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嫣没有否认，微微叹了口气，“师妹，虽然我没有办法证明，但我知道，此次丰城陵墓封印松动这件事一定和你有关。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想得到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巨妖出世，会导致生灵涂炭么？”
程紫衣没有反驳她的话，却反问道：“巨妖出世，将会生灵涂炭，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难道不是么？十三年前，封印松动，妖气泄露，导致方圆几十里全无活物。如果巨妖出世，会导致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十三年前的事，你亲眼看到了？”
李含嫣一怔，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程紫衣冷笑，“大家都说，难道便是真的？”
李含嫣明显不服，“十人所言或假，千人所言必真，我为何不信？”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别人或许不知，我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些年来，无论天下任何地方有所异动，你必然前往。前次古仙遗地洞府出世，你同样深入其中。你的鸿蒙紫气明明有能力镇压阴兵，但你却偏偏袖手旁观、不予援手，最终山河宗损失惨重，上古至宝阴阳舍利也不知所终。
这也就算了，毕竟那件事不是因你而起，山河宗又是为了夺宝而去，你不出手，无可厚非。
可这次这巨妖封印之变，却无论如何与你脱不了干系了。这件事别人或许不知，却又如何瞒的过我？
如今六大宗门与魔门七道好不容易暂时休战，双方高手决定于今日联手修补封印。偏在此时，你又有所动作。师妹，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不但她不明白，陈晨也不明白。
程紫衣面沉如水，“小妹做事，问心无愧！”
李含嫣薄怒道：“难道让生灵涂炭，你也问心无愧？”
程紫衣道：“令生灵涂炭的难道是我程紫衣么？不错，我程紫衣自认杀人无算，但你可曾见我杀过凡人？凡是被我所杀的，有哪一个是干净的？他们谁的手上没沾过无辜者的鲜血？有哪一个不该杀？
但是山河宗呢？甚至是所谓的正道六宗，为了自己的利益，有哪一个不是滥杀无辜？一场大战下来，往往成千成万的无辜凡人死于非命。偏偏还要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令人生厌。
这些事情，含嫣师姐你不是不知，怎么到头来，我程紫衣反倒成了令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了？师姐这顶帽子扣的未免也太大了吧？”
李含嫣道：“无论如何，他们这次总算是为了天下苍生。”
“为了天下苍生？哼！谁知道呢？”
“紫衣师妹，姐姐在这里劝你一句，不要再一意孤行了。你只要回头，我可以为你保守秘密，当此事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师姐好意心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师姐这就请回吧！”
李含嫣绝世无双的脸上布满了怒容，“师妹。山河宗弟子十几万，但能入我眼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紫衣师妹便是其中的翘楚。我们见面虽然不多，但却神交已久，我实在不希望与师妹发生什么不愉快。师妹，你莫要逼我！”
程紫衣看了她一眼，“也就是说，师姐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我了？”
“如果我说是，你待怎样？”
“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何必多此一问？”
李含嫣突然笑了，但笑的很是清冷，连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不少，“师妹，我知道你杀伐果断，无不敢杀之人，但是想要杀我，却还是不够！”
“既然师姐主意已定，小妹也无法可想，便借此机会领教一下师姐的孤芳剑法。”
紫影一闪，顿时漫天掌影，到处都是程紫衣的影子，也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一道白光如匹练般激射而出，宛如一朵傲世仙莲，出污泥而不染，孤芳自赏，与漫天掌影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一紫一白，如两道流光，交互缠斗，直令山河失色。
陈晨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与程紫衣打的不相上下。
程紫衣的拳，如长江大河，气势磅礴。但李含嫣却也不弱，一把剑如白龙探海，严防死守。
“不愧是师妹师妹，降龙拳法又有进步了。”
“师姐谬赞了，你的孤芳剑法也是更上层楼啊！”
这两个人，身处大战之中，竟然还有闲情说话，如闲庭信步。显然还未尽全力。
陈晨注意到，这两个人虽然打的很是激烈，却都没有使用真气。
这种交手方式，更像是两个真武境的高手在比拼。
真武境打的是力，比拼的是招式。功法是否高明，招式是否玄妙对胜负有决定性的意义。
修气境打的是气，比拼的则是修为。这个时候招式作用已经不是很明显，谁的真气更强，谁便是赢家。
两个修气境都达到巅峰的高手，却以真武境的打斗方式比拼，看似激烈，其实和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一记猛烈的对撞，程紫衣突然后退十几丈，手上紫气氤氲，“师姐，够了！该做的你都已经做了，可以问心无愧。不要再逼我！”
“鸿蒙紫气？”李含嫣面冷如霜，“师妹，你真的想杀我？”
“如果师姐继续苦苦相逼的话，小妹……别无选择！”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今天你想过去，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霎时间，李含嫣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缥缈的银气之中，翩然若仙。
陈晨知道，打出了真火的两人，都要全力以赴了，一旦再次动手，便是生死之争！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住手！”
这个声音来的非常突兀。不但陈晨没有发现，就算是李含嫣和程紫衣两人也没有发现。
一个身穿淡蓝色轻衫的绝色少女御虹而至。
“摇光师妹？”
程紫衣和李含嫣眼中双双闪过一抹诧异，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却谁也没有开口询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南含嫣、北紫衣”齐名的“东摇光”——水摇光。
山河宗五大真传弟子中，南含嫣北紫衣清冷，西若雪中宏图势利，朋友都不多，只有水摇光古道热肠，与人为善，与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李含嫣和程紫衣打到这个份上，若说还有谁能阻止这两人的话，水摇光无疑是最佳人选。
果然，她一出现，李含嫣和程紫衣两人不约而同的暂时停手，齐齐的看向她。
“我在前往丰城陵墓的途中，见这里有人打斗，便过来一看，不想竟然是两位师姐。”
水摇光聪明绝顶，知道两个人谁都不问，却不等于她们不想知道，便先解释了一下。问道：“不知两位师姐因为何事，要大打出手？”
程紫衣淡淡说道：“我与含嫣师姐久不见面，切磋一下技艺而已。”
李含嫣也道：“此事与你无关，你既然是路过此地，便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好了。”
这种话，连小孩子都骗不过去，何况是水摇光？
之所以要这么说，显然是即不想解释，也不希望水摇光插手。换句话说，就是没打算给她这个和事佬面子。
水摇光一阵尴尬。不过很快她便释然。眼前这两个人，容貌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但脾气却是一个比一个臭，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若不是因为这个脾气，估计也打不起来了。
陪笑道：“小妹没有别的意思，小妹想说的是，不管两位师姐出于什么原因，继续在这里打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
程紫衣李含嫣都是一怔，“什么意思？”
水摇光道：“此次封印松动事件相当严重，小妹刚刚得到消息，就在刚才，六正七邪十三道门，共计一百零八名修灵境的太上长老已经全部到达了丰城陵墓，开始着手加固了封印了。所以此次封堵巨妖，已经万无一失。两位师姐还在这里争执些什么呢？”
她这话一说，陈晨心下猛的一动。这个水摇光不简单，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说？甚至她是不是偶然路过都值得商榷。
果然，程紫衣和李含嫣的脸色都是明显一变。
“什么？竟然出动了一百零八名太上长老？”李含嫣眼神复杂的看了水摇光一眼，也不拖泥带水，“既然如此，那么紫衣师妹，你好自为之！告辞了！摇光师妹，我们走，去协助太上长老封堵巨妖！”
说着，御虹而起，消失不见。
程紫衣看着水摇光，“摇光师妹，你都知道些什么？”
水摇光道：“小妹什么都不知道。小妹只是相信，紫衣师姐绝对不会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而且小妹相信，含嫣师姐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陈晨不由暗叹，这个水摇光还真是会做人。这件事显然是程紫衣最在意的事情，她一句什么都不知道便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过去。
什么都不知道，便什么都不会说。她这是在含蓄的向程紫衣表明，自己就算知道些什么，也会为她保守秘密。