孩的难处,都安安稳稳地四下里吃草。

一天,正当金孩要把荒草地上的草割下来的时候,一头牛忽然“哞哞”地叫了起来。金孩回头看时,牛还是朝着他叫。他便跑了过去,摸着黄牛问道:“黄牛啊黄牛,你叫唤什么,你也有了为难的事吗?”黄牛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手,又去舔舔地上的草,金孩低头一看,这地上的草长得非常茂密,格外的青绿,他扯着青草自言自语地说:“这草要是长得高点那就更好了。”话还没说完,草就长到和他的腰一般齐了。金孩又惊又喜,动手割起草来,还不到天黑,就割了一大堆。

这时金孩就想:“这个地方草长得这么好,干脆我把我兜里的这个瓜种种在这里吧。”金孩种上了瓜种,看看十头牛都吃得饱饱的了,便对着牛说道:“牛啊,咱们回家吧。”牛好像懂得他的话,都乖乖地往家走,金孩担着草跟在后面。

“蝎子心”拿着鞭子,站在大门口,见金孩赶着牛回来了,便想找个借口折磨他,可一时又挑不出一点错来。于是,他便想到了饿一饿金孩,连剩饭剩菜也不让金孩吃到。金孩心想:我饿死也不吃你的狗剩饭,渴死也不喝你的狗剩汤。金孩知道娘在家里也是没有吃的,他恐怕娘见自己挨饿难过,便没有回家,一个人出了庄。可他一出庄口,就闻到了喷鼻的瓜香,他很是奇怪:什么瓜,香味能这么大?他就四下里寻找。找着找着就找到了那个割草的地方。他惊奇地差点跳起来,那草又长得齐腰深了,还是那么青,还是那么密,香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他分开青草,只见在原先自己种瓜的地方,长出一棵青蔓绿叶的瓜,上面开着许多小黄花,还结着一个亮黄的金香瓜。他把那个瓜摘了下来,却不舍得吃,欢欢喜喜地拿回了家,和娘分着吃了。

娘儿俩是不饥也不渴了。娘说道:“金孩呀,这个事怪呀,你去挖挖那地底下有什么东西。”金孩听了娘的话,回去挖了不多一阵子,就挖出一个旧石槽来。他用很大的劲把它扛回了家。

又没有猪,又没有驴,拿它做什么用呢?娘俩打算了老一阵子,娘想了起来,说道:“金孩,我那里还捡了几把谷穗子,你把它放在这里面吧!”

娘看看儿子说:“金孩呀,‘蝎子心’是不会给你东西吃的,我把这点米熬些汤给你喝吧。”娘刚要从石槽里拿出那些谷穗子,可一看,石槽里面已经有了一勺子米,挖出一勺米,里面还有一勺米,真是挖也挖不尽,舀也舀不完。

有了粮就不愁钱,有一天娘对金孩说:“金孩呀,给‘蝎子心’送十吊钱去,咱们就不用受他的气了,你也不用给他当小长工了。”金孩说道:“娘呀!咱就是给他十吊线,他也不会罢手的。”

娘却不听儿子的话,给“蝎子心”送去了十吊钱。可“蝎子心”拿到钱,却琢磨起来:穷人家从哪来的十吊钱,“蝎子心”想要看看究竟。

于是,“蝎子心”带着他那群狗腿子,来到金孩家里,把屋里屋外翻了个遍,可金孩家里只有几件破家具,至于那个旧石槽和石槽里的那勺子米,“蝎子心”是根本没有看在眼里的。“蝎子心”又下令让狗腿子们把金孩家的屋地掘出了三尺深,可还是什么也没有,“蝎子心”只好十分丧气地回去了。

有了这个石槽,金孩和他娘再也不挨饿了。“蝎子心”是又奇怪又眼热,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天,巡抚大人打这路过,又是保镖的,又是开路的,带来了上千的人。“蝎子心”故意让金孩家管这么多人的饭,还要都吃饺子,误了饭时就要治个死罪。金孩听了,很是生气,在半天里,娘俩就是十双手,也包不出这么多的饺子呀。

娘说道:“金孩,咱包些饺子放进石槽里去,也许还是舀也舀不完啊。”

果不其然,只包了一碗饺子放进石槽去,可是舀出一碗又一碗,舀出一碗又一碗……上千的人很快就吃饱了,石槽里还有一碗饺子呢。

这一下子,没有人不知道石槽是个宝物了。“蝎子心”领着巡抚大人到金孩家去抢宝槽。金孩见事不好,一步迈进石槽里坐下了。

巡抚大人连硬带软,可无论怎么说,金孩还是坐在里面不动。宝槽到不了手,巡抚大人急红了眼,连声地吩咐把金孩拉出去斩首。跟班的一拥而上,谁知道拉出一个又一个金孩,拉了半天,金孩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面。“蝎子心”吓呆了,巡抚大人更急了,他想要把金孩和宝槽一起抬进京去。

娘哭着说道:“金孩呀,娘只有你,你出来吧!”金孩气愤地说道:“娘呀!哪怕他把我抬进刀山火海,我也不离开咱们的宝槽。”

巡抚大人叫人抬着宝槽出了庄,心里又打开了算盘,要是把宝槽抬进京去,又是皇帝、又是宰相的,是不会有自己的份了。只要有这宝槽,要积个金山银山也容易,这比做官强多了。

巡抚大人想了一会,又叫人快快地掘坑要把宝槽埋起来。

又深又大的坑掘好了,宝槽也放进去了,金孩还是稳稳地坐在宝槽里。

娘拼命地冲上前去叫道:“金孩呀!金孩呀!你出来吧!”

金孩知道娘心里难过,安慰娘道:“娘呀!他们害不了我,我要永世看守着咱们的这宝槽。”

他越说声音越大,隆隆地像是打雷:“娘,你别害怕,我是铁打的金铸的,泰山压顶我也不怕。”话没说完,雷真的响了,闪电也亮了,金孩通身变得火亮,放出万道金光。大雨哗哗地下起来了,只听“呼啦啦”的一声,深坑突然合拢起来了,金孩和宝槽都一下子不见了。

巡抚大人也害了怕,可他还是舍不得宝槽,只怕以后记不住这个地方,便吩咐人抬上了一块大石头,才往京里去了。

金孩娘眼见到金孩不见了,哭了一阵后,折了一只青松插在了石头旁。

第二天早晨,谁出门谁惊奇,“蝎子心”那些好土地,都成了高高的大山,山上还长满了长青的松树。

巡抚大人进了京,立刻上书告老还乡,不做官了。

他领着人又来到了埋宝槽的地方,想要找到宝槽,可一见原来的地方已是山连着山,松树连着松树。巡抚大人生了气把山上点起了火,谁知大风突然刮了起来,火苗子朝巡抚大人扑去,巡抚大人躲避不及被烧死了。火势越烧越大,又把“蝎子心”的家连人带房子都烧了个干净。

等到火灭了,没有一个时辰,山上又长出了高大的松树,那松树更青更密,枝靠枝,根连根。

这些松树,根根都是扎在那宝槽里,砍去了又长出来,砍多少又长出来多少。从此,乡亲们就靠着砍树卖树过起了好日子。为了纪念金孩,乡亲们还在山顶上给金孩立起了一座石像。

鱼 盆

从前,有个老渔翁,他只有一只渔船和一条渔网,白天在龙河上打鱼,黑夜就驾小船睡在河边,日子过得很贫苦。

这年夏天,龙河水又涨了。老渔翁在龙河打了多半辈子鱼,在龙河涨水的时候,要是下河打鱼,水大浪高,是非常危险的。没法打鱼,老渔翁很着急。看看一天又过去了,水还不见落,他也没有心思睡觉,就坐在河边,望着那滚滚的河水出神。

忽然,河水里“扑”地冒起一团金火,原地不动,闪闪烁烁的,一会明,一会暗。这是什么呢——不会是水怪吧?老渔翁很纳闷。这团金火明呀暗呀的一直到天要亮了才熄灭。老渔翁暗自寻思:我从小就听人说过,这河里好像有个宝贝。不是常打鱼的人,是看不见它的,胆小的人也得不到它。没想到这金火一直闹了三夜,老渔翁也聚精会神地一直瞅了三夜。

这天夜里,老渔翁把网绳接长,把绳头系在腰上,就迎着风浪开船下河,一直向这团金火划去。

老渔翁真是冒着生死的危险啊!船刚下河,就被浪头打得东摇西晃。老渔翁攥紧双桨,稳住船头,划呀划呀,只顾一个劲儿地向着金火划去;看看要够上了,老渔翁忙抡开渔网“哗啦”撒下去。老渔翁是打鱼的老手了,不偏不歪,渔网正把金火扣住!霎时金火就灭了。这时候,一个大浪头打来,船猛地一歪,“哗——”灌进了半船水!眼看船要沉了!老渔翁把眼一闭,把牙一咬,一股猛劲,竟冲出激流,把船划到河边来了!

“好悬啊!”老渔翁松口气,把船拦好,淘掉船里的水,就从腰上解下网绳,慢慢地把渔网拉了上来一看,原来是一个鱼盆。

只见这个鱼盆有普通盆大小,白玉的材质,盆底上刻着一对小金鱼,金鱼的四周刻着清水的细波纹;还有两片大绿荷叶托着一朵粉红的大荷花,荷花上坐着一个小渔童,头上梳着一对黑抓髻,红袄,绿裤,光着脚丫,怀里抱着一根钓鱼竿。

这可是个新鲜玩意儿!借着月光,老渔翁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那小渔童虽是刻在盆沿上的,老渔翁一看他,总觉着他也正在看着自己。老渔翁心里美得竟哈哈大笑起来。

老渔翁等到河水一落,他仍是照常打鱼,劳累一天,到夜里睡得挺香。

有一天夜里,忽然有响动把他吵醒了。老渔翁睁眼一看,放在草丛里的那个鱼盆,竟呼呼地冒起金光来了!金光一冒,那棵荷花一下子就活了,荷叶荷花一直往上长起来,越长越高,越长越大,荷叶荷花鲜灵灵地撑在了草地上。这时那渔童也长大了,就见他从荷花上站起来,扛着鱼竿,还笑嘻嘻地对鱼盆说道:

“鱼盆鱼盆摇摇,

清水清水飘飘!”

那鱼盆立刻自己一摇晃,鱼盆里立刻飘起了汪汪的清水,接着,渔童朝鱼盆又笑嘻嘻地说道:

“清水清水流流,

金鱼金鱼游游!”

那清水立刻泛起波纹,打着旋儿,“哗哗”响起来;那对小金鱼也立刻活了,傍着盆边唰呀唰呀地游得很欢,接着,渔童又朝鱼盆笑嘻嘻地说道:

“金鱼金鱼跳跳,

清水清水冒冒!”

那对小金鱼立刻从水里一跳很高,清水也立刻涌出鱼盆,直往四外荡漾。金鱼跳起来落下去,落下去又跳起来。这时渔童立刻拿起鱼竿,只见他把鱼竿一抖,立刻钓住一条。鱼竿一扬一低,那金鱼被钓起,又猛地落下,溅起一片金水花,水花朝四外一散,变成许多金色的水珠,也随着溢出的清水洒落到鱼盆四处的草丛里去了。渔童玩得好开心,“咯咯咯”笑个不停,随着他的嬉笑逗趣,不上钩的金鱼总在跳,上钩的金鱼一起一落总是溅出一片金色的水珠子。就这样一直闹到天快亮。渔童才把钓着的金鱼撒下,把鱼竿往怀里一抱,坐在荷花上,又笑嘻嘻地对鱼盆说道:

“清水清水静静,

金鱼金鱼定定!”

清水立刻不冒了,金鱼也不跳了,接着,那大荷花立刻支棱起来,随着荷花越缩越小,不一会缩到鱼盆里去了,这时,金光灭了,天也亮了。

老渔翁悄悄地看了一夜,这时,他忙起身,拿着鱼盆一看,鱼盆还是跟从前一样!可是呢,就在鱼盆四周的草丛里,一汪一汪的清水泡着一片片的金豆子!

老渔翁捡了一大堆金豆子,心里不知多高兴呀!以后,那鱼盆一到夜里仍是闹宝。他就用这些金豆子安家立业。老渔翁劳苦一生,现在的日子倒过得步步登高了。

这天,老渔翁拿着金豆子去赶集买东西,来到城里以后,他掏出金豆子刚要买东西。这时,有个外国传教的牧师,大摇大摆地走在集市上。他看见了老渔翁要花金豆子买东西,立刻站住了。牧师强硬地向老渔翁要了几个,仔仔细细察看半天,问道:

“老头子,这金豆子是从哪儿得来的?”

一个压根儿不懂得说谎的人,要让他撒谎,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呀!老渔翁就把金豆子的来历都告诉牧师了。牧师点点头,又问了他家住哪里,姓甚名谁,才把金豆子还给他,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谁知第二天,老渔翁刚吃完饭,就见来了两个衙役。衙役说:“老汉,县太爷派我俩前来传唤你,限你马上带着那个鱼盆跟我们走!”

老渔翁来到县衙门口,只见县官坐在大堂上,正恭恭敬敬地陪着昨天那个洋牧师说话呢?莫非是这个洋人告的状?这时候,县官看见老渔翁进来,立刻就审起案来。

“老奴才,你有个白玉石的鱼盆呀?”

“嗯。”

“那鱼盆上刻着一对金鱼,清水的波纹,还有一棵荷花,荷花上坐着一个小渔童,是也不是?”

“是。”

“一到夜里,荷花能长,渔童能活,清水能冒,金鱼能跳,溅出水珠能变成金豆子,对也不对?”

“对。”

“好!都对!”县官一指牧师,朝老渔翁冷笑道:“你这老贼,真正大胆!竟敢偷去这位洋学士的宝贝!你是怎么偷去的?快从实招来!”

“大人,这鱼盆是我的,怎么倒说我偷洋人的?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真没见过这样拿脸皮当大褂子穿的洋人呢!”老渔翁气呼呼地说完,就把怎样得到鱼盆和昨天遇到洋牧师的经过,都告诉给县官,县官一听,怔了怔,就朝牧师作个揖,笑嘻嘻地说:

“学士,学士,皇上有旨,中国人犯了外国人的案,外国人也能审,您看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这是一定的。”牧师假心假意地对老渔翁说:“老汉,我们到中国来,是传教的,是来办善事的。那个鱼盆,本来是我从我们国家带来的宝贝,它是我们国家出的。我带来以后,一直在教堂里存着,不想前些日子竟丢了!我找了多少天,昨天见你一花金豆子,才认了出来。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啊!”老渔翁可气坏了,“好你一个洋‘学士’呀!看外表你像个文明人,一张口说话敢情是屎壳郎打哈欠——满嘴喷粪呀!”

那牧师却对县官说:“你们中国人偷盗不算,还蛮不讲理!你得好好给我办办他,不只要他把鱼盆还给我,一定要他招出口供,贴出告示,把他定了罪,这才算完事!”

“学士说得对!”县官立刻指着老渔翁叫道,“老刁贼!你快献上鱼盆!从实招来!”

“你们让我献什么?这鱼盆是中国河里出的,是中国人冒着生死捞上来的,为什么要献给洋人!”老渔翁气得一手托起鱼盆,一手指着鱼盆,质问县官和牧师:“我来问问你们:洋毛子说是他们国家出的鱼盆,既是外国出的鱼盆,为什么这个小渔童是中国人的打扮,中国人的模样?”

老渔翁这么一问,县官和牧师怔了好半天,牧师一着急,把心里的话竟失口说出来了:“就是要你的鱼盆,不给不行!”县官见牧师急了,他立刻也火了,“不给鱼盆就犯王法!”

老渔翁气得浑身直哆嗦,昏倒在地上,鱼盆也摔个粉碎。谁知那鱼盆一碎,小渔童却跳起来活了!渔童站在老渔翁跟前,把鱼竿一晃,立刻变得又高又大。他朝洋牧师一抖鱼竿,鱼钩正钓住牧师的嘴巴上,他把鱼竿一提,牧师立刻悬上了半空;他把鱼竿上下一抖,牧师悬在空中直叫唤!这时,渔童猛地把鱼竿一甩,牧师立刻飞到天边去了!

这时,渔童把鱼竿一晃,立刻又变小了。县官还以为渔童又要来钓他,害怕得要死!

渔童见状,便扶起老渔翁,把老渔翁唤醒,然后,一老一小并身走出衙门,向河边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